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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轻言眼里也只有他。

他想,需要时间,再多一点时间,长孙轻言一定会爱上他。

时间一点点推移,钟磬书也学会了怎么与人来往,有几个能喝得上酒的朋友,还有一众仰慕他的江湖女子,名声如日中天。

可是他的眼里仍然只能装下一个人。

长孙轻言却没发觉,他只觉得他的六师弟在逐步走出过去的阴影,开始了他自己的生活。

所以,他准备送到这里,就回头去找那个痴心等候他多年的女子。

长孙轻言一辈子都忘不掉,在他辞行说他准备去迎娶安淑儿的时候,钟磬书眼底骤然崩溃的神色。

……好像整个世界就这么在他面前崩塌,茕茕一人无所依靠,只能等着被末日掩埋。

会站在他面前为他披荆斩棘的六师弟,一瞬间像是被他亲手扼杀了生机。

长孙轻言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避开头去。

钟磬书问,声音都似气若游丝:“你有什么理由爱她?”

长孙轻言嗫嚅着唇,最后坦言道:“没有理由,但是我爱她。”

“那么我呢?”

“你是我弟弟。”

钟磬书整个人都恍惚了,“我是你弟弟,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既然有心爱之人,为什么还要抛下她来照顾我!?”

长孙轻言愣住了,“我怎么能不管你?”

“我以为我比她重要!”

“你是最重要的,但是我没办法爱你。”长孙轻言苦笑。

“你说过我们永远不分开的。”钟磬书红着眼睛道。

“对,我们不分开。”

“可是你和安淑儿在一起,我怎么办?”他凄声问。

“梓严又不是不能再见师兄……”

“可是我爱你!”钟磬书吼道,“你要我怎么样才能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长孙轻言劝慰道:“你也会有你自己的生活。”

“我半辈子里只有你,你要我用下半辈子忘记你?”钟磬书勾起了嘴角,嘲弄又悲哀,“若是如此,你当年就不该带走我。”

给了希望再给绝望,比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的凌迟之刑更叫人生不如死。

长孙轻言神色里充满了难过,“我以为我们早已是至亲之命。”

“可是我不稀罕,”钟磬书惨然一笑,“你和安淑儿定下婚约那年你没让我死,那么我们下半辈子只能抵死纠缠!”

……

和钟磬书根本无法谈拢,长孙轻言只能赶到安淑儿身边,尽快筹备成亲事宜,早点断绝钟磬书的妄念。

安淑儿苦等多年,自然高兴得紧,欢欢喜喜拿出了准备多年的大红嫁衣。

这场婚礼并没大肆宣扬,只是请了亲朋好友便罢了,钟磬书自然也在邀请行列,但是却一直未曾露面。

长孙轻言心里忐忑,但是又被新婚的忙碌弄得无暇再想。

可是就在成亲前夕,安淑儿出门去取定做的玉簪子,两人在大门前恩爱地互相道别,但是黄昏时候,长孙轻言等来的,却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子的尸体。

定做簪子的店铺略显偏僻,被蓄谋已久作案多次的悍匪踩了点,光天化日就进门抢劫,侠肝义胆的安淑儿为救店老板的幼儿,被乱刀砍死在店门前。

长孙轻言抱着血肉模糊的妻子,瞬间明白了钟磬书一刹那支柱崩溃的万念俱灰。

钟磬书有多爱他,他就有多爱安淑儿。

咫尺天涯和阴阳相隔哪个更痛,谁也不知道。

一代大侠就这么垮了下来,钟磬书闻风赶回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一如当年长孙轻言之于他,只是角色调了个转。

……

听到这里,阜远舟却是猛地有个念头闪过,“令夫人是被钟宫主害死的?”

是钟磬书借刀杀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

长孙轻言神色又萎靡了几分,这个曾经折服武林的男子连风华正茂的壮年都没有享受,就直接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迟暮之人,“是我优柔寡断,毁了他们两个人……”

他甚至连恨都恨不了钟磬书。

不过在当时,情真意切照顾着师兄的钟磬书直到木石圣人门下被灭门时都没被怀疑过,包括长孙轻言。

那时候钟磬书跟在他身边,陪他渡过了那段最灰暗的日子——灰暗得就像是如今四肢被废幽禁在石室里。

但长孙轻言还是一天一天地虚弱下去了,钟磬书从最开始的从容渐渐变成手足无措,花重金请了江湖第一神医前来替大师兄诊脉。

也不知是不是因果报应,长孙轻言得了不治之症,也许两年都熬不过去。

真是报应啊……

长孙轻言默念。

……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叛徒

长孙轻言依稀神医诊脉出结果记得那一天,他仙风道骨的师父也会有那么伤感的叹息,被瞒着的师弟师妹们挤在他的院落里,没多久又被打发走了。

钟磬书呢?他就握着他的手表情空白地坐在他床前,仿佛得了不治之症的人是他似的。

长孙轻言却觉得解脱——他想安淑儿了,他怕安淑儿在奈何桥前等太久了。

没有生念就没有生机,他的病情迅速恶化,钟磬书却执意要救他,求遍了天下神医,找遍了治病偏方,寻遍了各国良药,无数次长孙轻言从昏迷中醒来,都能看到他眼中血丝遍布,一心一意地翻看着浩如烟海的药典。

一年时间,钟磬书过得比他这个病患还累。

他劝过,但是钟磬书不听。

长孙轻言时常在想,他死了之后,钟磬书怎么办。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只要闭上眼,就会想到孤零零站在奈何桥头的安淑儿,还有她躺在他怀里血肉模糊的样子。

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长孙轻言知道逝者已矣,却无法从那种半心被剜的悲恸中走出来。

无数次他梦见血淋淋的安淑儿站在他床头微笑,他不觉得恐怖,只有无尽的绝望吞食着他。

但是他还没死,木石圣人就逝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长孙轻言笑了,眼泪几乎落下来,“看来,徒儿还能做鬼之后都伺候着师父。”

钟磬书眼眶一红,咬牙瞪着他,似乎他开了个玩笑也像是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一样,“……师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轻抚对方的头发,“梓严,对不起,师兄恐怕要先走一步了。”

“我不准……!”钟磬书低吼道。

“生死有命,不过轮回……”长孙轻言低声道。

他信命,信报应,一直都信。

钟磬书倏然睁大了眼睛,忍了许久的眼泪冷不丁的掉了下来,滑落到了手肘上。

长孙轻言忽觉痛彻心扉,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捧在手里护着的六师弟,从未在他面前哭过。

他这一生似乎都没做对什么事情,他所爱的,所珍视的,都被他伤害得彻彻底底。

他以为他能够两全其美,到头来却是两败俱伤。

“我不会让你死的,”钟磬书低声呢喃,“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可能先走一步……”

长孙轻言微微怔住。

说这话的时候,钟磬书的眼睛变得很恐怖,那里面密布着浓稠的可怕的猩红色血丝,衬着黑沉沉的眼瞳,点缀在素洁的面容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就从那瞳仁里溢了出来。

长孙轻言看得心惊胆战,不知为何,不安如鬼魅般丛生。

……

木石圣人大丧,各地弟子都迅速赶回师门筹备丧礼。

长孙轻言一直没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师弟师妹们,此番也是强撑身体操持各项事务,钟磬书看在眼里,意外地没有任何劝谏,长孙轻言因为忙碌丧礼事宜,一时也没察觉出不妥来。

众人悲恸无暇顾及更多,厄运就是这么不知不觉降临的。

无色无味的软筋散被放在了茶水里,护山的阵法被打开,这无一不揭示着这一切都是因为师门中出了内鬼!

神秘凶残的敌人直接放火烧山,逼得所有人只能战不能躲,然后一一被抓。

长孙轻言看着师弟师妹一个个被抓,钟磬书不知被逼到了何处,眼前烈火炎炎,连师父的遗体都保不住,他将最小的师弟欧阳佑藏起来之后就冲回混乱中,几乎杀红了眼。

乱局之中,他忽然看到一个紫衣华袍身形惑人的男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施施然穿过火场,走到灵柩前,站立了片刻,然后一把掐住木石圣人的脖子,将整具尸身提了起来。

烈烈长风里传来了紫衣男子飘渺动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以卵击石,本座对你们欣赏得紧……”

长孙轻言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就被怒火充斥了心口,提着刀就冲向那个胆敢冒犯他师尊的男人,还未靠近,就忽觉后颈一疼。

即使他病体缠身,但是这世间也只有一个人能在他背后暗算他……

昏迷之前,他眼角的余光悲伤地望着出现在他身后身形颀长的六师弟,火光里,他的面容被扭曲不清,唯有眼中决绝疯狂,藏无可藏。

“梓严……”长孙轻言动了动唇,世界一瞬间在眼前拉黑,像是无尽的绝望将他拉入了十八层地狱。

……

等他醒来之时,已经是两年之后了,那时候他就已经在这石室里,被欣喜欲狂的钟磬书抱在怀里。

而他周身病痛,竟然已经完全痊愈,除了内力被封,再无异状。

可是他只觉如坠冰窟。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里,漫天的大火,紫衣的嚣狂,凌乱的兵器声,眼前这个男子的疯狂……

无一不表明他视为珍宝的六师弟成为了师门的叛徒!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明白钟磬书的疯狂都是因为他!

长孙轻言恢复期间,钟磬书对发生的一切都只字不提,直到一个红衣女子将他带到那个曾经冒犯他师父木石圣人的紫衣男子跟前,才知其中种种变故。

在紫衣男子戏谑的娓娓道来中,他才知原来他们身处在一个叫宿天门的教派创建的停仙宫里,这个紫衣男子就是宿天门门主,早在木石圣人去世之前,宿天门就以永生之名引诱过钟磬书,而在木石圣人仙游之后长孙轻言表现出死志时,孤注一掷的他就决定和宿天门交易,代价就是木石圣人门下全部弟子——包括他自己成为永生的试验品。

而在试验中真正算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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