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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祈福,保佑姻缘也保佑家人安康,在拜地藏王菩萨的时候,他们看到旁边的蒲团上跪着一个白衣如霜的年轻男子,身形高瘦而脊梁笔直,一看便是意志坚定之人,一头浓黑的发仅用绣着银色纹路的发带绑成一束,软软垂在背上,却让他的背影看起来并不宽厚,隐隐有点单薄的感觉。

从这对男女进地藏王所在的大殿开始,到他们祈福结束了,这个白衣男子还一直闭着眼低声诵念着佛经,那少女好奇地去看了一眼,眼前猛地惊艳了一下。

这个男子眉目冷丽,眼角却有泪痣殷红,平白勾了一分冰魅,一双狭长的眼睛睫羽深长,脸部轮廓曲线极美,贵气优雅,只是那少女却觉得他……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没办法去形容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似乎经历了很漫长很漫长的旅途,眼角眉梢都带着深深的秋夜更深露重的倦意,又好似从骨子里在刻骨铭心地惦记着什么人,天天想月月想年年想,想得多了就累了,越累越是想念,念着念着,近乎无望。

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呢?明明这么年轻,却像是她在家里附近经常看到的没有老伴子女而独居的蹒跚老人一样,背负着生活的重担,即使腰弯的不能再弯了,也要尽全力绷直起来,可怜又可敬。

少女漫不着边际地想着,被身边的少年拉了拉,她连忙回神,跟着少年离开了地藏王大殿

但是出门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看着那个在逆光中显得更加单薄的男子,禁不住猜想,他是在为谁祈福念经呢?

他这么虔诚,那么被祝福的那个人一定会平安喜乐一世吧……

……

严舆,榆次山脉。

这条山脉从岭山到大煌山,共有十七座深山组成,绵延一千余里,作为一道天险硬生生将贺州和覃怀分割开来。

现在阜远舟他们一行七人就在榆次山脉的第二座——莲华山中。

这座山名字是取得十分动人,可惜那些重重危险也十分的“冻人”。

阜远舟从行囊里拿出一件厚厚的大衣递给因为没有深厚内功而穿的最多的秦仪,望了望前方的高度,道:“原地休息一会儿吧。”

莲华山是十七座深山中海拔最高的一座,所以越到高处,气候就越冷,尤其是到了顶峰的时候,冬天暴风雪肆虐那是常见的事情,即使外面是炎炎夏日,这里都能时常下雪,气候诡异也是榆次山脉可怕的原因之一。

照旧背着一卷画轴带着一个酒壶的苏日暮拍了拍身上零零星星的雪花,打开壶盖喝了一口酒之后递给身边的甄侦,对阜远舟道:“子诤,现在还早,下面的地形需要探查一下,我和甄侦去,你合一下眼。”

阜远舟摇头,“我不累,我去比较快。”

苏日暮龇牙:“昨晚你丫的守夜守了一整晚,怎么会不累?”

昨天是在莲华山半山腰上过夜的,那里山洞极多,盛产一种变异的速度极快的毒蛇,饶是暗杀术极好擅长潜伏和反潜伏的甄侦也险些中了招,所以最后阜远舟直接守了一夜,苏日暮想要代替他,但是被他几句话就给忽悠去睡觉了。

连晋和宫清都看了他一眼。

他们是一群人中唯一不知道苏日暮会武功的人,只当阜远舟是因为他擅长机关术而带他来的——不过走了几天,他们倒是察觉不对了,毕竟虽说阜远舟和甄侦都很照顾他,哪有哪个书生能够跟上他们的行进速度甚至比他们中的好几个人都要轻松上一些的?

只是苏日暮的具体情况,这就真的不好断估了。

不过到了这个地方,苏日暮也没真心隐瞒的意思,但是敌人不明,还是保留一些后招的好,再说,急用的时候自然用得上,何必现在交底呢?

阜远舟被苏日暮瞪了一会儿,才松了口,“好吧,你和甄侦去看看,小心一点。”

习惯了在塞外到处迁徙扎帐的丁思思已经和老江湖的宫清一起清理了一块积雪少背风的地方,铺上毛毯子,丁思思道:“公子,你先坐着休息一下吧,在榆次山脉,我们是急不来的。”

秦仪凉凉道了一句:“如果现在不好好休息,尊……殿下你恐怕待会儿不会有力气去翻越这座莲华山的。”

连晋看看秦仪丁思思两人,不着痕迹耳朵又收回了视线,看向那个蓝衣俊颜的男子,也帮腔道:“三爷,出门的时候爷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要好好照顾你,你总不能让我为难吧?”

阜远舟不是不知道这个理由,他们几人催促,又搬出了阜怀尧这座大山的名头,他很是无奈的点点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累了,便道:”“我休息便是了,你们也各自坐下来吧,他们去探查恐怕没那么快回来,你们也要保持足够的体力,看样子,那些虎人应该不会在莲华山这个地方。”

毕竟这里实在太冷了,物资又不算十分丰盛,如果要在这里建造一个大型的工事,消耗未免太大了。

不过这个地方,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训练之地……

……

京城,白马寺。

拜地藏王菩萨的大殿里,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僧人踏步进去,走向那个白衣如霜的年轻男子,然后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入远劫来,已度,当度,未度。此皆是地藏菩萨。贫僧记得,阜施主不是笃信鬼神之人。”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非议,也无唯诺,真正出尘之人!

阜怀尧终于停下了低声的诵念,淡淡道:“朕不信鬼神,但是朕信因果。”

所谓孽障轮回,报应不爽,皆是因果。

有因——方有果。

“阿弥陀佛——”菩善大师又道了一声佛号,似乎这样念下去,就能替这个踏着万人尸骨登基上位的帝王积累一分功德,“阜施主决策造福万民,功在千秋,因果轮回,自有定数。”

阜怀尧望着摆在眼前厚厚的《地藏王菩萨本愿功德经》,眼底微起波澜,“是功是过,自有后人评说,朕护着这万里河山是责任,不求功德……朕要求的,不过一人平安。”

……

第二百六十五章 测字

榆次山脉,莲华山。

阜远舟本还在擦拭着琅琊,免得其因为寒冷的环境而受损,后来实在是撑不住了,便抱着剑睡了。

苏日暮和甄侦休息了片刻,已经做好探查的准备了,苏日暮往好友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才朝众人打个招呼,招呼着自家情人走了。

越向上走地形越是崎岖,积雪也越厚,离开了众人视线,苏日暮几个腾跃避开了滑坡地,落地轻巧,就怕踩空了——雪坡一滑滚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甄侦若有所思地跟上,道:“武当梯云纵……这么正统的武功不像是你会学的。”

苏日暮瞥他一眼,脚下步法瞬间一变。

“百足派的百足功?”甄侦挑眉。

苏日暮轻笑,步法再变。

“峨眉的踏雪无痕?”甄侦“啧”了一声,“你究竟会几种轻功?”

苏日暮想了想,“其实也不多,四五种吧,那时候和子诤比赛谁学得多学得快。”说罢笑了笑,很是怀念的感觉,“那时候他输了,还很是不甘心,又拼命学了几种……子诤从小就这样,事事好强,又倔得要命,认准了一件事就不知道怎么回头。”

说着说着他的笑容就渐渐敛去了,隐隐有些无奈的感觉,和他一贯的嬉笑怒骂的模样很是不同,这一路阜远舟的失魂落魄委实让他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再怎么吵吵闹闹也好,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甄侦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太好受,转移话题道:“本门武功多是机密,你拜了那么多师门?”

苏日暮也知道他的心情,跟着话题顺势走了,“是子诤的师门放着一大堆什么武功秘籍,随手挑什么没有?”

甄侦若有若无地“哦”了一声。

苏日暮停在一个凸出的巨大石岩上环视四周情况,道:“你也少琢磨了,子诤的师门……你心里也有个底了吧?”

甄侦站在了他旁边,一时没说话。

“其实朝廷一介入,也瞒不了多久的了。”苏日暮拿出纸笔大致地把四周的地形描下来,随意道。

甄侦掷出几个石子,某一处被直接打碎了上面的积雪,陷了下去,露出巨大的雪坑,他道:“既然不能瞒住,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如果不是闹大了,”苏日暮嗤笑一声,眼里却有一片暗色,“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有旁人知道。”

“所以你想警告些什么?”甄侦看着他,从小跟着阜怀尧长大的他和那个冷颜的帝王有些惊人相似的淡然,“不希望爷这边插手?”

“不……我只是希望,真相出来的时候……”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到了最后,话还是咽下了肚子里。

……

京城,白马寺。

阜怀尧走出寺门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了,他在门口的功德箱里放了香油钱,便缓步离开了。

除了暗地里跟着的影卫,他就没带其他人了,白马寺是在半山腰处的,阶梯一路从山脚修到寺门前,因为阜怀尧早几年掌政的时候就取消了宵禁,所以即使天色将晚也有不少人上上下下。

但是出自天性的本能,他们都会微微避开这个白衣霜冷的华贵男子。

他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地走在残阳古道上,明明家就在脚下,明明这天下无不是他阜家的土地,偏偏他就像是——断肠人在天涯。

其实他习惯了,在阜远舟不陪着他的那十几年里,他也是这么一直一直挺直了背,一个人一条路地往前走,不回头。

阜怀尧微微低下头,看地上拖长了的影子,衣袂随着动作摇摆,偶尔露出手腕上那根渐渐褪色的手绳。

很多东西,都总有褪尽铅华的一天,包括那些铭深的记忆。

他总能再次习惯,往身边看的时候,没有那个会对自己笑得温柔的男子。

白马寺山脚下有着不少贩卖香烛纸符的小摊子,也有一些远游的僧人在这边化缘,更不缺的就是各种测字算命的档位了。

阜怀尧经过一个破破烂烂的算命摊子前时,那里坐着的一个华贵夫人就突然朝摊子后那个老道人打扮的老头子砸了几个铜板,啐道:“你女儿才会嫁个痴傻儿!哪里来的死疯子!?”

骂完那妇人就怒气冲冲走了,老道人也无视了四周人的侧目,耐心地把散落在地上的铜板捡起来,还小小声咕哝道:“一身铜腥命中带血,能不报应在儿女身上么……”

阜怀尧正巧听得真切,说不上是为什么,就停下了脚步,站在了摊子面前,清清冷冷道:“你能算什么?”

老道人愣了一下,抬头,天色已经昏暗了不少,他看不太清楚来人的模样,但那身不凡气度还是看得真切,立刻笑道:“算命测字,什么都可以。”

阜怀尧想了想,拿起桌子上劣质的毛笔和纸张,横撇竖捺,写下一个“舟”字,推过去给他,言简意赅:“测个字。”

老道人看了一眼,眉头动了动,“‘舟’乃不稳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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