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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一起去”老太太瞪眼骂道,“你当那穷山恶水是什么好地方,大奶奶不去照看着,你能放心难不成你要叫柏哥儿独个儿赴任你别张嘴,我来说。别急吼吼的抬姨娘,没的路上添别扭,寻几个周全体贴的婆子丫头给他们两口子倒是真的。”

王氏被说的一脸青红,讪讪的垂下头,老太太面带讽刺的添了一句“你放心,要是爷儿们有了那心思,做媳妇的能拦得住这当口了,你就别兴什么幺蛾子了有功夫,多去瞧瞧如丫头,眼看她就快临盆了。”

明兰始终低着头,恭敬的站在一边,祖辈训斥父母辈,做晚辈的不好说什么,何况她觉得老太太也没骂错。王女士宛如一只呆呆的钟头,不上紧发条,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又说得几句话,盛老太太打发王氏出去招呼顾廷烨,总不好姑爷难得来一次岳家,连岳母的面也见不上罢;王氏闻言,赶紧回屋洗脸,重新梳妆去了。

老太太独留了明兰一个在寿安堂,问了几句家常后,直入主题“听说你们侯府要分家了圣上不是拨了建府的赏银么,这都快两个月了,你们怎么还不并府”

明兰苦笑,她就知道老太太会问这个,便索性说开了“分家我们原就想过的,廷烨断断不愿和那些人住一块儿的了。可是怎么开口,怎么赶人,还没想好,正想辙呢唉。”

这件事真是没人想到。

当时顾廷煜眼看着不好,金陵和青城老家的族亲也陆续赶到了,谁知就在病床前,当着众人的面,他忽挣扎着起来,从枕下拿出两张纸。

一张纸上,写着他自袭爵位后,侯府的财产明细,一应田庄,库银,铺面,还有祖辈传下来的贵重物件,以及历代的书画收藏累积。

当时,太夫人脸色隐隐发青。

另一张纸则是旧年的文书,写的是约三十年前,顾廷烨的祖父母给几房子女分家时写的文契,上头明白记录了三房嫡支大房,四房,五房各分了多少,几房庶支早分出去的庶子又分了多少,房产,银两,田地,都写的十分清楚。

四房和五房等人立时变了脸色。

顾廷煜趁着还有力气,叫几位族叔堂亲一一过目,核对上头的印鉴。

他虽病的快死了,头脑却十分情形,话说的十分漂亮“二弟常年在外,家里的事不清楚,如今好歹交代一番,将来家事顺畅,我也对得住父亲临终的嘱托了。”

一片静默中,众人心里雪亮。

“顾家这位大爷,着实是个人物。”盛老太太缓缓道,双目微阖。

明兰叹息道“廷烨心里很不痛快。”

虽知道十分艰难,且免不了招人诟病,但顾廷烨有信心能摆平那帮子混蛋,可如今顾廷煜替他做了,冒着得罪太夫人的风险。

这个人情,他记也得记,不记也得记。

“他们肯走么”老太太静静靠在椅背上,低声问。

“不肯,也得肯。”清脆的声音异常冷漠。

老太太倏然睁开眼睛,直盯着明兰,目中精光陡生,沉声道“你待如何”

明兰身姿傲然,淡红的嘴角微弯“如今,丹书铁券,御敕匾额,俱在我这儿。他们若不走,我就不拆澄园的墙。想并府,做梦。”

“所以”老太太缓下神情,兴味道。

“我拖的起,廷烨拖的起,大家伙儿都拖的起,唯独”明兰忽淡淡的笑了下,“廷灿妹妹却等不起了。”

顾廷灿若想说门好亲,就得赶紧了,不然真要成老姑娘了。

小秦氏此人,一辈子都惯会躲在后面装白花,却拿别人做靶子冲前头。

这回,明兰要让她自己动手去了帮手,水落石出,浮出来的就是各自真实的面孔,以后若要再斗,就得自己赤膊上场。她一概奉陪

过了良久,老太太才略开了笑颜“这是你想的”

明兰眼神坚毅“他予我尊荣和信任,我不能只安享富贵。”

第151回

托盛老爹的福,明兰曾有幸亲眼观摩一流白花表演近十年。林姨娘可以用各种原因轻而易举的挑起王氏的怒火,有几次明兰几乎可以确定她是上赶着挨罚的,或站或跪,弄出点伤来更好,然后盛老爹就会和王氏大吵一架。

后来房妈妈暗地里说,如今的林姨娘已大不如前了,想当初姚依依没穿之前,林姨娘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人前人后偷偷抹泪表示各种委屈,或哀春伤秋一把伤怀身世,甚至只要神色落寞,那时的盛紘就会热血沸腾,正气凌然的为她去抱不平,或去训斥王氏,或补贴林氏大把好处。

明兰总结凡是白花,都需要一个或几个正气凌然的不平党,他们总能轻易的被白花的各种委曲求全或深明大义而感动,继而前去打倒邪恶势力。

其实明兰觉得林姨娘还不够本事,她最多只能哄得盛紘为自己去冲锋,真正顶级的白花,可是能连原配的亲生儿女都感动的站在自己亲妈的对立面,去为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抱不平,这是何等功力。

总而言之,白花的战斗模式决定了她们必然隐藏后头,需要借助某些正义人士,如果亲自上阵出招,张牙舞爪,那就不叫白花了,该叫食人草。

所以此时的明兰陷入一种莫名的兴奋中,她明知这几日会有许多麻烦纠缠等着自己,她依然兴兴头的期待着;她十分好奇,当身边再无可借使之人后,那位贤明达观的太夫人会如何行为。

葬仪结束之后的某日,顾廷烨手持当年那份分家文契,当着济济一堂,以漫不经心的口气直接道“不知四叔和五叔何时迁居若要帮手,言语一声,小侄自当听命。”

最近过的憋屈,五老太爷当场就怒了“你小子这就赶人了么”

顾廷烨连话也懒得说,只拂袖起身,携上在一旁装老实的明兰,双双离去。

所谓大浪淘沙,这种关键时刻,才能看出各人的真实心性。

面对顾廷烨的倨傲,尚带着几分文人傲气的五老太爷最有骨气,二话不说就嚷着要搬家,还说了两句痛快话就算你小子留我,我还不愿呢,五老太太心急如焚,多次劝说不下,只好拿那宅子多年无人居住,尚需修整时日云云来拖延时间。

顾廷炀自在诏狱里吃了些惊吓,回府后就躲在屋里和美妾娇婢饮酒作乐,再也不肯出来了,炀大太太照例缩脖子不发言;由于意见不同意,顾廷狄夫妇也只好拖拉的张罗着搬家。

明兰听了,微微一笑转头道“你瞧怎地,叫我说中了罢。五叔是真清高,五婶婶却是个西贝货。”顾廷烨道“当初娶炀大嫂子时,就说五叔纵算不通世故,到底重信守诺,不失君子之风;五婶却有些慈母多败儿了。”

明兰大为赞成,忍不住问道“这么明白的话是谁说的”

顾廷烨黑了脸,半响,才幽幽道“是老爷子。”

比起五房的混乱,四房倒难得的平静,四老太爷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养病,便如没听到那日顾廷烨的话,整房人从上到下一概缄默不语。

明兰扁扁嘴,心里鄙夷,并不予评价。

这么耗了半个月,太夫人渐渐病愈,走东家串西家,到处劝说安抚,诚恳挽留两房,还自说自话的表示顾廷烨那日的话不过是说说而已,请大家不要当真。,

并趁明兰来请安时,提起了这事。

“如今煜儿已出了百日,便是动土修建也不碍事了。皇上把澄园和侯府中间那片地也赐了下来,你和烨儿打算何时拆墙并府”

明兰心里了然,微笑道“地和墙都在那儿杵着,也跑不了,这事不急。”

太夫人眸色一闪,慢慢拨动着腕子上的念珠“不急是不急,可也要有个定程,总不好一日拖一日,到底是一家人,隔着堵墙算怎么回事”

明兰掩袖轻笑“瞧您说的,金陵和青城和京城三地,隔了何止一堵墙,难道咱们就不是一家人了血缘亲情乃是天性,要紧的时候,还不是出人出力。是不是一家人,又不在一堵墙,您多虑了。”

太夫人怔了一怔,强笑道“这话倒也是。”顿了顿,又愁容满面,“还有一事,你四叔和五叔当初出了错,如今已事过境迁了,也该把侯府的匾额挂上去。这几日,我夜里老梦见烨儿他爹,心中多少惶惶不安。如今靠着烨儿的本事,把咱家的声势重新振起来才是。不然,不然我以后去了地下,也没脸见他们的父亲了”说着,眼眶中便有泪珠闪动。

长辈这般情状,多少叫人动容,可明兰却眼望窗外,慢悠悠道“老侯爷的心愿么我瞧也不尽然吧。他临终的心愿,不也没人当回事么。”

这话一说,太夫人脸色骤变。

顾廷烨从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这回既替侯府求了情,还得替顾廷煜办丧事,气堵憋屈之下不好发作,待宾客走后,索性当着金陵和青城族人的面,把事情抖搂出来,算是出口恶气。

当初那几位受托的族叔羞愤难言,尤其是青城长支的嫡房堂伯,更是当场发难“当初你们叫我等交出书信,百般狡辩,明明说是替廷烨侄子看顾产业,免得他胡乱糟蹋了。就算以前廷烨侄子荒唐不懂事,可他领军职后可算出息了,你们为何还捂着不拿出来”

四房和五房一阵尴尬,不敢开口应答,只有顾廷炀不知死活的嚷嚷“大伯那会儿都病入膏肓了,谁知道他脑子清醒不清醒万一他老糊涂了呢”

话还没说完,就遭来一顿鄙视的目光,然后他被五老太爷一记响亮的巴掌甩在脸上。

众人责难之下,连太夫人的不锈钢般的好名声也受了磨损,虽然她一早就交还了其中三分之一的产业。金陵的一位堂叔母素来尖刻,作为同辈的妯娌,她常被和贤惠慈爱的太夫人做对比,这次总算逮着机会了,当即酸讽“还真当她是百年难得一回的好后娘呢”

听了这些,顾廷烨大爽,连后来五老太爷交还了那三分之一的产业都没怎么注意。

只有四老太爷皮厚不怕开水烫,依旧装傻中。

太夫人变了霎脸色,硬邦邦的开口“不论如何,总得定个日子吧”

明兰不紧不慢的拨动茶叶,缓声道“您说的是,不过侯爷说了,破土动工不是小事,待他空了,要亲自督工检查,如今他忙的很,待过几年他空了,再说不迟。”

太夫人倒抽一口凉气“几年莫不是说笑”随即大怒,“我们顾家的面子往哪儿放”

明兰依旧不快不慢的口气“您别急。侯爷说,这次动工怕要大整,不单单是把墙推了完事。侯府历经几代,有些房舍屋子都老旧了,索性趁这次机会,把门面围墙和有些地方好好翻修一下。”

太夫人目光闪动“那两位叔叔的房屋,更是要动工咯”

“这我亦不知,得听工匠师傅的。”明兰装糊涂。

太夫人定定的瞧了明兰好一会儿,目光森然。

明兰笑的温柔和气“连圣旨都说并府事宜,一应权宜,您何须着急呢况且,我们就在隔壁,半炷香的腿脚就可到,这边有什么事,尽管叫人传话就是。”

太夫人面色阴晴不定,明兰朗目以对,无有半分异色。

“你说的有理,的确不急。”

她也不再罗嗦,只舒缓了神色,再度靠回罗汉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了家常;明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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