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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艰巨的事情,且不说那些小城小镇,就是边关大城在这几十年大大小小的战争里也有诸多变化,地形走势需要步步勘察,边防重地更不足以为外人道也,能绘制这幅地图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且这样一幅地图既是福音也是天大的祸害,连晋拿在手里,难得有了烫手的感觉。

甄侦将事情前后大致地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苏日暮说这幅地图的最初雏形可能不是龚资振画的,因为上面有两种笔迹,最多的前后相差差不多二十年,很多东西都是后面陆陆续续加上去的。”

“二十年?”龚资振也是朝中老臣,入朝为官不止二十年,难道这东西是他从别的大臣手里得到的?可是,又有谁能绘制这个东西而不为人所知??

“楚故在想办法撬开龚资振的嘴。”阜怀尧道。

连晋忽然想起来刚才天仪帝的话,有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爷你刚才那句话难道是说要地图的那伙人,唔,宿天门什么的,他们没有把地图拿到手,所以想用军粮运送路线图来充数?!”才会跑到元帅府和连府找东西?!

“朕只是有这个猜测而已。”

“不管他们想要什么,”甄侦微笑的面孔下泛起一丝冷意,“敢打玉衡的主意,就得付出些代价。”

……

一天后,沙番帝王寝宫骤起火灾,国主于火场驾崩,众多皇子各显神通争夺皇位,最终在半月后以沙番太子略胜一筹宣告了新任国主的诞生。

众国之中在几月之内一连有三位新帝登基,个个不是好惹的主儿,明眼人看在心里,叹道诸国恐怕不出几年又会再起祸端。

阜怀尧接到线报,将宿天门三个字牢牢在脑海里记住。

他不知为何就是有这个感觉,沙番内乱,必定与这个组织有关。

……

暂且放下那复杂的诸国政事,请各位看官们把视线转回皇宫里。

阜远舟被面对病人时气势如虹的秦仪禁了足,几天下来,伤是好了很多,可是心情已经扑腾扑腾跌到了谷底。

且不说天仪帝每天除了吃喝睡的时间都呆在金銮殿御书房议事殿等等地方处理政事,就连每天晚上回来看过阜远舟伤势之后都去坤宁宫皇后那里留宿,他看在眼里苦在心里,却又不能多说什么。

因为他坚持要兄长同吃同住致使阜怀尧久久不踏足后宫的事,百官明面上不说,私下里总有人会嘀嘀咕咕,想起至爱的人会被人在背后非议,他所有挽留对方脚步的话语就都尽数打落牙齿和着血吞进肚子里。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皇兄喜欢他,可是……皇兄爱他吗?

皇兄对他的喜欢,足够他为了他放弃皇家血脉的传承吗?

阜远舟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非阜怀尧真的足够爱他,他根本没有资格阻止阜怀尧和哪个女子在一起生儿育女。

晚风徐徐,烛火融融。

阜远舟忽然在铜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脸,比平时要苍白,火光映进了那双眼……

像是困在捕兽夹看着猎人走近的兽,认命的悲伤。

明明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阜子诤,为什么你要这么痛苦?

怎么样才叫做山穷水尽?他依旧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难受得要死,难受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锥心刻骨的无力感密布了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具体得太真实,像在用锥子狠狠凿着太阳穴。

疼。

很疼。

明明在这么靠近的地方这么靠近的距离,为什么两个人却像是隔着万丈鸿沟?!

兄弟,江山。

四个字,逼得谁都没有前路,连后路都被一并斩断!

明明对自己说好不强求不奢求的……

他以为自己捱得住相思入骨,他以为自己捱得住刀锋一样冰冷的嫉妒,原来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

突如其来的悲哀自怨冲上心头,像是火球滚过了头脑中的理智线,阜远舟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猛然将那面镜子打落在地,过大的动作牵扯到了胸前背后的伤口,剧烈的痛楚让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铜镜“嘭”地砸在了他身边,在空荡荡的内殿里发出巨大的响声,像是亡魂寂寞的回响。

“殿下您怎么了……”有小太监听到声音想要进来看看,却被里面人的一句话斥住了脚步:

“滚出去。”阜远舟的声音很平静,却裹着琅琊出鞘时森然的冷意。

常安和寿临不在,小太监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三个像是带着血气的字让他颤抖着后退不敢再靠近,和其他宫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前的内殿就像是成了一个禁区。

好可怕……

仁德君子永宁王得了疯症之后似乎一直没有好完全,小太监记得这位殿下以前总是和和气气温温润润的,见了谁都会笑,笑得很好看,没有人见过他生气的样子,殿下疯了之后大家都说好可惜,明明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得目中无人张扬无比了呢?现在还杀气一阵阵的,叫人害怕得紧。

小太监猜不出也不敢去猜,慌慌张张地跑出了乾和宫,去御书房找天仪帝。

这位殿下只听陛下一个人的话呢……

内殿里。

伤口的剧痛一时还没缓过来,碾压着力气提不起来,阜远舟怔怔地坐在地上,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种动物。

——困兽。

困兽之斗。

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对他好,只对他温柔地笑。

可是那个人是他哥哥,是玉衡的主子。

所以他错了?

所以他就要受这样的煎熬?

他不懂,他只是爱着那个人而已。

难道这也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他要遭到天谴,像是现在这样狼狈不堪地跌在地上爬也爬不起?!

阜远舟笑了一声,低低的声音里却是要命的悲伤。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忽然塌方了一样被数不清的石头堵得出不上气,他用力地喘息,肺部却只有刀割一样的感觉,像是被什么溺住了。

他难受地弯下了身子,想要抱住自己。

“远舟!?”冷不丁的,有人骤然打破了一殿几乎窒息了不会流动的寂静。来人清冷的声音掩饰不住焦急和担忧。

阜远舟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过来,狠狠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悲伤苦楚锁进那双曜石一般的眸子里,不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正在靠近他的这个人。

在这个人面前,他从来舍不得让他担心让他难过。

身子毫不意外地被小心翼翼扶直了起来,那张冷丽华美让他朝朝暮暮魂牵梦绕的脸庞映入眼中,阜远舟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对他笑了笑,努了努鼻子,像是不好意思一般道:“皇兄,远舟没事,只是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凳子绊住摔了而已。”

听了他的话,阜怀尧就有些气了,带着淡淡的责备道:“太医不是说不要随意下床吗?摔倒了怎么不叫外面的宫人进来扶你??要不是皇兄回来,你打算在地上呆一晚上不成???”

阜远舟只是望着他,没说话。

看着他这般,阜怀尧的心里猛地抽了抽。

是啊,他一时忘记了,神才永宁王是个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容忍让那些宫人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剑坠

阜怀尧不否认自己这一刻真的心疼得紧,不过面上不显,语气倒是软了下来,“地上凉,别坐着,能起来吗?”

阜远舟的眼睫颤了颤,望着他好一会儿张不开嘴。

他离自己那么近,近到那点无奈和温柔都看得真真切切。

这个人终日都是一副冰冰冷冷、以苍生为己任的样子,比天上的神仙还要难以靠近,唯有在这种时刻,他才知这个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是难以藏住百年的,一件是咳嗽,另一件就是喜欢。

皇兄是喜欢他的……

东宫那一夜,散落一地的纸张,凌乱疯狂的十四字,一醉解千愁的烈酒,骄傲的帝王念着他名字时眼底无力的挣扎。

痛苦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存在,甚至能够影响杀伐奖惩说一不二的皇兄都进退维谷……

这样的认知,让阜远舟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骨骼战栗着,歇斯底里地叫嚣着。

抱住他……

吻他……

占有他……

给他标上属于自己的记号,让他的眼里只能看见他的身影,想他枕边只有自己一个人,想向天下宣告这个人是他的!

阜远舟忽然伸手搂住身前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男子,贴紧对方,那微低的体温压下了他一脑子的疯狂。

他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阜怀尧有些不知所措,“远舟……?”

“皇兄,我疼,让我抱抱好不好?”他如是道,撒娇的语气尽数掩饰下了声音里低哑的悲鸣。

他疼,很疼,不是伤口,是心口。

阜怀尧看不见他的表情,果然被他的语气骗过,有些无奈揉揉他脑袋,“傻瓜,抱着就能不疼了么?”

阜远舟靠在他闷闷地点头。

“听话,告诉皇兄哪里不舒服,皇兄叫太医过来。”阜怀尧还是不放心,哄道。

“不要。”阜远舟任性道。

阜怀尧叹口气,带着商量带着纵容的味道,“不要就不要,先起来好不好?”

阜远舟喜欢他这种仅是对着他才有的语气,仿佛不管自己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皇兄扶我……”

“好。”

并非站不起来,只是只要能让这个人看着自己,他用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何况只是撒个娇假装自己很虚弱。

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搀扶了起来,两人靠的很近,阜远舟几乎痴迷地看着他低眉认真的颜容,只是这几天相处的时候不到一个时辰,就让他失控如此,若是有一天被逼要离开这个人,他不知自己会不会发疯杀掉所有的人。

他恍然觉得自己陷得太深连自拔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没有抽身的理由和力气。

将人扶到床上,阜怀尧检查了一下自家三弟身上的伤口,只有背上那道伤崩开了,其他的没什么,他松了一口气,找来伤药替他重新包扎一遍。

天知道他在看着阜远舟蜷缩在一地狼藉里的时候自己那一瞬是怎么的六神无主。

习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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