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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微轻应力一声,她喃喃说道“可我就是慌着。他上次见我时,我表现不好,也不知他会不会再也不喜欢我了”

这个问题,陈容是无法回答的,她也没有回答。

她只是望着冉闵身侧,见跟在他身边的人中,并没有孙衍那秀美颀长的身影,心中有点失望。

这时刻,有身份的贵族已来得差不多了。乐声中,婢女们开始穿花般入内,在众人的榻几上,摆好酒肉。

在给陈容和陈微的榻几摆上酒肉时,围着她们的屏风,不可避免被移开。

陈容刚刚抬头,便与陈微一道。迎上来冉闵扫来的目光。灯火通明中,他的目光如刀如电,只是一眼,陈微便下意识地一缩,小脸羞得通红。至于陈容,也被他的目光盯得一凛。

转眼,屏风再次移上,男人也移开了视线。

只见位置在主塌上的王弘,突然端着酒,大步走到冉闵旁边,他毫不客气的手一扬,说道“备塌。”

“是”

一声应诺中,两个仆人搬着他的榻几,摆在了冉闵的对面。

王弘坐下后,举起酒杯朝着他一晃,笑道“这一次若不是有将军的二千人马,王弘已死在莫阳城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饮此杯。”

说罢,他仰天一饮而尽。

冉闵哈哈一笑,他端起几上的酒 ,也一饮而尽。

把空酒杯朝着几上一覆,冉闵盯着王弘,突然问道“却不知,那慕容恪为何一定要得到七郎的人头”

他的声音不小,一时之间,无数颗脑袋,嗖嗖嗖地转过来,原本喧闹的大殿,也是一静。每个人都在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王弘却是一笑,他淡淡地说道“他心胸狭小,输不起而已。”

这话一出,议论声四起。

冉闵也诧异地问道“输不起你怎么会与他打过交道”

王弘笑而不答。

见他不愿意回答,冉闵再次哈哈一笑,他给自己和王弘各斟了一杯酒,道“来,再干一杯。”

他们在这里喝着酒,主塌上的王仪,却是眉头微皱,他朝冉闵不屑地瞟了一眼,向左右问道“七郎怎与这个两姓匹夫如此交好”

仆人们一怔,好一会,一直跟随着王弘的那中年士人,才轻声应道“七郎为人,向来我行我素,公何必管得太多”

这句话有点不客气,王仪朝那中年士人瞪了一眼,见他虽然低着头,却毫不畏惧,不由哼了哼,道“只是一个胡儿奴仆,七郎与他交好,没的有辱身份。”话是这样说,他的声音还是放低了不少,自始至终,都没有让冉闵听到他所说的话。

这时刻,满殿的士族们,开始举着酒杯游走在大殿里。喧嚣热闹中,陈公攘却一直坐在自己的榻几上,。

他前面的冉闵和王弘,这时已携手走出。

在众人地招呼声中,陈公攘笑容可掬,却一直都没有向王仪走去。一个仆人凑到他身后,低低说道“郎主,为什么不去跟王公说一说”

陈公攘与一个士族家长对饮料一杯后,温和回道“说什么”

那仆人一怔,他朝着陈容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昨晚时,郎主不是应力陈元的所求吗此刻七郎不在,王仪身边无人,阿容那小姑子也来了,正好提一提啊。”

陈公攘放下酒杯,他徐徐说道“王索,你收了陈元多少粮栗”

那仆人王索一惊,转眼他慌乱了,支支吾吾一阵后,他轻声回道“一匹绢。”

陈公攘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你新娶了一房小妾,少了不花销也是正常。“

他这话说的十分温和,可那王索已是汗流如注,他白着脸,颤声说道“王索不敢,郎主,王索再也不敢了。”

在他急急的,苦巴巴求饶的目光中,陈公攘依然温和着,他和和气气地说道“刚才王七郎不是给阿容那小姑子送了盆清水吗说明他把这小姑子视为囊中物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再提把阿容送给王仪,不说王仪不会收,便是那七郎,也会对我们陈府记恨在心。子术那人,目光短浅了,性格也急躁了,他的话,以后不要听了。”

王索闻言,忙不迭地应道“是,是是,郎主所说甚是。”

这时,王仪已然站起下榻,他一走动,各家家住都围了上去。陈公攘也举起酒杯,走了过去。

仆人王索望着他的背影,再次伸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表情依然惴惴。

他们的对话,坐在角落里,还隔着几个榻几的陈容和陈微,都没有听到。

陈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再次向陈容靠拢靠,望着她,不安地说道“阿容,你说我待会见到冉将军,可与他说什么的好”

这时刻,她已把隔着自己和陈容的屏风移开,也把榻几向陈容移了移。

陈容对着陈微求助的眼神,笑了笑,这笑容有点假。

她垂下双眸,摇头说道“我不知。”

三字一出,陈微有点生气了,她急急说道“你不是他知己么怎会不知”陈微的声音一落,陈容便盯向她,严肃地告诫道“阿微,知己两字,可不是随便说出的。我与冉将军,男女有别,地位有差,怎么着也成不了知己。你这样说,不但于冉将军,便是于我,也是清名有损。”

陈容的语气中,含着少有的认真和坚持,陈微不由一怔。转眼,她红了眼眶,抿着唇,恨恨地说道“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与他说话的。”说罢,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就在这时,陈公攘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阿微。”

陈微一听,迅速地转过头去,应道“在。”

“随我来吧。”

“是。”

陈微应力一声,颤抖着站起,她刚把屏风移了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右手一伸,突然扯住了陈容的衣袖。

她扯着陈容,眼巴巴地瞅着她,求道“阿容,一道去。”

这一次,陈容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应声站起。

两女移开屏风,跟在了陈公攘身后。

喧嚣中,人流如潮中,陈公攘踱着方步,慢慢向前走去。

当走出殿门,来到台阶下,人流稀少的地方时,陈公攘摇了摇头,向陈微叹道“这婚姻大事,本来是长者商议决定。你们小辈,见一见也是无妨。不过这冉闵性同草莽,又来去匆匆的,我做伯父的,也只能与他一道,没了礼数了。”

在他说话时,陈微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她双腿有点软,连忙扶着陈容,一边向前挪,她一边低如蚊蚋地应道“是,一切由伯父决定。”

陈公攘没有回头,听到她地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走了十几步,陈公攘脚步一转,向着左侧那排房屋走去。

那房屋中,也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仆人们在对上陈公攘时,齐刷刷躬身行礼。

陈公攘踱着方步,跨入一个堂房中。

堂房中空空如也,陈微本来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见这空房子,不由失望地吁了一口气。

这口气有点大,陈公攘不由回头向她看来,他望了她一眼,徐徐说道“一个士族女郎,当举止雍容,见事不乱才是。”

这是教训了。

陈微连忙福了福,低低应道“是。”

灯火中,一脸恭顺的她,眉眼间的期待和春意,依然掩也掩不住。

陈公攘望着这样的陈微,不由皱了皱眉。

他的眉头转眼舒展了,陈微便没有注意到这表情变化。

陈公攘大步走到左侧首位的榻几,他缓缓坐下后,广袖一甩,道“去请冉将军前来。”

“是。”

那仆人大步离去时,陈公攘又叹了一口气,在陈微不解的,紧张地注视中,他无力地说道“如此荒唐,哪是娶妻胡儿家奴出身的人,就是没个轻重。”

对陈微来说,只要陈公攘没有悔意,她便满足了,当下她清吁一口气。

这时,她一眼瞟到站在角落里的陈容,便叫道“阿容,你且伴我身侧。”

陈容轻应一声,向她走来。

陈微的叫唤,引得陈公攘转过头来,他盯着陈容,突然说道“你便是阿容”

“是。”

陈容福了福。

“上前来。”

“是。”

陈容碎步走近,在离陈公攘只有三步远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她低着头,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任由陈公攘打量着。

陈公攘盯她半响,温和地说道“阿容啊。”

“在。”

陈公攘的目光和表情都十分慈祥,“你与王七郎,可已私定终身”

话音一落,陈容立马应道“没有。”

感觉到自己回答得太干脆冷情,陈容的脑袋都垂到了胸口了,她轻声说道“七郎那样的男人,怎么会与阿容私定终身”

陈公攘点了点头,温声说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阿容,那伯父问你,他对你,可有过暗室之欺”

暗室之欺那就是问王弘有没有占过她的便宜了。

陈容的小脸嗖地一红,她不由想到了那一吻,还有那两次搂抱,不过她的口中,依然四恭顺而小心地回答着,“七郎乃端方君子,怎会欺人于暗室”

陈公攘听到她地回答,神色不改,只是笑了笑。

他慢慢地再次问道“那阿容你,可愿意服侍于他”

这话一出,陈微在一侧不由小小地惊叫出声,叫声一出,她便以袖掩嘴,只是双眼睁得滚圆,瞬也不瞬地盯着陈容,盯着陈公攘。

陈容脸色不改,她只是低着头,回答的声音依然恭顺,“七郎虽好,阿容却是不做他人之妾的。”

这个回答一出,陈微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五个长年跟随在陈公攘身侧的得力助手,这时也转过头,认真地盯向了陈容。

陈公攘沉吟了一会,长叹一声,“你这孩子,恁地天真”

他摇了摇头,已失去了与陈容交谈的兴趣。刚刚挥手令她退下,门外传来一个晴朗的说话声,“郎主,冉将军到了。”

陈公攘呵呵一笑,从榻上站起,道“请他进来。”

他声音一落,冉闵已大步跨入。

就在他进来的那一刻,陈容向后退出一步,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这次的冉闵,明显比以前要瘦了些。可饶是清瘦着,他那俊美的,立体的五官,那明亮如刀锋的眼神,也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光。他一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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