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计:阿娇皇后_分节阅读_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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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王美人正在教刘彻读《鄘风-干旄》。漪兰殿外,景皇帝悄无声息的走过来,摇摇手,阻止了侍女通报的声音,站在殿外,侧耳听刘彻童稚的声音有板有眼的诵道: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好。”景帝赞道,在宫人打起的帘子下走进漪兰殿,笑道,“彻儿背得好。”

王美人连忙参拜,起身后嗔道,“陛下怎么也不出声,让妾失了礼。”

景帝不以为意,笑道:“朕听彻儿背的流畅,开心着呢,彻儿!”他招手过来,“你可懂得这首《干旄》说的意思?”

刘彻抿唇道,“我听母亲说了,这是一首男子想念心上人的情诗。”

景帝笑道,“这样说,也对,也不对。”

他本想将这个话题就此绕过去,却不料刘彻不依不饶,拉着他的衣袖道,“父皇,那你说,对在哪里?又不对在哪里?”

景帝失笑,吟道,“彼姝者子——何以畀之?彻儿,这姝者,只能做美好的女子解么?”

刘彻的眼睛亮了,他咬唇迟疑道,“父皇的意思,这儿也可以指那些有才能的人,是么?那这首《干旄》也可以解释成求贤?”

景帝愕然片刻,方对着王美人笑道,“美人好聪明。”

王娡眨了眨眼,故作不懂,“陛下说笑了,彻儿若是说对了,那也只是他聪明而已,与妾何关?”

“如何无关,”景帝道,“所谓‘母贤子慧’,若非美人贤德,如何能教出这样聪明的儿子。”

“臣妾不敢居功!”王美人笑得灿烂。

“彻儿这么聪明,要请个好师傅教。”景帝坐到榻上,搂着刘彻坐在他身边,“对了,我记得当年你怀彻儿的时候,曾经梦日入怀,看来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哈哈哈。有佳儿娇妻,夫复何求?”一种满足感充盈在景帝心中。

“对了,之前长公主跟我提了几次,说她很喜欢彻儿,想让彻儿跟阿娇定亲。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阿娇?她要把阿娇许给彻儿?这倒是稀奇事。”原来景帝并不知道馆陶跟栗妃那一桩公案。

“起初我也惊讶,不过想想长公主应该是真的喜欢彻儿吧!”

“嗯!”景帝喝茶不语。

这件事就在景帝的沉默中不了了之了。起初王美人有些嘀咕,不过景帝还是常常在漪兰殿留宿,对彻儿也很是喜爱,她也就放下心里。

就这样过了一年。

景帝前元七年(前150年),忽一日大行官礼官上奏请命,说:“自古以来‘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如今栗太子立位已有两年余,而太子母栗妃娘娘尚无位号,宜应为皇后。”

景帝听了,不禁大怒道:“朕的后宫嫔妃名位,是你这小吏能够妄议的吗?”景帝本就深闹栗妃,如今言官直奏册立栗妃为后,他认定是栗妃串通大臣谋立皇后。之前对栗妃是吕后第二的担忧终于爆发。记得百度搜【新第三书包网】找到我们哦!

当即将大行官论罪,拘留在狱中,随即废太子荣为临江王。条侯周亚夫,魏其侯窦婴,先后力谏,无奈景帝心意已决,再无回转余地。不日又将王美人封为皇后,七岁的胶东王刘彻以王皇后唯一的嫡子身份立为太子。

栗妃明知礼官上奏请立后不是自己的主使,但是无奈景帝避而不见,甚至下至令她闭门思过,继而又下令让她迁宫,这怨愤之气更加难平。听说了王美人立后,立刻明白事情原委,更加咬牙切齿,恨不能把王美人食肉寝皮,在这样的种种忧思难解之下,竟一病不起,一缕香魂下黄泉去了。

长乐宫。   “王氏出身卑贱,你弟弟竟会立她为后,还真是让我吃了一惊。这场戏跟你脱不了干系吧?”窦太后问馆陶。

“女儿确实参与了前半场,不过后半场戏倒是她自己唱的。”馆陶想跟母亲说这件事很久了,“不过,我跟王皇后提议让阿娇跟彻儿结亲,王皇后倒是很乐意,但弟弟好像不怎么喜欢,什么也没说。弟弟难道不喜欢阿娇?”她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人心隔肚皮,他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不过阿娇还小,你着什么急?”窦太后倒是很淡定,“栗太子不过也只做了两年,这位王太子做不做得长还说不准呢。”

“是。”馆陶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母后在,相信总不会亏待了阿娇。

**【8】 临江闵王·荣(1)**

【两年后,公元前148】官道上,一辆官轿迤逦而行,那是临江王刘荣一行人从官道上,一队马车正迤逦而行,那正是临江王刘荣一行人的马车。刘荣在两年前被废掉太子之位,贬为临江王,他的母亲栗妃不堪此大变在偏殿忧愤自杀,从那时起刘荣一度非常消沉。他身处临江,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关爱,他的被废无疑在他与父皇之间划下了一道难以跨越的情感隔阂。曾经一度憧憬过的美好人生瞬间崩塌,所有远大的抱负都成了遥远的过去,那些治世强国的宏大愿望。还有,阿娇。

还记得离京赴国那一日……

那日,他带着无尽的悲伤和难言的痛苦被迫离开这个他生长了18年的地方,离开所有他爱着的亲人和朋友。上天仿佛也同情他的遭遇,下起了绵绵的细雨。他坐在马车上,听着车窗外细密的雨声,冲刷模糊了他往昔所有的记忆,那仿佛是一场梦,一场伴随着撕裂他身心的痛不得不醒来的梦。

“不会有人来了。”他想,昨夜他还一直担心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前来送行的亲友,一场与帮他解决了麻烦。别人应该也都松了一口气吧,毕竟人们心中还残留着些许温情,但与废太子扯上关系也并不是明智之举。他现在只想要赶快离开这个让他失望和心痛的地方,到临江去疗治他的心伤,重新整理他的人生。

这时侍卫在车外唤道,“王爷,堂邑侯世子和堂邑翁主来送您了。”刘荣一霎那乱了心神,阿娇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馆陶姑姑,恐怕还有皇祖母都希望阿娇能嫁给他,他也满心欢喜这样的安排。阿娇虽然比他小很多,但却是他从小就认定的姑射仙子,小时候读庄子的《逍遥游》,里面写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那时他想,这样的的女子当真是神女,世上怎会有。却没想到,他很快就遇到了,他的表妹阿娇。阿娇的肤色比雪还洁白,脸颊比三月新开的桃花还要艳丽,端庄时的娴静淡雅、活泼时的妩媚妖娆,简直就如句中形容的“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曾经一度,他幻想阿娇能成为他的妻子,当他得知馆陶姑姑向母妃提亲时,觉得人生圆满美好的令人难以置信,真能得偿所愿便一生足矣,可惜从来世上的一切的美好总是不能长远。

刘荣至今还记得母亲专程宣他到金华殿叮嘱他不要与阿娇来往的那天。“荣儿,你姑姑打得好主意,想把陈娇塞给你。那个黄毛丫头比你小那么多,还是馆陶那个浪荡女人的丫头,居然还想高攀你做现成的太子妃。”栗妃向来深恨馆陶常向景帝引荐年轻貌美的女子,借以讨好景帝。而栗妃碍于她是景帝唯一的姐姐,又在窦太后面前极为得宠,一向没机会出这口气,这次馆陶居然有求于她,自然一口回绝,一泄心中积怨。

刘荣知道母亲向来是骄傲的,她如百花中最高傲的牡丹,孤高傲世、目下无尘。他不想违背她的意愿,于是决定先顺从母亲的安排,相信总有一天,母亲会发现阿娇的好,等到那日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娶阿娇为妃。可惜,他愿意等,馆陶却不愿意。

栗妃直接回绝了馆陶的提亲,反而有意将自己的侄女嫁给刘荣。当南皮侯(南皮侯窦彭祖,窦太后的大弟窦长君之子)的如夫人秀雅告诉馆陶这个消息的时候,馆陶不屑地一笑,“栗妃她想做下一个薄太后,还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现在刘荣回想自己的人生,他顺从母亲,疏远阿娇的那天,便是他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开端。

刘荣坐在马车上,看着被细密的小雨模糊了的阿娇的面容。

“荣哥哥,对不起。”阿娇哽吟道。

刘荣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我怎么会怪你,只能怪自己没那种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刘荣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刘荣抬起头,直视阿娇那张梨花带雨、美丽的面容,说,“阿娇,你要珍重。”同时心中暗叹“命中注定让我从你的人生中退出,我只希望,这只会让你更加幸福。”

“阿桥,快带阿娇回去吧,好生照顾她。”刘荣哽住说不下去,曾几何时,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常伴在阿娇左右,照顾她、呵护她、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她就是他的姑射,他永远都到不了的姑射。

如今,他又回来了,带着一身狼狈。

现在阿娇过得好吗?她还记得这个临江王吗?听到他现在的状况,她还会为他伤心,为他难过吗?

**【9】 临江闵王·荣(2)**

随从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侯爷,你看,前面驿站有很多人,一定是零陵翁主来接您了。”距长安还有十里地方设有一处驿站,当有人返回长安,亲友们一定会到这里迎接为他洗尘,有人要离开时也会在这儿稍作停留,与亲友话别。

刘荣远远望去,那停着两辆马车,不少人簇拥着两位珠翠罗绮满身的年轻女子。刘荣想,一个一定是刘妍,另一个,会是阿娇吗?

走近了才看到是他的两个妹妹——零陵公主刘妍和临安公主刘眉。零陵公主刘妍比刘荣小两岁,与刘荣感情甚为亲厚,不仅长相,性格也像极了栗妃。她是景帝第一个女儿,她母亲又是芳华绝代、宠冠未央的栗妃,气势一时无两。即使后来遇到那样大的变故,早年养成的骄矜的气质还是没有变。她在母亲被废、长兄做了临江王之后下嫁给已两年余了。刘眉是四兄妹中最小的一个,今年才14岁,她年幼就遭逢大变,所以有些与姐姐不同的孱弱之气萦绕在眉宇间。

兄妹三个见了面,不禁眼眶都红了,汉朝规矩,凡成年的皇子封侯之后就要长居封地,如非皇帝召见不得擅离封地。刘荣两年前贬为临江王之后他们便一直没有见过面,连栗妃去世时也没得到恩诏,让她母子见上最后一面。三人都是满腔肺腑之言不知从何说起,涕泗横流,泪眼相对。

那边早有家仆打点了官差,让他兄妹能多些时间互诉衷肠。刘荣看到两个妹妹这样为自己操心,愈加愧疚,只是说不出来,刘眉还小,最后还是刘妍先开了口:“荣哥哥,母亲才去了没多久你就出了事,我担心的成夜地睡不着。你知道嘛,母亲去的好惨,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受了那么大的打击,想不开,整天不吃不喝,最后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刘妍想起母亲的临死的惨状就忍不住痛哭出声,又赶快压抑住,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紧接着就询问起刘荣,“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见邸报写的是你侵占太庙。你一向做事谨慎,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人诬蔑你?”

刘妍用眼光询问着,她清楚地知道她这一脉的皇家骨血现在就像住在一个晃晃悠悠的小茅屋,外面风雨飘摇,实在经不起风吹雨打,她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却不料平地起风波,快要将屋顶都掀了。她仅存的一丝希望便是刘荣是被人诬陷,这样还能博得父皇的垂怜。

刘荣看着妹妹痛苦中含着一丝期望的眼神,更是难以启齿,“妍儿,是哥哥太蠢,怨不得别人,只怪我不好,我非但保护不了你们还要让你们担心。”刘眉听到这再也忍不住抱住刘荣就大哭起来,“大哥,我们以后怎么办啊!”刘荣的心情更是沉重,心里也乱作一团,只是搂着小妹,柔声安慰着她。过了良久,大家才都平静下来。

“妍儿,”刘荣欲说还休,“阿娇,她还好吗?”

刘妍悲戚地说:“你还想她做什么,要不是她,你怎么会被废,母亲怎么会死。我们一家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刘妍虽也愁苦,但一直都保持着高贵的气质,只是到了现在才有些控制不住地说:“你的事一出我就去找过她,堂邑侯府的看门狗连为我通传一声都不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请窦安国(南皮侯世子)去邀了她出来,她只说会去求阿婆。阿婆一向最疼她,对她言听计从,如果她真的肯好好求阿婆,你怎么还会被抓来?根本就是假惺惺。”刘妍越说越气。

“阿姐,阿娇她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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