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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来开门送他们离开,寒暄几句,苏见语气愉悦,步伐壮阔。

我想到家卓,想到他在挣扎之间的迟疑,想到他掀开家骏底牌之后劳家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我坐在餐桌旁,对着光洁透明的橱柜,几乎咬破了手中的汤匙。

我觉得头脑胀痛发热,思绪一片混沌,想了许多事情,却越来越纷乱,四下一片安静,我累得动都不再愿意动。

椅子上的手机乍然响起。

我猛然惊醒,看了一眼,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

电话那端是家卓的声音,微微的低哑“你还在楼下吗”

“嗯,我就上去了。”我迅速地倒出牛奶加热,趁着这空当儿收拾了一下狼藉的餐桌,然后端了牛奶上楼去。

墙角开了一盏浅黄透光云石壁灯,家卓独自躺在沙发上。

我踩着地毯走近,他闭着眼没有察觉,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按着额角。

“怎么了”我轻柔地握住他的手腕“头痛”

他立刻将手放了下来,轻轻点点头,又说“还好,有一点。”

我给他按了一会太阳穴,他扶着我手臂站起来,走进房中躺下。

我逼着他喝了半杯牛奶,他倦倦推开不再要,将头枕在我腿上闭起眼睛。

我倚在床头,怀中的人苍白倦容,他身体不适又带病坚持工作,这段时间也熬得够辛苦了,我为什么还要惹他心烦。

我心底细细的柔软泛起,彷佛一个一个微小的泡沫软软地发酵膨胀,游走充盈在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血管的神经末梢,我忍着身体里那种发软疼痛的幸福,小心抬起手指,沿着他的轮廓,隔着虚空细细抚摸他的脸,他的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的高挺秀气的鼻梁,他的微阖双眸敛去了平日的清澈柔和,却也掩盖了逼人精锐和沉沉悒郁,只是眼角迤逦着细细的憔悴,是我看一辈子都不够的沉静疲倦的睡颜。

我永远不会告诉他,我守着他的每一场小憩,彷佛都是走过了一场天长地久。

家卓并没有睡很久,八点多醒过来陪着我吃了点晚餐,医生过来给他挂水,有些不满地看着拖了数天还是持续低烧的病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叮嘱他不要过度劳累。

我们躺在床上,我靠在他肩头,陪着他静静地等待着吊瓶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滴落。

大约是十点多,家卓接到电话,我窝在被子中,听到他语焉不详的几个字“怎么了”

“你在哪里”

“好。”

“你等一会,我马上过去。”

家卓点滴刚刚拔了针,原本正恹恹地躺在床上养神,却忽然起身换衣执意要出去。

我不好也是不敢出声劝阻,爬起来坐在床上看着他换好了衬衣,只好进衣帽间给他取了一件羊毛线背心,替他将钱包放进衣兜,随着他下楼穿上大衣,递给他车钥匙然后目送着他开门离去。

他脚步匆忙,转身简短一句“映映,你先睡,不用等我。”

我慢慢走回客厅,透明落地玻璃窗下,正好看到楼下的那辆黑色汽车飞驰而去。

我按亮屋顶水晶吊灯,一屋明亮灯光并没有驱去我心头的不安怅惘,我了无睡意地在屋子里逛来逛去。

我胡思乱想许久许久,一步一步地朝家卓的书房挪去。

我仔细聆听楼下的动静,多希望他下一刻就推门回来。

但直到我走到书房门前,屋子依然一片寂静,我闭了闭眼,狠下心一把推开了虚掩的门。

我快步进去,强迫自己迅速地翻了一遍桌面,家卓的办公桌是一组半圆形简洁素雅的白色桌柜,左边是一叠公函,中间放着记事本一个笔筒,旁边搁着咖啡杯,台式电脑的显示器在中间略微倾斜,一角还贴着我用绘图铅笔写的一则便笺,叮嘱他吃药的时间和剂量,家卓一直没有撕下来宽大右边桌面是堆积成小山的文件,文件夹都塞得满满,但归档整理得条理清楚,我找过了一遍,然后拉开抽屉和书柜,都没见我要找的东西。

我蹲在地上,摁了电脑的启动按钮。

才不过短短几秒钟,我心跳如鼓,感觉脊背上密密麻麻的冷汗渗出来。

电脑屏幕亮起,我颤抖着伸手去摸鼠标,无线鼠标不小心被我碰落,跌在地上好大一声响。

我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我脑中完全一片混乱,甚至还有一瞬间空隙埋怨家卓为何不喜欢在书房铺地毯,我一边拼命控制我的杂乱念头一边慌慌忙忙地打开他的电脑,点开了几个盘,他公事的文件夹密密麻麻,我乱点一通,也看不到什么头绪。

我勉强镇定心神,按键盘搜索隐藏文件夹,一秒后一个文件弹了出来,命名为acau。

我点击打开,文件需要密码,我试了几下,竟然顺利打开了。

那一瞬间我五味杂陈,有松懈,有感动,有懊悔,更多的是却是,兜头压来的窒息和难过。

那几个数字很简单,是我的生日。

上面一份文件和图片文件夹赫然在目。

里边是几份家骏在澳门的消费的明细账单,各间酒店各家夜店一应俱全,甚至详细到一夜的酒水价格。

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在新世界厅一掷千金的奢豪赌资。

我关闭界面点开了剩余的一个图片文件夹,瞥了一眼过去,忍不住惊呼了一口气。

一张张照片里背景糜烂模糊,镜头底下的家骏和一个艳丽女子放肆地露骨湿吻。

女子穿得暴露,动作性感挑逗,两人都是目光迷离,不知是否嗑药,家骏的手已经伸到了女子短裙下的大腿根部。

如果这种照片抖出给传媒,几代独享尊荣的劳家家门,只怕一夕之间沦为本埠豪门笑柄。

我想到若是奶奶和绮璇看到这些便再也不敢往下想。

我不知何来勇气,果断地插入移动硬盘,将那份文件拷走。

然后继续随手新建了一份空白新的文件夹,命名为acau,修改成隐藏属性,然后关闭了计算机。

我生平第一次怕得如此厉害,只觉得犯了滔天大罪,抽出纸巾擦干了我一整个手心的汗,战战兢兢地走出书房时,膝盖都是软的。

我张着耳朵楼下动静,唯恐家卓回来。

事实上我的担心完全多余。

我躺在沙发上,一直砰砰不断乱跳的心脏都平息了,他仍未回来。

我走出客厅往楼下看,高楼下外的宽阔的车道上,不时有车灯打亮驶入,但都不是他。

我再次走进书房仔细检查了下我的作案现场,确认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痕迹,心神不安地走出露台的花园外吹了会冷风,回来冲了个热水澡,又坐了半晌,终于支撑不住睡倒在床上。

睡得昏昏沉沉之际,听到楼下大门打开的声音,整个人顿时惊醒过来。

家卓上楼来,在客厅逗留了一会,朝睡房走来,我听到他低低咳嗽声,逃避地闭着眼睛。

他俯下身子替我拉上被子,柔和声音“映映,怎么还没睡”

我握了握他冰凉的手,马上取来遥控器调高了暖气温度“嗯,睡不着,你去了哪里”

他掩着嘴轻咳几声“有点事。”

我起来替他更衣,解开衬衣扣子,凑近他的衣领时,忽然闻到淡淡的香水气息。

诚然我不是第一次在他的身上闻到香水味,之前他许多次的晚宴应酬归来,身上都是酒味混着杂乱的女士香气。

家卓如果是在酒会归来,无论多累,回家即刻换干净衣服。

可是这一次,他领口上只有一种香水味道。

我可以想象,深夜幽会佳人,临别的一个拥抱,她在他的肩上眷恋不舍我悄悄吸了吸鼻子,嗅到尾调余下的淡淡柑橘香气,凯莉驿马车。

我认得这款香水。

我原本惊惶不安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家卓奔波一夜,泡了个澡在我身旁安稳睡过去。

我靠在他身边,睁着干涩双眼一夜未眠。

次日家卓早上起来,我跟着起床,却完全睁不开眼。

他按住我“映映,不用理会我,你再睡一会。”

他动作小心地在房内走动,临出门前过来从床头柜拿起手机,然后吻了吻我的额头,轻手轻脚地下楼去。

待到他出门,我躺在床上,不知为何觉得非常非常的心伤难过,怔怔流下泪来。

他做事这么辛苦,已是面临悬崖无路可退,我却在背后恶毒地推了他一把。

我心头涌起一阵绝望,我觉得我们完了。

我下楼时,看到落地窗外的天色阴沉,苍茫的天空飘着冬日的细雨。

我裹了一件防水外套顶着黑眼圈潦草地出门。

出楼道时雨并没有很大,我没有带伞出来,谁知走出了花园道车道时,雨势突然变大,我踟蹰犹豫,困在楼下想了许久决定先回家。

一辆停在对面街角的黄色的出租车逆行绕道我的这边的街道上。

我还未招手,车子已在我身旁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来“小姐,下雨了,打个车吧。”

我只好拉开车门“北京路。”

司机是一名中年男子,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向前开去。

车子在午后咖啡门前停下来。

我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咖啡馆。”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说“小姐,你刚刚说过了。”

“哦,”我睡眠不足整个人头晕脑胀,低头找零钱包,他伸手过来接时,我目光望去,那是一双修饰得非常整洁的手,中指上有淡淡的墨水印子。

他掏出皮夹来找我零钱,我多看了一眼他的钱包。

然后付车资下了车。

侍应生礼貌地拉开门,我走进去,看到坐在咖啡座的女子。

我坐下来取出纸巾擦干脸上的雨水,绮璇妆容精致,漂亮的大眼睛紧张不安地望着我。

我满心倦意地取下挂链上的移动硬盘推给她。

绮璇眼睛一亮,不疑有他,接过了上前紧紧拥抱我“映映,真的谢谢你。”

我盲目地任她搂着,面无表情肢体僵硬。

绮璇眼眸闪闪发亮,诚挚地说“映映,感谢有你,劳家不会因为家骏蒙羞。”

她可真会安慰人,我轻嗅她颈后,藤本月季,含羞草,晚香玉的中调,散发着优雅独特女人香。

熟悉的香气围绕了我。

我觉得一阵晕眩袭来。

绮璇看我脸色,担忧地说“映映,你怎么了”

我低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你脸色不好,”绮璇体贴地扶着我,柔声说“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搭计程车很方便。”我拿着包包起身。

绮璇陪着我走出街口等计程车。

“映映,”我走出街道时,绮璇追上来“这次这么为难你,我心里很歉疚。”

我觉得累,思维迟钝,不知如何作答。

“我会好好劝家骏,劳通家业那么大,外人做难道好过自己兄弟做”绮璇握着我的手“别担心家卓,他做事的手腕和能力,除非是他自己放弃,否则他不可能也不会败的。”

我勉强点点头,告辞她走到街道旁,在街道转角,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一辆名贵的白色轿车停在咖啡馆旁的泊车处,车牌是t188。

家骏的车。

二六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家卓非常放松,他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吃了几天药后他身体基本康复,苏见他们不再频繁在家里出入,我们平静美好地过起了甜蜜的二人世界。

家骏那边一反前段时间拼命避开媒体的奇怪行径,这段时间各种商业活动和应酬异常高调,他先是密切与戴勤一行人出入劳通大楼,而后又在名流出入的餐厅做东招待戴勤,晚报财经版拍到的照片,两人在席间谈笑风生频频举杯,俨然已似多年老友,接着家骏又赴港出席了银江的上市庆祝典礼。

家骏全权代表劳通银行出席各种活动,笑容意得志满,言辞之间似乎已大权在握,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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