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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怀尧难得有些惆怅,抚了抚身侧人的长发,“你可不能随随便便乱跑,丢下皇兄一个人。”

阜远舟迷惑:“远舟能去哪里?”

天仪帝心中一点阴霾无端消失——是啊,你哪儿都不能去,你只能呆在我身边。

阜远舟笑咪咪地拿那幅牡丹图来献宝。

看着画,阜怀尧挑了挑嘴角,“画的不错。”

阜远舟瞬间笑逐颜开,他蓝眼睛澄澈异常,如同未谙世事的少年一般。

……

阜博琅离京那天,晴空万里,千人的车队很是威仪,蜿蜒着出了朱雀门,天仪帝和永宁王都不便来送,城门上只有站得笔直的士兵。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回看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繁荣之城。

踏出这个门,他也许一生再也不会回来。

不过这样也好,大皇兄给他逃出这个华美金笼的机会,没理由不珍惜。

车队后方,有人策马急急追赶而来,看服饰应该是禁军的人,被博安王的侍卫拦下。

不一会儿侍卫长就拿着一幅卷轴过来禀报,说这是永宁王有东西要转交给他。

阜博琅有些惊讶,接过来,打开一看。

这是一幅画。

画上,墨菊清雅,素骨留香,开放在辽阔的平原上,轻肆恣意,无拘无束。

他微微垂下眼,弯了眉眼。

三哥……

……

另一头,连晋接了圣旨,一下朝就一溜烟往府里赶,士兵虽然点好了,但出发之前还是有很多事要做。

热火朝天地忙了一通,连晋回自己的院子一看,宫清已经换上了侍卫的服装,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处理了伤口,又休息了一晚,宫清明显好了很多,连晋绕着他转了几圈,“春耕在即,军队要急行军,你熬得住么?”

擦着刀的宫清掀起眼皮子睨他一眼,“你都行,我怎么不行?”

连晋瞪眼,愤愤——他堂堂忠信元帅居然被一个重伤未愈的人鄙视了!

黑一从屋顶跳下来:“元帅,将士们都集合好了,再过一刻就出发。”

“哦,”连晋点头,对他道,“把人都叫下来。”

“是。”黑一朝屋顶打了一个呼哨。

不多一会儿,一群着不同颜色侍卫衣服的人从屋顶跳了下来,纷纷落到院子里,都好奇地看着那个清清秀秀又武功高强的男人——这就是跟灰三说要元帅倒贴的人啊?英雄啊!

宫清抬头,发觉这些人年纪都不大,带着一股和连晋相似的气息——那种边关万里黄沙荒芜的薄凉。

连晋介绍道:“这十个都是我的亲兵。”说是亲兵,其实就是私人护卫,不受军队管辖,只听命于他。

他依次数下去:“黑一,红二,灰三,蓝四,赤五,青六,朱七,玄八,白九,紫十。”然后道:“红二青六留在京城,蓝四赤五去雍州,朱七紫十去贺州,其他人跟我走,宫清你扮成青六。”

宫清先是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唇角一扬,“名字是你取的?”

连晋嘴角抽抽。

众亲兵怨念。

宫清两眼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为什么不叫甲一,乙二,丙三……那样更好记。”

连晋眼皮子直跳。

玄八哭丧着脸,“本来是这么叫的,后来我们集体抗议才改了。”虽然改的也不怎么样。

宫清忍不住大笑,一扫之前的阴沉模样。

连晋继续咯吱咯吱磨牙——笑笑笑,笑死你算了!

众亲兵眯眼——哟哟,这元帅夫君对胃口。

于是。在连晋和宫清以为灰三开个玩笑的情况下,知道自家元帅性向的亲兵们已经擅自给他们配了对,等连晋想要辟谣的时候,已经大势已去难以力揽狂澜了。

……

厚重铠甲一披,连晋一踩马镫,翻身潇潇洒洒往黑头大马上一坐,别说,他人高挑英俊,还真的威风凛凛,一股子将帅之气。

他打马走到十万兵马前,大声喝道:“小子们,都给老子精神点,干活利索点,收起你们的流氓样,吓到老百姓了老子就拿你们填坑当农肥!”

众将士无力——元帅,榜样啊榜样……

亲兵们扶额。

混在里面的宫清看旁边的灰三,“你们元帅平时就这样?”

灰三无语,“适应适应就好……”

宫清哭笑不得。

……

就在朝廷民间都忙忙碌碌的时候,杏花桃花冷不丁的开了满城,红红白白,连绵成片,煞是好看。

农户们吆喝着犁田播种,商铺摆出了各种新货,才子们筹备着开个赏花会吟诗作对,姑娘们换上了嫩色的春装,大臣们推开窗子深呼吸,心情舒爽的带着满袖花香去上朝了,翰林院学士甄侦还特地给天仪帝献上一支怒放的双色桃花。

三月,春暖花开,万物兴荣。

这是一个难得清闲的日子,阅完奏折的阜怀尧捧着一杯双井绿茶,放松地坐在窗边静静看远方天际云卷云舒,那支双色桃花被宫女悉心地插在旁边的花瓶里,淡淡的清香飘散开来。

这样的情景美好得就像一幅画似的,让本来想风风火火扑过去的阜远舟一下子也安静下来。

着雪白绉锦纹龙通袖敞衣的男子坐在紫藤靠椅上,薄胎白釉的茶杯衬得他的指头修长白皙,长发一半用白色丝线编织而成的翡翠头箍束起,另一半顺着肩头披散而下,和腰间的白玉玉龙扣带纠缠在一起,红白桃花开得正艳,沿着坚毅的轮廓映红了那天生霜白的皮肤,他长睫微垂,半掩住了狭雍的寒星双目,泪痣点在眼角,描出一分勾魅冷丽,映着一张湛然若神的脸,不再绷紧笔直的背靠着软枕,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柔和无比。

此景堪醉天上客,不知今夕是人间。

“怎么了?远舟。”

不高不低的嗓音忽地响起,一切精致的画面开始流动。

阜远舟按耐下莫名不规则鼓动的心跳,迎着看向自己的视线一扑,“皇兄~你不忙吗~~?”

对方很有技巧的扑法不会压到他,阜怀尧端着杯子没躲,冷硬的唇角微微松融,“今天很清闲。”

开放太学院的方案初步成型,具体事宜会有礼部处理,春耕由连晋和工部负责,登基前后带来的大事小事处理得七七八八,宫清的案子没法急,看来可以稍稍歇停两天了。

阜远舟缠着他蹭啊蹭,两人就这样并排靠在宽敞的靠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竟也不知不觉消磨了大半天时间。

“对了皇兄,早上有个一身黑的家伙跑来找我。”阜远舟突然想起什么,道。

“什么人?”阜怀尧神色一凝。

觉得兄长的样子有些莫名紧张,阜远舟有些不解,还是道:“他说他叫苍鹭。”

第十九章 十四字

“苍鹭?”天仪帝绷紧的神经松开了,“他找你干嘛?”

“皇兄认识他?”

“嗯。”苍鹭,飞燕,子规,白鹤,是他的四大影卫头子,手里各掌管着一支潜伏的力量——这是历代皇帝的秘密力量。

对方没解释,阜远舟也没追问,“他说他有帮不成器的手下,想请我去帮他揍他们一顿,鞭笞鞭笞他们。”

阜怀尧有些好笑,苍鹭是专门负责他安全的,八成是早几天被阜远舟刺激了,才会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那你答应了?”

阜远舟一挑眉,得意洋洋,“我把他揍了一顿,让他回去给那帮手下看看:‘瞧,老大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你们还不赶紧发奋努力?’”

“你啊,真是恶作剧……”阜怀尧就真的笑了出来,不常见的开怀神情,胸腔带动的细微颤动传递到近在咫尺的阜远舟身上,震得他微微心驰神迷。

阜远舟按耐不住去伸手抚平他微乱的发梢,不知为何,心底霎时一片温软,好似恨不得将此生时光耗尽在这一刻。

这世间,再也没有人会比阜怀尧对他更好。

连亲身母亲都要他死的时候,只有这个人会在最后的时间里抱着他,对他说:“你什么错都没有,只是老天不开眼。”

在群臣高举着剑要诛王清君侧的时候,也只有这个人会护在他身边,对他说:“皇兄会保护你的。”

阜怀尧止住了笑,才回神发现两人实在靠的极近,乌黑的发盘绕在一起,就像不安分的小钩子似的,钩得心湖泛起一阵阵涟漪。

他们对视着,目光纠缠着,仿佛流动着了些什么极隐秘的情愫,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理智已经在警告着不妥,可是身体还是忍不住互相靠近,更靠近这个人……

突然很想……

很想……

很想吻他……

“万岁爷。”常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传到寂静的室内无疑像是一个平地惊雷。

阜怀尧蓦地推开他坐了起来,神态瞬间恢复得波澜不惊,冷声道:“何事?”

“回禀万岁爷,左相李大人求见。”

“朕知道了,摆驾御书房。”阜怀尧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皱褶,刚想迈步,又回头拍了拍有些发愣的阜远舟的脑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可能开放太学院的事又有什么岔子了,你先用膳,朕可能不回来了。”

说完也没等他回答就急匆匆走了。

阜远舟望着男子白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只觉得兄长的脚步不如往日从容。

他坐在紫藤靠椅上怔怔的发了许久的呆,明澈的眼睛里似乎有东西在变幻色泽,最后,他伸出手,轻轻按住了自己的双唇。

皇兄……

阜怀尧……

……

阜怀尧说可能不回来,人就真的没回来,阜远舟扒拉着饭粒,味如嚼蜡啊味如嚼蜡~~~终于忍无可忍的把碗筷一扔,往御书房跑去。

不过……人呢?

阜远舟左看看右看看,把鬼鬼祟祟准备溜走的常安逮住,恶狠狠问:“皇兄呢?”

常安无辜:“奴才也不知道啊。”

“你是皇兄的贴身太监,你不知道谁知道?”

“万岁爷不想让奴才知道,何况殿下您都不知道,奴才又怎么会知道呢?”常安企图用一堆“知道不知道”来绕晕这位明显暴躁不安的殿下。

可惜效果不佳,永宁王指骨咯吱咯吱作响,表达无声的威胁。

常安哭丧着脸,“要不殿下去东宫转转,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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