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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顶“路过”的鹧鸪脚滑了一下,默默内流满面——不知道如果得罪了当朝天子御前最大的宠臣要实行连坐罪的时候会不会算到甄府头上!o﹏o

阜远舟和苏日暮同时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屋顶,随即阜远舟笑着道:“难得来一趟,苏酒才就不打算请我喝杯酒?”

苏日暮顺着他的话赖洋洋地往外走,“酒在听朝小阁,你爱来不来。”

阜远舟笑了笑,拿起那个从文墨店拿出来的包袱跟上。

鹧鸪一只脚挂在屋檐上,双手环胸,“原来苏公子真的认识宁王殿下啊……”不知道能不能请他把自己介绍给那位殿下,讨教两招也好啊~~~

白腰雪雀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你这头猪,宁王武功盖世,你还在屋顶上跑来跑去,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在偷听啊?!”

鹧鸪痛得龇牙,委屈:“明明雪雀你也在屋顶上……”

白腰雪雀嗤了一声——有你这头猪在,她担心会暴露咩?

听朝小阁。

阜远舟站在小阁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筑夕小阁。

他是来过甄府几次,不过都是晚上偷偷来的,除了机关陷阱外也没怎么多留意府里的环境,此时看了一番,倒让他看出了几分奇怪。

之前甄侦收留苏日暮的时候他以为这是阜怀尧的意思,就没有多想,但是现在看来这甄府并不纯粹是私人府祗,而明显是甄侦来做大本营用的,如此重要的地方,阜怀尧定不会吩咐他留人,那么甄侦怎么敢留苏日暮这么一个来路不明能力不明的人在府里这么久?

这甄侦……当真是个难测之人,无怪乎年纪轻轻就担任了四大影卫之首里最繁重的子规一职。

阜远舟开始怀疑将苏日暮丢在这里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尤其是在想不透甄侦的想法的现下……

“怎么不进来?”苏日暮带着费解的询问声打断了他心里盘旋的念头。

“没什么。”阜远舟敛了心思,跟上他往里走。

林伯倒真的送来了两坛酒,随即就颇有礼数地退下去了,不过临走时婉转地提醒了苏日暮要记得吃药的时间。

阜远舟撩起下摆坐下,听得脚步声离开听朝小阁后方道:“你和甄府的人相处得不错。”

听到吃药苦了脸的苏日暮闻言,愣了一下,无意义地张了张嘴:“啊?”不错?

阜远舟也没解释。

苏日暮因为小时家中巨变所以不再与人深交,他很久没有看过苏日暮和什么人那么自然熟稔地相处了,苏日暮虽然嘴里说着讨厌甄侦,不喜欢待在甄府,不过看起来倒并不是真心话。

他不说话,苏日暮就开口了,声音里满是郁闷,“你怎么跑来了?还这么光明正大?”他都被惊到了,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

阜远舟道:“我和皇兄说了一下,他就让我白天过来了。”

——我说了信你,为什么不肯相信的却是你?

阜怀尧的这句话当真说到做到,他应该是知道阜远舟已经清楚了甄侦的身份,就那般轻描淡写地将能号令影卫——这支历代玉衡帝王最隐秘最后的力量——的凤牌暂时给了他。

苏日暮本想吐槽一句什么,不过看向他时目光一凝,在他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停到连阜远舟都忍不住微微别开头躲开他的视线。

“干嘛?”

“你……”苏日暮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样子,“你和你皇兄……发生什么事了?”

阜怀尧怔了一怔,“什么?”

苏日暮破天荒地叹了一口气,“该我问才对,你做什么满眼写着心事重重四个字?”岂止是心事重重,相交十几年,刚才那一瞬他甚至能在阜远舟眼里读出淡淡的哀伤。

现在能让这位神才露出这样的神情的事情,除了帝座上那位,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事。

第一百零二章 工事

一句话问得阜远舟脸上从容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他看着苏日暮微微苦笑,“心事重重?有那么明显吗?”

他素来以为自己的掩饰天衣无缝,不过阜怀尧和苏日暮总是能对他的情绪变化有所察觉。

苏日暮不说话只点头,拍开了酒坛子的封泥,酒香夹杂桂花的浓郁涌了出来,他倒了两盏酒,移了一盏到他阜远舟手边。

阜远舟拿起那高足铜盏,摇晃了一下里面金黄色的桂花酒液,然后仰头一灌而入,也不等苏日暮添酒,就直接伸手拿坛子,借酒消愁的意味表露无遗。

见他连喝了三盏仍不罢休,苏日暮一把按住了酒坛的边缘,不让他再继续倒酒,不悦:“你大白天的跑来真的是来蹭酒的?”

他用力实在很大,阜远舟也不是真的来喝酒的,只好作罢。

他不说话,苏日暮便自己猜了,“你和你皇兄真的出什么问题了?”

阜远舟默认。

“你皇兄怀疑你了?”不然干嘛这么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阜远舟脸上苦笑更深,喃喃:“要是他怀疑就好了……”他就不会背负那么深的愧疚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友眼里的内疚太重,沉甸甸地积得连空气都沉重了几分,苏日暮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情况反而是最糟糕的,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可以一笑泯恩仇,唯独欺骗一事让人难以原谅,尤其是对方交付了所有信任的前提下。

“那时候你也许应该离开京城的……”苏日暮道,目光虚浮了俄顷,才问:“你后悔了?”

“不。”阜远舟却是缓缓摇头,将这个字咬得坚决。

大概他有很多会后悔的事,不过唯有此举此生不悔。

他将那个人记入骨髓恨不得融进血肉,怎么能容忍自己有一分悔意?

“我永远不会后悔留在皇兄身边。”阜远舟如是道,字字说得笃定,没有任何转弯的余地。

“既然要留在他身边,不如,你就收手吧?”苏日暮犹豫着说。

“……我还能收手吗?”阜远舟开口,弯了弯嘴角,笑里竟是硬生生溢出了凄然。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停了就是万劫不复,继续还有赌一把的机会,除了往前走,他别无选择。

他爱阜怀尧,想每一分每一秒都陪着他,直到百年后合棺而葬,连死都纠缠在一起。

苏日暮沉默着看他。

他没有像阜远舟这样用那么浓烈的足以燃烧生命的感情去爱过一个人,他也没有这样的感情,所以不懂好友此时眼底那抹柔情和和现实的残忍交织在一起时是怎么样的痛楚,不过那一定堪比蚀骨锥心,因为坚强骄傲如阜远舟,也会连嗓音都透出了疼痛的味道。

……

皇宫,御书房。

大幅的羊皮地图横挂在楠木架子上,上面弯弯曲曲描画着错综复杂的地形图,用各种颜色标记着不同的事物。

“凫黎关。”黑色武官打扮的男子一指点在了大莽和玉衡交界处的一道关卡上。

“凫黎关。”武人之资的兵部尚书虽然没有动,但也同时说出了同一个地名。

两人对视一眼,都挑了挑眉,相视而笑。

阜怀尧站在地图前,朱色琼玉垂珠冠下那双寒星般的眼定在他们所指的地方,不为所动地淡淡道:“理由。”

连晋说得直白,“当然是趁大莽没力气打仗,先把防御工事做起来,等他们恢复元气了,说什么都不顶用了。”

这月儿湾弄得几代玉衡君王寝食难安,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把工事防线做起来,自然就能做一点是一点。

庄若虚也认同地点点头,没有一分觉得自己不厚道的意思,“而且凫黎关是大莽和玉衡的分界线,一旦大莽兵临城下头一个要动的就是这一块地,凫黎关虽然是险关,不过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上次大莽之所以长驱直入就是因为凫黎关被攻下的关系,另外一打起来,当地百姓就频频遭兵祸,实为艰苦,臣认为首先在这里把防线做起来是上上之选。”

阜怀尧移开目光,看向他们,“哦?那朕就用这个理由堵住各国的悠悠之口?”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打过来才怪……连晋不甘不愿编出冠冕堂皇的理由,道:“之前恭肃王坑杀大莽将士后引起诸国公愤,大莽愤而扑杀,拼命之举战况之惨烈令占据优势的玉衡都不得不退让议和,大莽民风彪悍,我朝经此一战,心有余悸,做些准备也属正常。”

某元帅内心语:正常个pi!要不是阜崇临操之过急,这么一个剿灭大莽的机会怎么会错失?反正是大莽撕毁和平盟约在前,玉衡反扑在后,诸国有异议也没理说。

阜怀尧不置可否,目光移到一直在手里册子上写写画画的户部尚书卫铎身上。

卫铎手里的笔顿了一下,有些为难,往旁边看了一眼。

身为端明殿学士的燕舞会意,出列道:“陛下刚登基就要开建这么劳民伤财的庞大工程,臣斗胆,认为此事略显不妥。”

连晋摇头,“燕大人,打一场仗更加劳民伤财,建造防御工事虽说不是一劳永逸,起码是福泽后代子孙,有何不妥?”

“元帅都知打仗劳民伤财,我玉衡和大莽刚打完不久,他们元气大伤,玉衡又何尝不是?建造工事需要大批青壮劳力,而元帅正在训练的这批士兵就是新征召的,征兵令方下不久,玉衡哪里再来那么多的人去凫黎关?若是将剩下的年轻人都送去了边疆,玉衡大片的耕地怎么办?不去理会耕地,百姓们吃什么?!将士们用什么?!那些建造工事的人没吃的没用的又该怎么办?!”燕舞踏前一步质问。

他样貌清秀,平日里看着也不怎么凶煞,不过此时问得咄咄逼人,让在战场有杀鬼之称的连晋都被问得一时没有接上话。

庄若虚想了想,道:“建造这么庞大的工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们可以分批征召劳力。”

“分批?”燕舞将杀气腾腾的目光调去炮轰庄若虚,“建造工事是为了玉衡百姓,陛下仁泽天下,心系众生,臣知道,在座的诸位知道,朝廷的众臣知道,可是百姓知道吗?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朝廷又派人将他们的亲人征集到了远方,只看到新皇登基就大兴土木!民心易聚,转眼也易散,百姓们要的是生活安定无忧无怖,此时大局刚定,一切百废俱兴,百姓们都想要生活风平浪静,天下明事理的人又有多少呢?”

庄若虚试图和他对辩,“月儿湾之事为历代玉衡君主所忧虑……”

“既是如此,现下就更该深思熟虑!历代先皇之所以忧虑而不动手,就是心知此工程之浩大劳神,才会积累力量,代代传承,等到最合适的时候才将此事解决,庄大人莫不是大不敬地觉得历代先皇的殚精竭虑都属无用之功?”

“臣不敢……”这顶帽子扣得太大,庄若虚下意识就向天仪帝请了一声罪。

弹文骇武参天奏地的当朝第一谏臣可不是吃素的,武官磨嘴皮子也从来磨不过文官,连晋和庄若虚被燕舞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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