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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摊开来跟我们说,便是想通了。”连晋道。

“怎么才叫想通?”阜怀尧定了定神,又是那副七情不动的模样,“朕若说了和远舟在一起,才是真的钻牛角尖,远舟重情,他尚是如此朕能理解,为什么你们也非得往死胡同里钻?”

众人立刻面面相觑。

燕舞很迷惘:“三爷喜欢您,您也不是不喜欢他,为什么我们想让你们在一起是死胡同?”

他说得太直白,阜怀尧也微怔,随即露出一脸无可奈何,“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个大前提?远舟是朕的三弟。”

燕舞愣了一下,似乎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楚故腹诽——三爷真的拿你单纯当大哥?

连晋哼了一声,“老子不管他是谁,老子只知道他能让你过得好就行了。”无论是政事还是生活,没有人比那个惊采绝艳又深情重义的男子做得好。

方云飞也道:“我也不觉得这世间还会有第二个能让爷您另眼相看的人。”

陈闽惋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再有第二个,纵使相貌心性一模一样,始终也不是那个人。”

阜怀尧想起那人音容笑貌,终是微微失了神,“再怎么千般万般好……终究还是孽缘。”

连晋嗤笑:“爷你岂是信命之人?”

“朕不信命,”阜怀尧微微闭了眼,“但朕信因果。”

就像当年阜仲和柳一遥的种种,牵扯的又何止是他们那一代?

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众人都有些微怔住。

“你们这么为朕考虑,朕也很高兴,只是,”阜怀尧伸手摩挲着手腕上廉价的手绳,眼里有一瞬的柔软,“你们为朕考虑了,可有替远舟也考虑上片刻?”

……

夜色浓重,新月如美人隔云端,光影迷蒙。

待得众人从席英阁出来的时候,一更钟已经响过好久了。

群臣多数住得近,可以结伴回去,连晋看向旁边的白衣男子,“爷,我送你回去吧。”

因为有影卫,阜怀尧正想说不用,就见甄侦朝他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往前看。

“嗯?”连晋疑惑。

阜怀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就是一愣。

席英阁停靠车马的地方,其中有一辆不属于在座众人的四马车驾,马匹健壮,四周有几名侍卫亦是身形彪悍,极为显眼。

阜怀尧却是认出,那些侍卫都是他指派去保护阜远舟安全的贪狼影卫。

其余人也都注意到了多出来的马车,心里大抵有个念头,纷纷安静了下来。

果然,马车里的人听到了动静,很快就掀帘而出,一身墨蓝华袍几乎淹没在夜色里,唯见颜容俊极,身形颀长,长剑森然。

他一眼便锁定了人群中白衣霜冷的帝王,冲他暖暖一笑,随即翩然下车,朝他们走来。

“三爷。”出宫在外,众人只行了半礼。

抬手示意他们免礼,阜远舟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身上,只是一心一意望着自己的兄长,走到他面前,抖开一件披风细心替他披上。

阜远舟温柔笑道:“皇兄,我来接你回宫。”

——皇兄,我来接你回家。

一直有些发愣的阜怀尧这才回神,夜色太沉,没有人看到他眼中一瞬的动容。

……

目送那辆马轱辘轱辘离开,群臣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燕舞忽然扁扁嘴,用一种很伤心的语气道:“爷和三爷明明就很般配,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大家都不约而同露出无奈的神色。

楚故摸摸他的头,“这世间诸事,本就不是靠着合适二字就能行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大都需要历尽磨难,希望……他们也能有这么一天。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无理取闹

皇宫,乾和宫,灯火通明。

沐浴更衣之后,阜怀尧慢慢踱步走回内殿。

灯下,蓝衣青年在静静翻书。

“怎么还不睡?”阜怀尧淡淡问道。

阜远舟闻声抬头,无所谓地笑了笑,“等皇兄一起罢了,我并不困。”

“出宫之前朕说过让你早些休息的。”

阜远舟神色温柔,“太晚了,我有点不放心。”

意料之中的答案,阜怀尧忍不住心里沉了沉,“朕是你兄长,比你年长,自是有分寸的,你自己都尚未顾好自己的身体,又何须来担心朕?”

甄侦说,爷,您是玉衡的王,但不是神,不能一辈子这么过下去,您也需要有个人照顾你。

楚故说,我只是希望爷您能找个贴己人,大事也好小事也罢,哪怕能发发牢骚也好。

陈闽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再有第二个,纵使相貌心性一模一样,始终也不是那个人。

连晋说,老子不管他是谁,老子只知道他能让你过得好就行了。

不愧是多年的属下和朋友,他们一人一句就几乎让他坚持的东西尽数崩塌掉,待到回神过来,才心生后怕,唯恐自己做了什么延误两人终生的决定。

人都是要靠自己的,阜怀尧从来就不觉得自己离了谁就会过得不好,他二十余年都这么走过来了,将来的几十年也会这么孤独而坚定地走下去,他不想、也不需要拉上一个人来陪他走这一遭——尤其,这个人是阜远舟。

这条路本就该是他一个人走的,何必拽着别人垫背呢?

他,不需要。

听出了兄长微微生硬的语气,阜远舟有些疑惑,“皇兄是在责备远舟不该去席英阁?抱歉,皇兄,远舟只是去接你,没有探听你们议事的意思。”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兄长会和楚故等人时不时在那里集会,尚不清楚他们在那里具体是做什么,不过想来也不外乎政事私交罢了,但看阜怀尧这模样,莫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要商量?

对方的下意识道歉让阜怀尧眉头蹙了起来,想起被一众亲信“逼供”的种种,更是心头暗潮汹涌,“是不是朕怎么骂你,你都觉得朕是对的?”

阜远舟很自然道:“皇兄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你若生气了,那便是远舟做得不对了。”

“朕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样样事情都做对?!”

阜远舟想了想,老实道:“目前远舟没看到皇兄做错过什么。”

“那你做错了什么?”阜怀尧声音一冷。

阜远舟却是迷茫,好一会儿才道:“……皇兄说远舟错了便是错了。”他一时还想不出来。

阜怀尧掉头就走。

见兄长似乎真的火大了,阜远舟赶紧丢下书起身拉住他,“皇兄?”

阜怀尧皱眉,本能地想甩开。

阜远舟急了,赶紧用巧劲更用力握紧他的手,茫然无措地望着他,“皇兄,远舟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远舟一定改!”

他第一次见兄长这个模样,都慌了手脚。

那种无辜之极的表情让阜怀尧更加冷冷地瞪他,示意让他松开手。

阜远舟却是不放,反而变本加厉地伸手抱住他,担心他一时气急伤了自己,连忙软声道:“远舟做错了什么?皇兄你别气,你告诉我,我改便是了!”

阜怀尧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如此生气,只是觉得那股子无奈加上无力涌上心头,烧得他的理性都在动摇。

——皇兄,最后我身边只剩下你……

——我要陪着皇兄。

——我就待皇兄身边,哪儿都不去。

——百年后同棺之盟远舟已经应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如果你想杀了远舟,要记得告诉远舟一声。

——我不会背叛你,所以皇兄没有杀我的理由,若有一天皇兄要我的性命,总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么?

——若是皇兄要,莫说是东风,便是六月飞雪远舟也能帮你借来。

——皇兄,江山才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对吗?

——早日和皇兄同棺而葬,也许还能在阎王爷面前讨个人情,下一辈子做对寻寻常常的兄弟……

——皇兄,我疼,让我抱抱好不好?

——皇兄,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守护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

——我一直在想,我的执着究竟会让他多么为难,可是……我没办法不爱他。

——皇兄,我来接你回宫。

——皇兄,我来接你回家。

句句恳切历历在耳,逼得阜怀尧眼眶微酸。

为什么你要留下来?

为什么你要这么卑微地在乎另一个人?

为什么你在乎到都忘记了自己?

为什么你就能那么坚定地爱着一个人?

为什么你不被外物所扰那么的不顾一切?

明明先动心的人是他阜怀尧,为什么爱到不死不休的人却是他阜远舟?

这样的感情……

太重,太重了……

阜怀尧禁不住低下头微微合了合眼,掩下里面一瞬的悲伤。

他真的后悔了,这份禁忌的感情本是他一个人的事,只要不去想,总会有忘掉的一天,可是如今他选择回头是岸,却活生生将阜远舟拖下了水,他站在岸边,眼睁睁看着也无能为力。

他们似乎永远不在同一个步子上,六年前他动心,阜远舟心系争权夺利,之前他坚定心志,阜远舟开始上心,如今他已经后悔欲退,阜远舟却势在必得……

长虹指剑月弄笛,平生意气,怨难断情丝。残酒困春照朱颜,眉梢眼角都似恨。无情不似多情苦,执手频顾,恨不能相诉。提笔点画在何处,恰能画出相思路?

为什么爱了就非得在一起呢?世间男女山盟海誓尚且不得善终,何况他们还要忍受众多非议,走一条荆棘遍布的路。

他是真的爱阜远舟,可他不想他过得那么苦。

“皇兄?”阜远舟轻声唤沉默的他。

阜怀尧却不动,怕一抬头就会暴露了自己的狼狈。

兄长的失常让阜远舟更加心慌,手不可自抑地抚上他的脸庞,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道:“皇兄我错了,你骂我打我都行,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阜怀尧心神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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