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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要到楚楚的天水一阁取些真经回来

用膳之间,谌墨谈起此次宫廷之行,傅洌无声聆完,直将鸡汤喂进她小嘴,仍不作一语。

“不予置评”谌墨斜睨这张优雅面容。

“阿津的事,我不会过问。”傅洌持巾为她拭去汤渍。

“不会过问便是纵容了,让我猜猜发生了何事。”谌墨歪头,指尖敲在红唇,“皇后此语,无疑是欲拿对你们的活命之恩讨要人情,以稳固她在皇上跟前的雍容大度之态。当年,母妃救她性命时,宫内上下早已无不清楚,所谓恶疾,实乃常年服用含毒之物所致,进宫不久的碧妃治愈了她,并因此开罪了一堆后宫虎狼,她却以一个不予计较彰示泱泱大度,奠定了牢不可靠的后位之基。母妃出事,落井下石者众,她虽未如此,但也并不曾试着施援。若非太后亲自找上门去谋求联手救你们三人,她是否会出面,怕也不得而知,可对”

这番话,半由推理,半由意意查到的蛛丝马迹,七八组合而成,端看眼前人脸上的神色,想必对了个八九。

碗里鸡汤见底,“还吃么”

谌墨摇头。

傅洌端来一碗热茶喂她喝下,放了帐子,轻唤一声,云乔、昭夕两婢进来,将残膳撤去,燃起宫烛。

傅洌坐进帐内,将她抱在怀里,偎至床头,才悠然道“皇后欲约束阿津,当然不止为了莹贵妃。”

“因五皇子手里的兵权”

傅津主管兵部,且掌宫廷、京城、京畿三大卫队,如此的权高位重,诸皇子中谁能比肩

“听人说,五皇子当年能获此恩遇,是因他长了一张像极母妃的脸”这说者,当然是意意。

傅洌浅笑,“三人初返京城,犹在世的太后因念母妃救命之恩,力劝父皇封爵,父皇召见之际,阿津哭得满脸是泪,抬起一张脸时,竟然把父皇给惹得动容了”

难以想象呢,天家恶魔满脸是泪的模样。但这一招,无疑好用极了。利用太后的感恩之心,招惹天子的愧疚之情,以一张与旧人酷似的面孔,赢得了最大收项。

“我还听说,当年三皇子傅洌见驾,诵了一首母妃在世时最爱念吟的雨霖铃,皇上大哭之下,赐封孝亲王,并赏庄园十数”

傅洌细眸因她的笑生亮,摇头道“我不似阿津,我颂母妃最爱的诗词,只是好奇父皇会有怎样的表现。”

“他的表现可让你满意”

讥笑染唇,“只得说,父皇的确是一位多情到极致的君王。”

多情的极致,是绝情么

宠盛时,恨不得将全世界悉数赠予;宠衰时,鸩酒一杯葬送花容。枕间无数恩爱,换不来命尽时的半点怜惜,还真是多情到极致了呢。

“外人都道皇后喜欢三皇子妃,不去管是真是假,你只管让她喜欢。其他的事,虚应就好。”捋住她一把长发,放到鼻下轻嗅,“但皇后看得出我喜欢你,怕别人也早就知道了,平日出去,不要再卖弄轻功,让老六和顾全派去的人跟不上你。”

谌墨咬唇轻笑。

“小妖精,笑什么”

谌墨提提鼻尖,“你限我外出岂不是更放心省事”

傅洌捏捏她一管秀鼻,“王妃大人,敢问在下可限得住”

“你好狡猾。”谌墨眯眸,“欲擒故纵,欲张还驰,你好狡猾。”

“没良心的小东西。”傅洌在她鼻尖浅咬一记,“既这样,你明天乖乖呆在府内,尽女主人之责,那个顾全,聪明却不够狡狯,被人算计了还以为胜券在握,你帮他一把”将今日发生帐册上事简述一遍。

“哈哈”古有尺素传情,红叶达意,今春叶美婢,竟以帐册为媒,别出心裁哦。而她能如此胆大,想必是因不沾尘俗的冷娃娃恕儿在府那段时日,降了防心罢。

更有,她低估了孝亲王妃不说,连带也高估了孝亲王对碧月橙的痴情,以为一张肖似脸儿,定然触惹那段禁忌恋情的薄弱心结

此举,倒是与广仁王当年之猎如出一辙呢。

拥着笑得花枝乱颤的人儿,傅洌摇头,“小妖精,你惹的麻烦来了,猜猜明日会有谁来府上”

“噫”笑得唇亮颊嫣,谌墨妙目横来。

傅洌温润音线陡变得压抑,“我想,那并不是顶打紧的一件事”

“”色狼色狼色狼

来府何人二皇子傅潜是也。

有人云,凡物凡事,以甲乙丙论,唯居乙位者最形尴尬。

甲位者,定然是首当其冲,众目所归,风光无限。

丙位者,与首位有一席之隔,尚能以领先于丁位聊作宽慰,少有他想。

偏这居乙位者,明明仅差一毫能就够着了首位的边沿,却亦因这一毫居在了次席,与顶级的风光错开,不甘、不平、不忿之心,可想而知。

天昱皇朝择立储君之际,对外去为“立贤不立长”,即示天下太子乃以“贤”博名。

但二皇子傅潜何尝心甘

在他,若非太子为皇后嫡生,又较自己早降世了两个世辰、占了长子之席,这太子之位怎轮得别人坐

二皇子不心甘,但也并不准备韬光养晦,隐忍待发,太子既以贤胜,他则欲以“才”取。处事积极,理事明快,毫不掩饰对储位向往之心,朝堂培植力量已足与太子人马分庭抗礼。当然,这“分庭抗礼”的格局,一大前提必不可少。

但凡太子与二皇子忠亲王意见相左,朝廷百官定会壁垒分明,各有拥戴,而每当此际,除却两方援声者,尚有一众“中立派”以默然示人。众人心知肚明,所谓“中立派”,多为孝亲王三兄弟从属。

不语,是为坐山观虎或是门缝赏戏谁也无法一言概之。但可确定,一旦这派人马向一方倾斜,必是另一方的败北。

“分庭抗礼”的前提,即为中立一众的不偏不倚。

若想消除这随时可起的威胁,有两路可走,一是灭之,一是拢之。时下,歼灭已不可能,唯有拉拢一途。但这途也不易行,太子的屈尊,二皇子的努力,目前都以无效告终。

灭不掉,拢不下,如何天子以平衡之术,使三方形成掣肘之势。如此一来,不管湖底如何波谲云诡,表面的平静维持下了。

但这不是众方所欲。至少,不是二皇子所欲。

一枚独秀,岂容并蒂莲开,遑论三花并进

但二皇子又何尝不知,正因有傅洌这丛力量在,才对太子形成了真正牵制。自己所有优势,须在太子登基前充分利用,否则

“三弟,见你一面不容易呢先前来时,被五弟给拦下了,说是你这病见不得风。”坐在孝亲王府客厅,二皇子傅潜才见来者,已出声抱怨待客之道。

“抱歉了,二皇兄。你也知为弟底子薄,一遇了伤病难免就比常人抗力弱一些,御医说了一个见不得风,这老五就给小题大做了,请鉴谅咳咳咳”话说得多,孝亲王犹不能消受,剧咳起来。

从旁仆童着急忙慌奉上热茶,又在主子后心轻挲少许。

不得已,傅潜收起兴师问罪的脸子,拿眼扫一圈厅内,“三弟,为兄的有些话想单独和三弟说。”

傅洌颔首,举袖,仆婢悉退了干净,更有机伶者将门严严带上。

“为兄不喜欢拐弯抹脚,直说了,广怡王妃可向你说起什么”

还真是不喜欢拐弯抹脚呢。但既有心角逐大位,这个“不喜欢”却是老大的不适合。

“广怡王妃”长眉轻蹙,凤眸淡闪,“她应该向我说些什么呢,二皇兄”

第五章试探

“今天过府的是哪位贵客”

“禀王妃,是忠亲王。”

二皇子谌墨淡哂,定是天遣会给了消息来,二皇子坐不住了取一个碧月橙的性命或许轻易,但孝亲王的态度不看不行,更要紧的,必须确定广怡王妃的小嘴,可曾向孝亲王透露什么。

按常理推断,以风传在外的两人亲密程度,必然是透露了。但又不难推想到,这等天大把柄握在手里,孝亲王怎不见任何动作

且前孝亲王妃因此枉死,碧月橙若怕因此惹孝亲王不悦,或者三缄其口的,所以,上门试探

但不管怎样打算,忠亲王此来,不怕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就算孝亲王府之前当真不知不晓,不起疑也难罢

“王妃,这些帐册是王爷尚未及审,请您过目。”

“噫”黛眉斜挑,美目睇来,“这些,可也是春姑娘帮你打理的”

顾全见女主人调谑眼色,知王爷必把昨日自己的糗事诉与了王妃,一张胖脸当即赧窘得一塌糊涂,“王妃”

“说说看,本王妃病的那段日子,给了你们怎样的错觉为何她会以为自己有机会呢”

“她当真没有向你说些什么”

“她应该向我说些什么”

忠亲王微顿,“三弟,不瞒你说,前些时日,老四在牡丹园喝醉了酒,曾对广怡王妃有些不规矩。”

恩傅洌眉梢浅动。

傅潜拿一对厉眼紧睇住孝亲王面上每一纤毫神色,“当然,被为兄给及时骂止了。他那小子醒了酒后悔起来,虽向广怡王妃陪了礼,心里仍不踏实,特托为兄向三弟你这边递个陪罪的话。”

“四弟未免轻狂了。”傅洌摇头,“老五虽也不像话,总不会这等孟浪,二哥要加强管束了。”

这傅潜目瞬也不瞬,欲看透这层温雅表相下的真实。那话,自然是忠亲王事前备好的对辞,现下京都都有盛传,孝亲王宠爱新娶王妃,冷落昔日情人。他此来,正是要双管齐试。一试他是否知情,二试他真正在意之人到底为谁,即弱点。

第一试,不管孝亲王知不知情,显然暂不欲掀张,当前如此,够了。

第二试,其对碧月橙不似全不在意,又不似外传热衷,想来,需更进一步才对。

“三弟,你这身子如此之弱,不是苦了一干美人么”

“王妃您莫怪罪,您病了的那曰子,虽是病中,可对咱家王爷也太不上心了些。”书房里,顾全梗着脖子,决定为主鸣不平了,“您那样子,让咱们做下人的看着,都替王爷不值呢。”

谌墨捧颊,以眼神鼓励这胖脸上的胖嘴再接再励。

“您也不想想,您进门也不久,这府里的侍卫仆役们为何对您如此恭敬还不是大家伙看出来主子对您有多宠,恨不能把您含进嘴内护着”

哦唷冷颤袭来,谌墨抱抱肩这顾全,人长得多肉倒也罢了,也能把话说得恁样肉麻

“王爷对您是一百一千个好,以前姨小姐在府里时”收得太急,差一点就咬着自个舌头。

“恩”谌墨一眉儿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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