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 / 1)

加入书签

可现在,他后悔了。

看到她毒性发作,痛到几度昏厥,他后悔了。

看到她被向逢胁迫,脖颈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他后悔了。

他想结束这一切。

他想归还她平静的生活。

他骗了天帝,根本就没有神女的元神,早在神女殒身之时,元神就已经化作虚无。

不管他是死是活,天帝都不会让她活着出去。

天帝是天界之尊,怎会留下活口,让她出去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只有亲手了结天帝,才能换得她平安无虞。

天帝修为深不可测,又有几万天兵围堵,最稳妥的方式,就是用他的方式来解决天帝。

容上轻抚她的青丝,笑容逐渐苍白,他缓缓蹲下了身子,指尖轻动,将她脚踝上的银链子解了下来:“你自由了。”

虞蒸蒸看着他,额间的青筋突突的跳动两下。

不,她绝对不允许他就这样消失。

她可以救他。

以命换命,对,她可以救他。

虞蒸蒸抓住他的手臂,齿间念起陆任贾教过她的咒法,有一道浅绿色的琉光从她眉间流出,她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可以的,她可以的。

容上轻叹一口气,手掌化作刀状,砍在了她的颈后。

她的瞳孔蓦地一紧,笑容凝固在嘴角,身子软软的向下倒去。

他微微俯身,搂住她的细腰,轻轻在她唇角覆下一吻:“蒸蒸,我也自由了。”

他再也不用承受非人的折磨。

再也不用拖着这具残破的身体,苟延残喘的存活于世。

容上,终于也可以解脱了。

第69章 大结局(下)

腊月三十,正是栾城热闹的时候。

刚下过一场大雪,放眼望去,整个栾城都被鹅毛白雪覆盖住。

行人一深一浅的踩进雪地里,留下大小不一的脚印,时不时有孩童扎着红色朝天辫,弯着腰用手滚起一个个雪球。

除夕只有半天的大集,栾城百姓只能裹上棉袄子,纷纷走出家门置办年货。

酒楼雅间中,烧着上好的红萝炭,一个面容清冷的女子,手中捧着汤婆子,透过窗棂看向街边的行人。

立在一旁侍候的黑衣少年,垂头给她斟了一杯酒:“仙尊,属下已在归墟山筹备好拜师大典,您准备何时启程?”

女子并未说话,只是垂下的眼眸,望向了摆放在矮几上的一顶假发。

一转眼,便已经过去了七年之久。

往事历历在目,她却不愿再回忆起那一日。

可越是不愿记起的回忆,就越会在不经意间惦念起。

昨夜,她又梦见了那一日。

容上趁她施续命之术时,将她砍晕过去,待她醒来后,她已经被容上的下属转移到了归墟山上。

他早就安排好了她的退路,修罗王及其下属,都已被他斩草除根。

他留下忠心的亲信和死士,还留下花不尽的灵石珠宝,甚至连鬼宗门,他都留给了她。

可这些,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她疯了似的,连夜赶回蓬莱山断崖。

但断崖上遍布血泊尸首,有衡芜仙君晕倒在崖边,有萧玉清和天后被斩断手脚做成人彘。

所有人都整整齐齐,唯独就是没有容上的踪影。

是了,神明若是死了,便会化为乌有,连一捧骨灰都不会留下。

她不相信容上死了。

他总是能把所有事情都算计到,又怎么会让自己死掉?

她出动鬼宗门全部门人去寻找容上,最后也只在断崖边找到一顶假发。

她认识这顶假发,那是陆任贾的,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他每日都会点香诵经。

她不知道陆任贾为什么会出现在蓬莱山断崖上,可她心中却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陆任贾是治愈系木灵根医修,会不会是他救走了容上?

接下来的三年里,她倾尽一切能动用的人脉力量,在六界展开地毯式搜索。

她望眼欲穿,她翘首以盼,她无时无刻不希望听到他归来的消息。

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容上和陆任贾,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她不再命人寻找他。

可她仍然相信,容上活在世间的某个角落里,只是他不希望被她找到。

虞蒸蒸放下汤婆子,葱白纤细的指尖抚上垂在颈间的月白色鳞片。

她会遇见他。

是了,总有一天,她会和他重逢。

黑衣少年有些无奈:“仙尊,您有没有听到属下在说话?”

虞蒸蒸瞥了他一眼:“不去,我不收徒弟。”

修仙界各大门派的掌门及长老都死在了断崖上,天帝也在那日毙命当场。

天界忙着推举新的天帝,阴谋诡计乱作一团,哪里有心思去管修仙界的事情。

这几年各大门派支离破碎,人心涣散,弟子们走的走,散的散,各个门派都成了一座空城。

也不知是哪个呆货,将她是木灵根双系修士的事情传了出去,日日有人上归墟山求她收留。

归墟山阴森森的,她觉得多收些人也好,正好去一去那阴气。

谁料这人越收越多,不知何时起,归墟山就成了修仙界唯一的修炼大派。

她不喜交际,明明从未管过那些名义上的弟子,独自居于栾城高殿之中。

可他们却将她奉为归藏仙尊,四处宣扬仙尊的名号,令归墟山彻底沦陷为修仙界弟子们的归所。

就因为她是世间唯一拥有灵力的木灵根,甚至还有弟子在人界为她修缮祠堂,将她当做木灵根修士的老祖宗,加以香火供奉。

她打着闭关的名号,把这些人扔给下属打理,倒也落得清静自在。

哪知道这些人竟然还得寸进尺,联名请求她出山收徒。

虽说因为容上的元神,她的修为突飞猛进,直接越过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和合体期,进入了大乘期后期。

可成为大乘期修士,这就意味着,她即将要面临渡劫飞升。

一想起那渡劫的天雷,她就胆寒心颤,天天抓紧添补修为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去收什么亲传弟子?

许是怕他再唠叨,虞蒸蒸冷着脸道:“裴前,你若是再唠叨,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裴前是容上的亲信之一,他长得白白净净的,生了一张天生的娃娃脸,每次吩咐他去做什么事情,都会让她生出一种在雇佣童工的错觉。

她总是喜欢撂狠话,但她和容上到底是不一样,她也就是过过嘴瘾。

裴前和她相处了七年,自然也早就了解她的性子,他并不是很怕她,不过见她十分抵触,却还是乖乖的闭了嘴。

他顺着她的意思,神色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接下来,您是要去红莲寺吗?”

虞蒸蒸垂下眸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七年里,她一直在逃避。

她不敢来栾城,也不敢踏入红莲寺一步。

除却归墟山之外,任何与他有过共同回忆的地方,她都不敢去触碰。

若非是她即将面临渡劫的天雷,怕是还不敢来故地重游。

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可以顺利渡劫,裴前劝她将龙筋炖汤吃掉,有了那龙筋打底,必定可以承受那渡劫的天雷。

可她不想吃。

就算被雷劈死,她也不会吃。

虞蒸蒸伸手托着下巴,望了一眼窗外白茫茫的雪地:“衡芜仙君在哪里?”

裴前指着她曾经居住过的巷子:“还在周丞相的旧居里。”

虞蒸蒸微微颔首,抱着汤婆子站了起来:“也该到日子了。”

她嫌走楼梯麻烦,直接从三楼的窗户翻身跃下,待她平稳落地,她踩着软绵绵的雪地,朝着周深的旧居走去。

周深很争气,本来是要等大娘攒够银子才能进京赶考,可因为她在院子里埋下的银两,他第二年便去了京城参加春闱考试。

从乡试到会试再到殿试,他一举考中一甲进士及第,成为那一年的新科状元郎。

七年的时间,周深不负众望,如今甚至坐到了楚国当朝宰相的位置。

正想着,她却已经到了周深的旧居。

衡芜仙君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摇椅上,手里抱着一盆含苞待放的白色昙花,似乎是在晒太阳。

听到门外有动静,他也没什么反应,除了虞蒸蒸会来找他,也没有其他人会来这里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