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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德宝谢了恩,从雪地里爬起来,有些奇怪的向那乳母问道“周夫人,这么大清早的怎么不让公主多睡会,赶到这来了”

周氏有些窘迫的说道“秦公公是知道我们那齐妃娘娘的事的,我正准备借着这次冬至带公主来向皇上请安,顺便问问皇上是否准备将公主交由别的娘娘抚养。”

“呃,”秦德宝知道这事他是决插不上话的,只得挠了挠头,提醒道,“皇上现在怕是在祭天的路上,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周夫人要不要先和湘公公商量商量。”

周氏连忙点头“还请秦公公通传一声。”

秦德宝看了裹在重重锦缎里的公主一眼,虽然穿得严严实实,但鼻头仍然冻得通红“还通传什么,夫人随我进来吧,天冷的很,别把公主冻坏了。”

周氏忙唯唯诺诺的应了,牵着小公主跟着秦德宝走进了偏殿。

“湘公公。”梓瑶对着坐在屋角暖炉边的人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那人转过脸来,神情阴郁得很,不过在看清小公主之后,他脸色又好了些,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公主怎么来了,是来给皇上请安的么”蓼湘抱起她,眼睛望着周氏问道。

“是。”周氏低着头将来意轻声说了一遍。

蓼湘轻拍了拍小公主的背,皱眉道“为何要由别的娘娘代为抚养你难道照顾不了她么”

周氏忙道“我只是琢磨着,如今齐妃娘娘已经”

蓼湘伸手捂住小公主的耳朵,低声斥道“别在公主面前乱嚷,你是担心公主无人照料,将来在宫中会受人欺侮么”

周氏轻轻点了点头“我们家娘娘虽然在与不在并没什么两样,但外人看来总是有些不同的,当年的缨环公主,不就是因为母亲早逝,无人照看,最后因婚事不顺心,自缢而死么,”她揩了揩眼角,“我不想见梓瑶公主也遭受这种”

蓼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想得太多了,皇上有多疼爱梓瑶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她怎么能和缨环公主一样呢”

周氏一面抽泣一面说道“我见识浅薄,只知道皇上的心是有限的,若是将来又诞生了哪位聪慧可爱的皇子或是公主,皇上不免也会移爱的。”

梓瑶的耳朵一直被蓼湘捂着,很不自在的甩了甩脑袋,小声道“湘公公”

蓼湘对她笑了笑,松开了手,摸了摸她的发辫,向周氏道“我还没死呢,”他看着周氏有些惊吓的表情,低声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她受委屈。”

第章

33

说话间,一个小宫女走进殿来,唤道“周夫人,卫奉仪听说你过来,特意备了酒请你过去喝两杯暖暖身子。”

周氏忙应了,转头看看蓼湘。

蓼湘点头道“我陪公主说会话,你去吧,”他又转向正在整理熏香的秦德宝,“既有酒喝,你也不必忙了,陪周夫人一起过去。”

秦德宝喜孜孜的应了,跟在周氏身后走出门去。

原本在蓼湘怀里安安静静的梓瑶突然直起身子,有些神秘的趴到蓼湘的耳边,小声说“湘公公,她不见了。”

蓼湘被她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疑惑的看着她。

“我前天早上发现的,她不见了。”梓瑶的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伸出粉嘟嘟的小手比划了一下。

蓼湘这才明白她说的是她的母亲,齐妃。他环着小公主的手抖了抖,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

梓瑶却完全没注意到蓼湘的不对劲,她微微皱起眉来“她去哪了”

“她”蓼湘迟疑了一番,摸了摸小公主的头,“她大概是回家了。”

“回家”梓瑶像是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她歪了歪头,“那她不回来了吗”

蓼湘喉头发哽,他咬了咬牙,答道“不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说完这句话,他眼睛酸涩,只能勉强腾出一只手掩住脸。

那个女人的消失和她的出现一样会成为这个宫廷中永恒的秘密,如果没有这个小公主,也许都没人会意识到她曾存在过。但是蓼湘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带着自己的一部分一起死去了。他这才意识到,他厌恶她的存在,正如同他厌恶自己,自己曾坚持的那些东西终于在这许多年间消磨殆尽。

许久,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下了他的手,梓瑶看着他脸上突如其来的泪水,小心翼翼的问:“湘公公,你也会回家吗”

蓼湘看着小公主酷似景焄的眼睛,点了点头“是啊,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回家。”

梓瑶像是不相信般,瞪着又黑又圆的眼睛看着蓼湘,看着看着眸子里就聚了潮气,她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挣扎着要从蓼湘的腿上爬下去。

蓼湘吃了一惊,忙哄道“别哭别哭,我刚刚说的话都是逗你的。”一面说一面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背。

小公主这才收住了要从他膝盖上挣下去的动作,但啜泣一时半会还是停不了,抽抽噎噎的说“你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蓼湘心里发苦,还是勉强笑了笑,柔声道“公主还有皇上,还有奶娘照顾,我总有一天会”

“我不要你回家。”梓瑶更大声的哭了起来,牢牢地抓着蓼湘的衣襟,像是生怕他会立刻消失不见。

“别哭了”蓼湘从小公主袖子里拽出手帕,替她擦干了眼泪,“我不走,我一直陪着公主好么”

梓瑶一面抽泣一面点着头“你说话算话。”

蓼湘用下巴抵着她小小的额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每年冬至,众皇子都要依例来暖晴宫请安。景焄一向不与皇子们亲近,这日就成了每年少数几次的会面之一,他对儿子们不像他父亲那样严厉,但是皇子们还是有些畏惧他。太子景玚今年已有十一岁了,他长得酷似他已故的母亲萧贵妃,景焄因他幼年丧母,故而比别人要多疼爱些。待皇子们行了跪礼,景焄照例考了几句功课,赏赐了东西,便让他们退下了。

等到周氏带着梓瑶上殿时,只有太子一人垂着头站在案前聆听皇上教诲。见了她们,景焄对太子道“你且回去,下次若是还背不出来,朕可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

太子只得叩头告退,走到梓瑶身边时,梓瑶小声叫了句“大皇兄。”

景玚对她笑了笑“皇妹近来可好”

“我很好。”梓瑶低声答道。

“我听说”景玚望了望一边的周氏,收住了话,“周夫人有空带皇妹来东宫玩吧。”

周氏忙低头应了。

太子点了点头,又向景焄欠了欠身,这才退出殿外。

“女儿见过父皇。”梓瑶跪到地上,恭恭敬敬的对龙座上的皇帝磕了一个头。

“梓瑶如今知礼多了,”景焄笑了两声,冲她招了招手,“来,到父皇这来。”

小公主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上玉阶,景焄伸出手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向周氏问道“梓瑶这些时候过得如何,平日都做些什么”

周氏答道“公主这些天都按时用膳,睡得也很安稳。这段日子还学了女儿经,”她向梓瑶道,“公主,被两句给皇上听听。”

梓瑶果然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

景焄听了几句,笑道“这些东西,以后不必背了。朕的女儿哪里用得着学这个,难道怕以后嫁不出去么”

他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今后她爱做什么就让她做,不爱做的事不必勉强她,她所需做的只是自由自在的活着。”

周氏恭顺的应了。

蓼湘却在一旁皱了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清芷苑偏僻冷清,公主一人在那恐怕住不惯,皇上能否恩准让公主搬到邻近些的麒澜殿呢”

景焄点了点头“清芷苑久未修葺,却是不宜常住,”他沉吟了一番,又道,“麒澜殿夏日还算凉快,冬天却寒气逼人,不如让她搬到萃阑轩去吧,离这儿也近,朕也可以时常去看她。”

梓瑶眨了眨眼睛“谢父皇。”

景焄又与她随意说了两句话,便温和的说道“今日冬至,朕备了好些你爱吃的糕点,你跟郑曲去用些,晚些时候与再朕共进晚膳好么”

梓瑶乖巧的应了,由郑曲牵着她的手去了偏殿。

景焄将周氏召到近前,问道“梓瑶她发现齐妃已经死了的事么”

周氏抖了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公主没说也没问,但想是发现齐妃娘娘不见了。”

“哦”景焄不甚意外的抬了抬眉毛,“那她可曾难过吗”

“愚妇看不出,公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周氏低头想了想,又道,“公主一向与齐妃娘娘不亲近,不过娘娘确实也很难亲近呢。”

“朕知道了,”景焄有些疲惫的撑着头,“你好好照顾她,朕不会亏待你的。”

周氏有些战战兢兢的谢了恩。

等到人都挨个的退了出去,景焄转向一边的蓼湘道“她总有一天会长大知道真相,你说,那时候她会不会怪我们。”

许久没有回应,他站起身走到蓼湘面前,看着他冷淡的眼神,轻声叹了口气。

第章

34

望海阁其实并望不到海,只是皇城内一处极高的楼阁,登上去遥遥能望见城西的一片大湖,寒冬里结了冰,湖面白茫茫的。因为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天空像是被洗净了,晴日里湛蓝湛蓝的。蓼湘靠着栏杆,轻轻呵了一口气,白雾从他鼻尖缭绕开,慢慢消失在冰冷的空气里。在高处风景绝然的好,上一次登高俯视这皇宫内的楼阁殿宇还是在屋顶上,与迟轩一起。

秦德宝在一旁看着蓼湘原本淡淡的神色忽而微妙了起来,出声道“公公,这儿风大,我们下去吧”

蓼湘转头看了看他,摆摆手道“不急,我再看会。”

冬日的天空没什么好看的,连只麻雀也没有,秦德宝觉得手脚都冻僵了,却也不好出声抱怨。他跟了蓼湘久了,也渐渐能看出他的喜怒,看来这些天他心情极是不好,可是为什么不好,他也猜不上来,只能闷闷的跟在他后头,等着差遣。

木制的楼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秦德宝回过头去,就看见皇上正走上阁楼来,忙跪下道“奴才参见皇上。”

蓼湘听到声音,也转过身来。

景焄笑得还算温和,示意秦德宝起来,而后走上前去,向蓼湘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在看什么呢”

蓼湘摇了摇头“没什么。”

景焄也不以为意,抓过他的手,微微有些吃惊“怎么冻得这么冰”他话语略有些责怪的说道,“若是受了寒又要病了。”

蓼湘笑了,笑里夹杂着寒意“皇上不要忘了,我身体已没有那么虚弱了,前些时候不是劳烦玉清道长替我把旧疾治好了么”

景焄面色一僵,却也没说什么,伸手解开了自己披着的狐裘的带子,强硬的把蓼湘拢到怀里。

秦德宝在一边看得脸上一热,只好偷偷将头扭到旁边去,正对上跟着皇上的一个小太监,对他挤眉弄眼的做着鬼脸,用嘴朝皇上的背影嘟了嘟。秦德宝看着他的脸皱的向猴一样,一时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那边原本气氛紧绷的两个人转过了头,皇帝更是面色微愠“小秦子,你在笑朕”

他吓得赶紧跪了下去,膝盖磕得生疼,连连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蓼湘咳了一声“这里冷得很,我们下去吧。”

“嗯”景焄的视线又转回他身上,点了点头,“走吧。”

走下望海阁,蓼湘向秦德宝吩咐道“你先回去,我还要去暖晴宫。”

秦德宝巴不得离皇上远远的,叩头告了退就一溜烟的跑了。

“怎么,你怕朕杀了他”

“皇上也不是做不出来。”

景焄笑里略带了些咬牙的意味“朕在你心里原来就是个暴君,”他说完轻咳了一声,“不说这个了,过些天就是齐侍郎成亲的日子,朕已备下贺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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