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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我不能让玮姨担心,也不能让成碧起疑。

我回头看玮姨。她正注视着我,目光中有隐隐的不安和焦虑。我明白她的心忧,是怕云深的出现,又引得我对疏影思怀万千。我回她一个泰然的微笑,让她安心。

云深不会用筷子,便换了刀叉用餐。她切割食物的动作优雅轻盈,刀叉碰击在瓷盘上却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她每次只送极少量的食物入口,因此嘴唇只用张到恰到好处的幅度,而又不会将食物蹭在唇部的皮肤上。当她咀嚼时,紧闭的小巧双唇连同精致的下颌只是轻轻地蠕动,配上翕动的长睫,倒像是在娇嗲地嘟嘴。

我吃惊于一个孩子能有如此完美的就餐礼仪,只怕连她的母亲都不及。不知在布鲁塞尔的皇宫里,她花了多少原本属于孩童的玩乐时光,来接受这些训练。她过的是怎样的一种与她同龄的孩子迥异的生活

成碧坐在云深身旁,替她布菜,耐心地告诉她每道菜的原料和来历。她仔细听完,礼貌地对玮姨说“谢谢您花这样多的时间做菜,我很喜欢吃。”

玮姨听了,高兴得连说“那就多吃一些”

我注意到云深把蟹蓉小笼包切成两半,剔出肉馅放在盘子的一侧,再把包子皮切细了吃,就笑着问她“怎么云深喜欢把包子皮和馅分开吃吗”

她摇摇头,咽下口中的食物后,回答说“我不吃肉。”

我和玮姨都吃了一惊。玮姨连忙担心地问她“这样小的年级就不吃肉,身体受得了吗”

成碧无奈地说“云深的奶奶是素食主义者。云深常年和她住在一起,也就不吃肉了。她父亲强迫过她一次,结果吐了。我们也就没再勉强她。”

吃完饭,玮姨带云深去洗漱,午睡。我和成碧坐在书房里,各执一杯清茶聊天。

成碧细长的手指捻转着青花细瓷的杯盖,环顾四周,感慨道“那年你和疏影发现了我和hiie的合影,便偷偷拿了,就藏在书架上那本楚辞里,然后敲诈我说照片被爸妈发现了,要我对你们招供。吓得我不轻。”

我望着茶杯上升起的温氤水烟,慢慢道“都已经多少年了。”

“我和hiie满世界颠簸,自从疏影去世就再没回过这里。算算有六年了。这里居然没怎么变。你有卓正的消息吗”

“卓大少弃文从商,现居香港,事业成功,婚姻美满。”

成碧叹了一声“疏影去世时,卓正那样伤心,像是也要随了她去。而如今,他也是另择绿树,花开满枝了。可见这世上真正长情的人也不多。”

我笑她“你难不成还要让卓正立贞节牌坊他再不结婚就要被他父母敲破头了。”

成碧白我一眼“说别人。你自己呢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的如花美眷你身家无数,出身显赫,又玉树临风,追你的美女众多,连我住在欧洲都听说了。你这么多年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据说太完美的男人大多都是同性恋,你是不是也啊”说着就朝我挤挤眼。

我苦笑“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比较挑剔一点。况且现在也再没有父母来敲我的头。”

她凝目看了我一会儿,认真道“这么多年一个人,不寂寞吗,靖平”

我顿了一下,直视她,坦然道“习惯了。再说也太忙,没时间去感觉寂寞。”然后我转开话题“你没和我提过云深长得像疏影。”

“我提过呀。她刚生下来,你抱她那会儿,我不是说她像疏影小时候吗不过现在是越长越像了。我只希望她比疏影幸福。”

“别担心,她会的。不过云深好像是太安静了些。”

她无奈地苦笑“这是我最忧心的一件事情。我想让她和普通孩子一样自由活泼地成长,而不是在宫廷里被教成优雅的牵线木偶。但我和hiie工作的地方,大多是荒山野岭,孩子没法待。而且我们满世界颠簸,一年也和她见不了几次。只能让她在宫里和她祖父母在一起。他们很宠爱她,云深也是个很乖的孩子。但她祖母对我有成见,认为我抢了她最优秀的儿子,抢了比利时最受人爱戴的储君。云深跟着她祖母的时间长了,就和我有些疏远。”

“这我看出来了。”我点点头“可孩子毕竟还小,跟你又是血脉相连,只要多花时间跟她相处,她和你终究是会亲近。”

她叹了一声“我也试图去改善,但工作太忙,常常是只能和云深相处几天,又要匆匆赶到下一个项目基地。”

我沉默片刻,对她坦然道“工作固然重要,可错过了一个项目,下次还有机会。但你和hiie却只有一个云深。”

我明白成碧和hiie对自己事业的热爱。这对他们来说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梦想和自由,是他们承受了旁人无法想象的压力,付出沉重代价换来的。我敬重他们对事业的执着,但他们作为父母对云深这种忽视,仍让我觉得不妥。

成碧抬头看着我,眼中已是泪影婆娑,嘴唇抖了半天才开得口说“靖平,实话告诉你。真正的原因是当hiie和我结婚时,王室开出了一个的条件 – hiie的父母将拥有我们孩子的监护权,从而按照传统的王室教育来抚养她。也就是说,无论我们放弃事业与否,我们都已经永远失去了对自己女儿的监护权。我不喜欢那虚伪刻板的宫殿,但我尝试过在那里住下来,只为了能和女儿接近。但annhie皇后却担心我这个平民出身的母亲与云深过多的相处,会把她的孙女变成个缺乏教养和仪态的野丫头。因此每次我和云深同处一室时,周围都有几个女官跟着,防着我跟她讲了不恰当的话,教了她不合宜的举止。我跟自己女儿说话,开口前都得斟酌思量,这样的相处怎么让她跟我亲近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没给她足够的关怀和爱。我没有一天不在自责,但却无法可想。”话音落时,眼泪已流了下来。

我心中一叹,拍着她的肩安慰“别这么说自己。世上没有母亲是不爱孩子的。你忘记从前我母亲对我有多严了么以至于我小时候跑去问玮姨自己到底是不是我母亲亲生的。可后来懂事了就明白她那样做都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深的爱。我相信等云深大些了,也就会明白你们的身不由己。”

她不说话,接了我递过的纸巾擦泪,头随着抽泣微微晃动着,仿佛点头,又仿佛摇头。

“对了,这次你们怎么能把云深从宫里带出来,而且还任何侍从和警卫都没跟着”我不想让她太伤心,便把话题岔开。

“这也是我和hiie费了好大劲才争取来的。我们希望就一家三口人亲亲热热地在一起度一个假期,但云深的祖母死活不同意,一定要一群女官侍从和保镖跟着。hiie急了跟他母亲大吵一架,最终还是皇后妥协了,但要求两周以后必须把云深送回去。”

“两周总胜过没有。你不是正好可以趁此跟云深多亲近亲近。”我笑着说。

“我也是这样想,但冰已冻了三尺,用这两个星期,我能融它多少现在就算是周围没有别人,这孩子在我面前也还是拘紧得很。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慢慢来,别着急。云深看起来是个乖巧柔顺的孩子。和她多沟通交流,会好的。”此时除了宽慰,我也做不了其它。

第一条牛仔裤 靖平

第二天原本安排了我带成碧和云深去逛故宫。但成碧一早起来便感冒发烧,要在家静养,只好我带云深一个人去。

我收拾好了坐在客厅里等她。云深从她楼上的房间款款走下来,脚步轻盈柔软。

她穿着一款藕荷色的连身无袖及膝裙。一顶白色的宽沿小礼帽盖在她披散着的柔顺长发上,露出帽沿下细碎的刘海和晶亮的褐色眼睛。她手上戴着一双白色的短手套,脚上是白色的及膝长袜和皮鞋,露出膝盖上方粉嫩的一寸肌肤。

非常美丽得体,也非常宫廷气。

她走到我面前,行了一个屈膝礼,说道“您早,希望您昨天晚上睡得好。我们可以出门了吗”这次她用的是中文。

我对她一笑“当然可以。”

我陪她走到早已停侯在起云池边上的汽车旁,替她拉开副驾座旁的车门。她姿态优美地先将身体坐在座位上,再将双腿一起收进车里,优雅地斜放在身前。完美无缺的动作,却老成持重得和她稚气的小脸不符。

车进入闹市区后,我放缓了车速,在大街上不急不徐地行驶。

我发现她的注意力并不在周围热闹熙攘的街景上,而是我的衣着。我穿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白色t恤,很随意的穿着。

我笑着问她“我的衣服上有什么让云深感兴趣的吗”

她红了脸,收回视线,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我可不可以摸一下您的裤子”

我有些惊讶,但仍微笑着回答“可以。”

一双温软的小手怯怯地覆上了我的膝头,小心地摩挲着。良久,我听见她说“我就不能穿这样的裤子。”声音里满是羡慕和遗憾。

“不能为什么”

“奶奶说这样的裤子不庄重,我们不能穿。”

“你穿过吗”

“没有。”

“你想穿吗”

“想。”

我不用看也知道那张小脸上此刻是怎样的表情。我调转车头,向另一个方向开去。

我在停车场里停下车,然后替她打开车门。

她跨出来问我“我们到故宫了吗”

我笑着摇头“我们先去另一个地方。现在先把眼睛闭上,直到我让你睁开,好吗”

“好。”她信任地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牵着她的手,小心地走进rada店里。一个女店员迎上来刚要开口,我向她摇头示意。

我把云深牵到童装部,然后在她身侧蹲下,在她耳边说“现在可以睁眼了。”

她迅速地睁眼,看到面前成堆的颜色款式各异的童装牛仔裤,惊讶得说不出话。

“喜欢吗”我注视着她泛着兴奋红晕的小脸。

她使劲点头。

“喜欢就去试试。”

她难以置信地反复问“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我微笑着点头。

她眸光闪烁地看着我,然后第一次,我看见了她的笑容。

我无法形容我的震动。那张本已美丽绝伦的小脸,因着这笑容变得更璀璨夺目。她潋滟澄澈的褐眸中流泻出的快乐波光,让我的呼吸一窒。不笑时,她是一幅最优雅精致的画;笑时,她是天上最灿烂的星辰,艳丽到你无法逼视。而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我陪她挑了六七条牛仔裤和一堆t恤。方才的店员走过来,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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