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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的,只有长孙轻言和钟磬书,其他弟子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剩下几个不是残了就是疯了。

长孙轻言听得目眦欲裂,穿过山间的明月裂成碎片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他宁愿钟磬书的销魂刀砍在他身上也不愿听到这样的事实。

他赤红着双眼朝闻讯赶来的钟磬书脸上扇了一巴掌,和他扭打在一起。

钟磬书也不还手,愕然过后只是木然而又哀伤地承受着他落下来的拳脚。

他用十几个师兄弟姐妹的命换了长孙轻言一个人,他不悔。

长孙轻言打着打着就失去力气了,跌坐在地上,攥紧了双手,都像是能感觉到满手的鲜血淋漓,他骤然失声痛哭,断断续续的,像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发自心底最深处的悲痛。

他知道,这是罪,他和钟磬书一起犯下的罪。

钟磬书只能怔怔地看着长孙轻言,想伸手,却觉咫尺天涯。

长孙轻言没有再跟钟磬书说过话,他用一整天一整天的时间待在石室里诵念佛经,时而走动去看幸存却不再认得他的两个师弟。

钟磬书只当他在生气,也没在意,反正只要人在身边就好,他这会儿已经得到了宿天门门主的器重,开始接管停仙宫的事宜,也没有太注意到什么异样。

又一年后,停仙宫大乱,虎人的牢笼不知被动了手脚,这些沦为试验品的茹毛饮血的兽人成了整个地下宫殿的灾难,无数宿天门门人死在这场动乱里,包括前任停仙宫宫主。

长孙轻言亲手导演了一场动乱,趁机带着两个师弟逃出了停仙宫。

……甚至抛下了钟磬书

但是长孙轻言没有料到,停仙宫上面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榆次山脉,不出意外的,他的出逃计划失败了。

——也彻底惹怒了他的六师弟。

他在长孙轻言面前,亲手杀了两个幸存的师弟,废了心上人的四肢。

长孙轻言瘫倒在地上,强忍着手筋脚筋断裂的剧痛,仰起头来望着脸色冰冷的钟磬书。

这个男子面色虽冷,眼底却是苍凉痛楚一片,好像承受这股痛苦的人是他似的。

长孙轻言的目光渐渐从愤怒变成悲悯,“梓严,你逼我恨你。”

“那你是不是想杀了我?”钟磬书问,声音平稳得可怕。

长孙轻言怔了一怔。

“那你就好好活着,”他笑了,笑得温柔,像是过去两人相依相靠的时候,遥远无比的记忆,“在你杀了我之前,师兄,我都不会放开你。”钟磬书俯下身子,用沾血的手抚摸他的轮廓,笑容里是一种平静的疯狂,他已经豁出一切,“所以,你恨我抑或是爱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困,就是五年动弹不得的暗无天日。

……

当长孙轻言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阜远舟才发觉自己把一口气提得太久了。

在这样四处封闭的石室里听这么一个悲伤的故事,实在太压抑了……

对比起最开始听到欧阳佑的激动,讲述往事时的他显得过分平静了,或者说,这几年的幽禁生活,已经磨得他麻木了。

阜远舟将整个故事整理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

长孙轻言注意到了他的脸色,道:“阁下有话要说?”

阜远舟想了想,道:“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宿天门非得要木石前辈门下一众弟子作为他们的试验品?难道木石圣人得罪过宿天门??”

不然他何必大费周章和钟磬书做交易?!

第二百八十八章 神与魔

“我不清楚,”长孙轻言摇头,“关于这个我也细想过很久,但是我不曾听先师提过宿天门,梓严……也不知情。”

阜远舟蹙了一下眉尖,若有所思。

从刚才长孙轻言的叙述看来,宿天门门主似乎和木石圣人颇有交集,这么一来,木石圣人临死前让欧阳佑转达给他的“三仙向南”四个字就不是凑巧这么简单了。

当年木石圣人门下大乱,究竟是有什么内幕呢?

阜远舟又想到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长孙前辈见过宿天门门主?”

长孙轻言却是一皱眉,“不,我没真正见过他。”

“嗯?”阜远舟微微意外。

“我和他只接触过两次,第一次是隔着火场,依稀看到是个穿着紫色衣服的男人罢了,第二次实在停仙宫他的房间里,隔着纱幔看不见人,只是他的声音很好认,我听出来了罢了。”长孙轻言道。

阜远舟的指尖揉了揉太阳穴,“那前辈能给我描述一下这个人吗?”这一任的宿天门门主实在太神秘了,刹魂魔教找不到任何和他有关的资料。

长孙轻言瞳孔微缩,“他是一个神。”

阜远舟愣住,“什么?”

长孙轻言抿了抿惨白的唇,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样,“他就像是一个神,高傲,自信,冷静,理智,视众生如蝼蚁,”他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睛,“就像他把事情真相告诉我,只是为了看我和梓严双双疯狂彼此折磨的一幕,我感觉得到,那时候的他,像是在看戏一样看着我们,玩弄的,嘲讽的,戏谑的……”

眠宿九天之上的睥睨众生……

阜远舟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比起神,他更像是魔鬼。”

长孙轻言顿了顿,从那种被宿天门门主影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苦笑,“你说得对,他是魔鬼。”

没有慈悲之心的神,就是魔鬼。

当时他造成了停仙宫动乱,据说这个门主不但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将钟磬书提升为停仙宫宫主,主持那些残忍的试验。

长孙轻言毁了停仙宫多少东西,他就让钟磬书付出两手罪孽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

这个人太可怕,像是已经丢弃了绞杀捆绑着人类的那些感情,俯瞰众生,翻云覆雨。

“那么,关于我们的交易,”阜远舟没有再追问其中细节,眼眸轻眯,“长孙前辈希望我能帮上什么忙?”

……

停仙宫,外宫。

入夜,榆次山脉都夜幕笼罩其中,庞大的地下宫殿里也沉寂了下来。

一间仆人的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仍然纠缠不散,甄侦收回摄魂术,将昏睡过去的人丢回床上,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一旁给他护法的苏日暮倒是没什么不适,只是对刚才所听到的东西有些厌恶也很是费解,“宿天门其实是邪教中的大邪教吧?”门人都被洗脑了吧!

甄侦没说话,将各种事宜一一整理一下。

“这是神赐给予的力量,让我们凌驾在众生之上……”

问及他们为什么吞食人肉的时候,他们反反复复说的都是这句话,其中的疯狂尊崇叫人不寒而栗。

待追问这个神是什么人的时候,他们就卡壳了,来来回回就尊称着“神”,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苏日暮猜测这个所谓的神可能是宿天门门主,以这些仆人的地位,可能没见过门主。

不过最让苏日暮觉得疑惑的是,难道这些试验品即使成功了,还是会留下吃人的后遗症?

苏日暮觉得鸡皮疙瘩忍不住四处蹦跶了,他看了一眼甄侦,对方脸色不太好,估计也想到这件事被恶心到了。

他收回视线,想起了京城思雅棋馆后面的大宅里藏着的六指女魔蜚语、嗔济公胡老儿等人,他们要是顶着那不变的颜容重出江湖,定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他们身上的不老之术和宿天门系出同源,那么他们是不是也会这样生啖人肉?

不,不可能,阜远舟纵使做事狠绝,但毕竟侠义在心,是绝对不会放任手下教众残害无辜的。

那么,既然宿天门的“永生”是需要付出的代价的话,刹魂魔教的“不老”又需要什么呢?

他更为担心的是当年他们联手击杀慕容桀,就是因为慕容桀对阜远舟的百般折磨手段和对他的身体动了手脚,不过阜远舟说过,只要慕容桀死了就没事了。

他从不怀疑阜远舟所说的话,但是如今想来,却觉得很是不安。

阜远舟会不会隐瞒了他很多事情?!

虽然这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次牵扯到阜远舟的身体问题,他便觉得莫名无奈和恼火。

“发什么呆呢?”甄侦忽然道。

苏日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无意识地跟着他回到两人临时的房间里了。

甄侦看了看他。

他也看了看苏日暮。

两个人很微妙地对视了片刻,然后同时移开了视线。

“我说……”

“我说……”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突兀地被对方的声音打断了。

甄侦和苏日暮再度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能不能问个问题?”

“能不能问个问题?”

两个人又同时张了嘴,然后双双抽了抽嘴角。

甄侦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说。”

苏日暮也不客气,道:“子诤这些年在宫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他知道眼前的情人是玉衡最大的情报组织的头儿,所以问这话时倒也不觉得强人所难。

甄侦挑了挑眉,一点也不肯吃亏,“那你告诉我,三爷和刹魂魔教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日暮:“……”

甄侦:“……”

两人干瞪眼了片刻。

甄侦率先挑明道:“交易一下吧,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苏日暮露出一脸怀疑状。

甄侦顿时哭笑不得,“我还能算计你不成?”

苏日暮“啧啧”两声,“被你算计得还少么?”

甄侦笑得一脸温柔桃花满面,好似真的善良无害,“那你是换还是不换?”

“……”苏日暮被他笑得汗毛倒竖,“换就换……!”

甄侦满意地点点头,“如果说什么表现最奇怪又能和最近的事情扯上关系的话,那就是他这些年暗中偷走了很多死刑犯。”

苏日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甄侦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死刑犯?子诤要那么多死刑犯做什么?”

甄侦一摊手,“你问我我问谁?三爷肯定不告诉我。”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阜怀尧也知道,不过没阻止过,反正这些死刑犯从此就没了踪影。

苏日暮一脸纠结。

死刑犯……

难不成刹魂魔教的人也要茹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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