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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他多年,最是明白他心意的火龙马,顿时纵跃而起,腾空而行

这一瞬间,马作闪电,其行如风

他的发作十分突然,两侧的草丛中,传来一连串的吆喝声,“拦下他,拦下他”

这口音,是胡人的,还是鲜卑胡人那一族的。

吆喝声中,嗖嗖嗖,上百人于草丛中,同时举起长弓,箭发于弦

嗖嗖嗖嗖

风声中,箭下如雨向着冉闵和陈容铺天盖地地袭来。

几乎在那胡人的吆喝声出口的刹那,陈容想起一事,突然挣开冉闵的搂抱,以最快的速度解下了自己的浅蓝偏紫色外袍。

然后,她把衣袍扔给冉闵,叫道“将军,这个可用”

一句话吐出,冉闵哈哈大笑。

而就在这时,箭雨已至。

只见冉闵左手策缰,右手抓着陈容那外袍,便是一阵急甩。

外袍如帐篷般张开,被风吹得鼓起,呼呼作响的风声中,箭雨还没有射到,便被外袍挡开。

冉闵的功夫何等了得到了他这种地步,已是落叶摘花,皆可伤人。只甩了两下,他便把那衣袍甩得流转之极。

于是,不管两侧的箭雨如何密集,如何凌厉,他手腕一抖,鼓成帐篷的女式外袍,便把那些箭,稳稳地拦截下来。

而这时,他胯下的火龙马,正在如风,如电般的急冲。

只是二息不到,火龙马已冲到了箭雨之前,渐渐冲出来埋伏圈。

胡人的伏兵显然急了,一个嘶喝声传来,“废物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一个抱着女人的冉闵射再射”

饶是那嘶喝声不绝,那箭雨如林,可那鼓了风的衣袍,已是稳稳地护着二人一马,向前急冲。

转眼,火龙马冲出来包围圈。见到他冲出,一个唿哨声响,百来个胡人从草丛中一冲而出,向着冉闵扑来。

冉闵却是仰天大笑着。

笑着笑着,他回头瞪向那些胡人,暴喝道“有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慕容律,回去告诉慕容恪,叫他洗干净脖子在南阳城外等着我”

说到这里,他再次仰天长笑起来。

笑声中,二人一骑,已一冲而出,卷起漫天烟尘,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胡人们追了一阵,发现根本追不上后,便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几乎是突然的,那个慕容律怒喝道“都是你这个奴才,说什么带多了人突然被发现,反而打草惊蛇。狗才,要是刚才来个千箭齐发,怎么会跑了他冉闵”一边骂,他一边长鞭一挥,朝着一个汉人长相的文弱士人没头没脑地打去。

火龙马一阵急驰,冲出了几十里后,冉闵吆喝几声,令它慢慢停下脚步。

他翻身下马,伸手对上陈容,“下来。”

陈容知道,他这是想让火龙马休息一下,连忙应声跳下。

就在她移了移,想跳到一个空阔所在时,冉闵眼睛眯着,也移了一步。

呼的一声,陈容纵身跳下,却稳稳地,跳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砰地一声,陈容的小鼻子,扎扎实实地撞在那坚硬的胸甲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冉闵可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伸臂搂着她,右手抚着她的长发,低低地说道“陈氏阿容。”

“恩。”

“你方才,为何令我一人逃命难不成,你不怕死”

他问到这里,却许久都没有听到陈容的回答,不由低着头,不耐烦地看向她。

星光下,陈容的笑容有点苍白,也有点奇怪。

多么熟悉的一切啊。陈容恍惚地想道前世时,阿微便是这样让他喜欢上她的。想来,他当初也问了她这句话吧

陈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她低下头。

不知不觉中,她推开他,低声说道“将军为了阿容,才孤身回返的。阿容虽是一个女人,却也不能让将军因我而受损”

想了又想,她给了他这个最真实,最没有情意的答案。

冉闵盯向陈容。

片刻后,他问道“小姑子,你又恼我了”

陈容连忙摇头,低声道“无。”又恼他当然没有,她恼的,只会是自己。刚刚重生时,她想过要报复他的,她想过,要让他爱上她,然后,让他尝尽她前世经受过的苦楚。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几乎是突然间,有点意兴索然了。

陈容推开冉闵,向前走去。

眼望着前方茫茫的星空,陈容第一次发现,一切,是真的变了,完全变了因为,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报复,已没有了什么意义,因为,她突然在想着,一直以来,她从来都不担心王弘,是因为她知道,她帮不上他。而且,她才知道,她竟是在想着,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随他去吧。活着也挺辛苦的,便这样,在他和他的族人,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角落,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随他而去

这个想法,如此理所当然,如此的,让她解脱

终于,在她看着前世深爱的这个男人痛苦后,在她利用她对他的了解,慢慢让他喜欢上她后,在她离她的报复,只有一线之隔时,所有的阴霾散去,她终于发现,原来,她是真的放下了,她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叫王弘的男人

上苍的安排,当真可笑之极费尽心力,用尽手段,却落了个自丵焚而死,而一直犹豫着,还没有下定决心真正报复时,却得到了她曾经企盼的一切。原来,所有的痴迷不悟,刻骨铭心,随着时移世易,都是会改变的这世上,便没有海枯石烂而不变的东西

这时,她的手臂一紧。

却是冉闵嗖地伸手,握紧了她的手腕。

他把她强行扯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朝着陈容细细地瞅了一眼后,冉闵不耐烦地皱起浓眉。不过,他没有喝骂,只是牵着她跨上马背,喝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马蹄翻飞,转眼,两人一骑,在弯月的牵引下,越去越远。

月上中天时,两人追上了大部队。

冉闵把陈容扔给一个士卒后,大步向灯火通明的主帅营帐走去。

陈容望了他一眼,转过头,在那士卒的带领下,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她还没有走近,火把光中,平妪便急急地扑了过来,她牵着陈容的衣角,小小声地问道“女郎,你怎么才回来”她的声音颤抖着。

陈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一会,主仆两人便进了营帐。

平妪一掌上灯火,便向陈容张望而来。

望着陈容,平妪惊异地说道“女郎,发生了什么好事”她发现,陈容的脸上带着一抹笑,这是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情况下的,轻松的笑。

陈容抬眸看了她一眼,唇一弯,说道“没有,只是想开了一些事。”

平妪好奇地跟在她的身后,和她一样坐在榻上,连声问道“女郎想开了什么事”

陈容提起几上的酒杯,慢慢抿了一口,以一种随意的语气回道“想通了,不管是死是活,这般有个人值得念想,便是够了。”她把酒水一饮而尽,自嘲道“我终于可以与他好好相处了。”

平妪更糊涂了。

陈容也不耐烦再说什么,当下挥了挥手,命令道“去看看,能不能打点水来,我要沐浴。”

“是,是。”

这一晚,陈容睡得很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

第二天,陈容明显感觉到,冉闵的计划真是变化了,士卒们行进的速度减缓,哨探四路派出,幕僚们频频出入营帐,便是他那张脸上,也出现了一种悠然自在,仿佛,有一件有趣的事,正在他的期待下上演。

难道,他真的就因为那件被埋伏的事,便改变主意,不去洛阳,而去参与慕容恪与王弘之间的争斗了

陈容暗暗诧异。

下午时,平妪从营外走来,她捧着一个托盘,朝着陈容叫道“女郎,女郎。”

“什么事”

平妪走到她面前,把托盘放在几上,她掀开盖在上面的缎,苦笑道“真是怪了,将军居然送给你两套男子袍服呢。”

陈容诧异地走下塌,她把托盘上的衣服翻了翻,“噫,真是男子袍服。”转眼,她明白了,“这是军营,我出出入入的,扮成少年,自是更合适。”

平妪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

陈容知道冉闵的意思,当下,她便换上其中一套淡蓝色的袍服,想了想,还是戴上纱帽,才向冉闵的营帐走去。

不一会功夫,陈容出现在营帐处。一个幕僚大步走出,他一眼看到陈容,先是一愣,马上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陈容拱了拱手,才大步走开。

陈容一怔。

她目送着那幕僚走开后,又一个幕僚走过,这幕僚见到她,也是拱了拱手,才大步走开。

陈容低下了头。

她明白了,定是冉闵向他们透露什么了,这些人对她行礼,是把她当成他的夫人了。

此生虽得不到圆满,也算是有个归宿了。

陈容大步向营帐中走去。

营帐中,只有冉闵一人。陈容看着跪坐在塌几上,正伏案疾书的他,忙放轻脚步。

可饶是如此,她才走出二步,冉闵头也不抬地开了口,“阿容。”

“是。”

陈容福了福。

冉闵命令道“从现在起,你跟我身侧,不离左右。”

他一句话吐出,久久都没有听到陈容的回答。

于是,他抬起头来。

朝着沉默中的陈容盯上一眼,他双手扶着膝盖,向前微倾,认真地说道“军旅生涯,转眼生死,想那么多干嘛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份的。”

他知道,陈容也知道,冉闵他处起事来,经常没日没夜,陈容真要不离他左右,那么与他共上一夜,或者说,孤男寡女老这样处着,睡到一块,那是情理当中的事。

陈容一个小姑子,又还没有正式嫁给他,自是放不开。冉闵这话,便是给她吃一个定心丸。

他说出这话后,见到陈容还在沉默,浓眉一皱,喝道“你还犹豫甚么”

陈容知道,他这人,很重言诺,他既然说出,就一定会做到。可知道是知道,真要她还没有嫁人,便与一个男人没日没夜地呆在一起,她实在做不到。

红着脸,陈容咬着唇,正不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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