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_分节阅读_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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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眼下他既不放人,只有含羞忍辱地活着,再找机会逃出去。

于是我垂眉敛目,低声道:“寨主这么晚才处理完事情,可要吃点夜宵?”

豹子头的肚皮适时地“咕噜”响了一下,他沉眉看了我片刻,点头:“也好。”

他唤进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山贼吩咐了几句,二人带着我往厨房而去。邓婆婆已歇下,听到动静起来查看,我忙让她去睡,烧火煮水,整了三碟下酒菜,端回豹子头房间。

小山贼们始终跟在我左右,待菜肴出锅,他二人直吞口水。我另盛了一碗,笑意盈盈地端到他们面前,二人却一副“你别想收买我”的大义神情,个头小的那个还冷哼了一声。

我只得作罢。

也许真是“半大的孩子爱较真又实在”,接下来的数日,不管如何食诱这两个小家伙,他们始终跟在身后,即使我上茅厕,那也是一个守前面,一个守后面,真正插翅难逃。

豹子头也很怪,每晚酒足饭饱后,总是一脚把我踢到墙角,然后一个人在床上酣然大睡。以致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某些方面有些缺陷,可偶尔听到他梦中叫着那个“美娘”的名字,又打消了疑念。

有时半夜坐起,看着床上那个黑沉沉的身影,觉得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我还挺感激豹子头的,若不是他下山去找吃的,我早被烧得灰飞烟灭了。

既是如此,我便暂时收起逃跑的念头,俗话说得好,来日方长,再凶狠的豹子也会有打盹的时候。

定了心,做饭洗衣之余,我便开始在寨子中闲逛。现这鸡公山坡陡谷深、怪石嶙峋,却又水清泉秀,确是安营扎寨、落草为寇的好地方。

每当我在寨中闲逛,野狼们见了我,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大嫂”,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好,通常只得作害羞状,低而过。

这日黄昏,我站在枣树下遥望天际,浅红的晚霞,暖熙的春风,云雀在天真烂漫地歌唱,野花开遍山间,东面,有月儿悄然升起。

“嫂嫂在看什么?”悠然的声音,加上没有闻到野狼们身上那股汗臭味,我自然知道,来者,狐狸军师杜凤也。

我欲转身,却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凑前两步,于是我转身间,正撞上他的胸膛。

我吓得退后两步,背靠枣树,脸上失了血色,心中却一动:狐狸胸膛散的气息,那般清雅,象极了那人将我拥在怀中的感觉。

想是我面上红白不定,狐狸忙收了折扇,长长一揖:“嫂嫂恕罪。”

“六叔多礼了。”我福了一福。

听了这句话,狐狸象是强忍着笑,极潇洒地撒开折扇,将大部分面容隐在折扇后,只余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看着我,道:“嫂嫂还没答我,在看什么?”

我如实回答:“在看回家的路。”

狐狸用折扇掩着脸慢慢转头,也望向天际。他望的是东南方向,霞光在他眸子里泛出淡淡的金光,流转不定,我恍惚了一下,竟以为那是泪花。

他却又转过身来,向我垂欠身,道:“听说嫂嫂炒得一手好菜,不知今晚可否加双筷子,让小弟也一饱口福。”

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结结巴巴道:“我、我没煮过人骨头汤。”

狐狸愣了一下,转而大笑。笑罢,他踏前两步,左手斜撑在枣树上,右手折扇微摇,看定我,悠悠然道:“前段时间人骨汤喝多了,太腻,想吃点清淡的,嫂嫂炒两个小菜便是。”

-------------------【强之暴之(中)】-------------------

当满月变成弦月,鸡公山的上千匹野狼,终于等到了第一批妓女上山劳“军”的日子。

自午时起,野狼们便纷纷将自己剥得精光,跳到山寨西面的水塘里,搓洗一新,然后人模人样的系好裤腰带,个个咧着嘴笑,到狐狸房中去领号牌。

这等“群狼共浴”的场景我当然没看到。是邓婆婆听到野狼们情般的嚎叫声,按捺不住,用洗菜的借口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只能低着头装害羞。

这日的晚餐,自然也多加了两个菜,打碎了若干个酒坛子。

听说没有轮上的哨兵们颇不服气,集体去狐狸的房中请愿,被狐狸“语重心长、晓以大义”给劝服了。山寨中哄闹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排定了人员和顺序。

虽然不想听,可狐狸劝服哨兵们的话还是通过两个小山贼绘声绘色的描述,传入了耳中。

“若是操你自己家的媳妇,好比你买了田地,自己耕地、自己施肥、自个儿播种,六当家我绝不会拦你们一时一刻。可这是娼妓,就好比你当奴才给主人家种田,反正是别人家的田,打出来的粮食是给别人吃,你和一群奴才一起耕田,干嘛要这么踊跃?人家先耕、你后耕,你还能占些便宜,少出些力。”

我佩服狐狸舌灿莲花的同时,默默起身,离开人多嘴杂的地方,往昏暗处走去。

弦月依稀,看不清山路,小山贼中年纪稍大的阿金点燃了火把,眉眼中透着不高兴,但言语还是保留了对“大嫂”的尊敬。

“这大晚上的,您要去哪?”

我低眉垂目,欲说还止。待觉得面颊终于烫了,才羞答答道:“两位小兄弟,我、我上山也有大半个月了。”

虎头虎脑的小山贼阿聪板起脸道:“既然明白自己已经是鸡公山的人了,这时就应该回去,好生伺候大当家,别到处乱跑。大当家以前可从没看中过哪个女人,他看中了你,是你的福气。”

不知是不是他举着的火把离得太近,我觉得自己的脸此刻应当是红得快滴出水来。只得尽量提高音调,让他们能听得清楚:“你、你们大当家,他,他昨晚说——”

阿金对豹子头相当崇拜,一听到我要转述豹子头的话,便满面认真地凑了过来,还有些稚气的面容故作严肃,问:“大当家说什么?”

我的头更低了,下巴都抵在了颈窝下,好半天才道:“大当家说,说我、我该洗洗了,身上有股味……”

阿聪很认真地问:“什么味?啊,你捅我干嘛?!”

我抬起头,正见阿金瞪了他一眼,我装成蚊子一般低声:“两位小兄弟,趁今晚弟兄们都在忙,不怕被他们撞见,不知能不能让我去,去水塘那儿洗、洗个澡?”

根据半个月来的观察,若想逃出鸡公山,今夜是不可多得的良机。我屏息静气地站着,眼角瞥见两个半大小子大眼瞪小眼。过了许久,阿金学着豹子头的样子咳嗽了一声,端着声音道:“既是大当家这么说,那也行。”

我心中一喜,却听他续道:“可是六当家早吩咐过,如果大嫂要求去洗澡,我们必须用绳子系住大嫂的手腕,然后背对水塘,每隔片刻,便得将绳子扯一下,大嫂应当叫唤一声,以示并没有逃跑。六当家也说了,若是大嫂喜欢洗澡的时候唱唱歌,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嘴角抽了抽,彻底无语,悲愤中抬头,夜幕上的一弯弦月象极了狐狸藏在折扇后的奸笑。

观察了半个月的地形,在极度惊惧中煎熬了半个月,我没有办法死心,往水塘走的路上,开始对两位少年循循善诱。

“阿金,你怎么没有去排队领号牌?”

阿金踉跄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答道:“我、我很忙,大当家说了,要、要我不得离大嫂左右。”

阿聪笑道:“别听他胡说,他倒是想去领,被二当家喷回来了。二当家说他毛还没长齐,不能领号牌。”

阿金的脸瞬时间涨得通红。

我叹道:“二当家这话可说得不对,我弟弟象你这么大时,弟媳妇都挺着肚子了。”

阿聪惊讶道:“不可能,六当家说了,得等我们满了十六才能做男人该做的事情。”

阿金明显是走了神,往我手腕上系绳子时好象有些心不在焉。

待他二人都用布条蒙住了眼睛,转过身去,我才摸索着解下外衫,也不敢全脱,低着腰摸住石头,一步步踏入水中。尚是晚春,山上的水十分寒凉,我连打了几个寒噤,尚未反应过来,手腕上的绳索动了一动。

我迟疑了一下,才唤道:“在。”

再唤了几次,觉得自己好象被拴住的小狗,终于忍无可忍,唱起歌来。

听到歌声一直在水面回荡,手腕上的绳索不再牵扯,但等我唱到中段时,远远的山顶,有一缕笛音切入歌声之中,悠然而起。

这笛音丝丝然、切切然,吹的正是这《春莺儿》。

春光旖旎,柳莺成双成对,在树梢撒欢。可乌云骤起、暴雨突来,顷刻间天各一方,可怜的莺儿,打湿了羽毛、折断了双翼,只能在暴风雨中凄鸣着呼唤伴侣。

曾几何时,有个人牵着我的手在柳荫下漫步,听我唱罢这《春莺儿》,他倜傥一笑,说:“窈娘,你若是娇弱的柳莺,又怎能千里迢迢找到永嘉,成全你我今生的缘份。”

却不知,缘份也有深浅之分。深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浅了,不过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若是孽缘,自然只能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我蹲在冰冷的水中,忽然嚎啕大哭。

曾经有人说过,沈窈娘有个别人没法比的长处,往好了说是坚强,往坏了说就是心贱,若要选个不偏不倚的词,应当是麻木。

不管碰到什么样的事情,我不会端着股气儿过不去,也不会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顶多就是哭一场,然后恢复正常。

此时若是一头向塘边的石头撞过去,也能在这鸡公山留下一缕芳魂,两个少年肯定来不及阻拦,可我觉得自己的脑袋中,竟从来没有“寻死”两个字。

想当初娘被乱兵杀死,我也只是滴了些眼泪,然后将她埋了,独自上路。

扮成麻风病人远上永嘉,不管沿路村庄中的人如何骂我,放狗咬我,也要从猪栏里抢出些草料,填到肚皮里去。

无论幸与不幸,都是人的一生。邓婆婆说得对:活着再疼,也疼不过死。

我隐约猜到在山头上吹笛的人是谁,于是绝了今夜逃走的心思,哭完了便穿好衣裳,恍若没事人一般,随着阿金阿聪回到山寨。

隔山寨很远,便听到一浪又一浪的声音。空气中似有百花齐放,而其中开得最盛艳的,自然是那一枝枝红杏。

可怜两个少年,脚步越来越乱,气息也越来越不稳,待将我押到豹子头房间的门口,他二人已是满头大汗、魂不守舍。

我叹了声,推门进屋,豹子头正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灌酒。

“同房”半个月,我渐渐摸到他的脾性,这等时候,我只有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到墙角。

可身子不太争气,因为先前穿着内衫洗澡,这刻湿得粘在身上,我连打了数个喷嚏。豹子头睁着一双惺红的眼睛,在屋内找了一圈,才看到我。他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吵什么吵,他***!”

夜风将他的吼声送出窗户,满寨的春声忽然间为之一静。特别是二当家铁牛的叫声,如同被人猛然用一团牛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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