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9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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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疼得瑟缩成一团。

然后,她听到他的话,“另外安排车,送她去法院。”

没有任何犹豫,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引擎声震耳欲聋,浓重的尾气喷过她的脸,待她看清一切时,汽车已呈小黑点,很快消失无踪。

周围又渐渐响起人声,她被张生扶了起来,阿细阿光阿虎全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劝她别跟韩希宸闹,一致口迳说韩希宸总是为她好的,一定是那个顾君尧人面兽心伪善无道地欺骗了她,又询问她传票的内容,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晃过一道又一道的白光,什么也抓不住了,所有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

“优优?”

众人低呼一声,小姑娘脚步又是一个蹒跚,差点儿跌下去,小小的脸蛋瞬间苍白得发青,如坠绝境。

这会儿,众人矛盾了。

瞧小姑娘这般颜色,应该是不适合去什么法院那种正气太重太压抑的地方,可犹豫的当口阿豹又打电话过来给阿细,要他们准时将“大小姐”送到法院听候宣判。

宣判?

宣什么,判什么呢?

众人又是着急,又是紧张,奈何阿豹那头根本不管小优的情况,直接下了死命令。于是众人也没有办法,只得给小姑娘吃了一剂定神安心的药,扶着上了车,一路安慰到法院。

小优很清楚,这一次,他是真的对她失望透顶了。

——韩小优,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不,她要给他的答案绝不是这个,绝不是!

韩,你说我在自欺欺人,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可是你都没给我说的机会,给我解释的机会,就把我推开了啊!

……

法院

高大巍峨得宛如一座神圣的宫殿,米棕色的大理石拼砌出地面柱石梁顶,屹立在蓝天之下,一片金光烁烁闪耀,正义凛然的气势,让人肃然起敬。

小优却觉得这满目金华,晦黯沉重,压得她愈发喘不过气来,每踏上一级石阶,都像是在往地狱深渊进发,那条漫长而狭窄的路上,有一道高大颀俊的身影,正在渐渐离她远去。

蓦地,她脚步如铅注,凝在那处,再也不动。

韩小优,不能犹豫。

韩小优,你必须走过这一步。

韩小优,这是你自己下定的决心,你怎么可以后悔?

四周关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只看到一张张焦急紧张的脸在眼前晃动,却一张都分辨不出来,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前方巨大的厅堂,明亮而庄重,每一扇巨大的窗口,透射出世间最明镜的光晖,那是被世上大多数人称之为正义之光。

法之利器,维系着这个世界大多数人心中那座道德的天平,律之鞭尺,丈量着每一个人心中的那份良心。

今天,她竟然要用别人的道德利剑、良心尺度,来审判那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

韩小优,你疯了吗?

一个声音咆哮着撕扯着她的身心,让她朝前走的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刃之上。

不,我没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只有这样,只能这样,我……只要这样。

……很久很久以前,在深深的大海里,有一个神秘的美人鱼王国……

突然,她忆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却又仿佛就在昨夜,那个男人如往常一样,靠坐在暖暖的灯光下,托着一本颜色鲜艳、画面富丽的童话书,用着世界上最醇厚迷人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读出……

她还是小小的一团肉球状,伏在他的肚皮上,大眼半睁半搭着,对于《小美人鱼》的故事,她早就听腻味了,可是还是喜欢听他用那极富磁性的声音,读给她听,比催眠曲好听,比世界名曲更动人心魂……

那个时候,她总是嫌时间走得太慢,自己长得太慢,可现在每一次想起来,都会觉得,那是她这一生中,最最美好的时光。

那个时候,没有世人的眼光做标尺,没有良心的天平做戒律,没有年龄的困扰,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道德的枷锁。

只有,简简单单的,他和她。

……小美人鱼很害怕,可是因为她太爱王子了,她毅然地喝下了女巫的魔药,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疼痛,终于拥有了一双人类的双腿,纵然她每走一步都似踏在千刀万壑之上,疼入钻心,她还是勇敢地微笑着,提着裙摆,步覆优雅地朝王子走去……

……

“小优。”

顾君尧在大厅口来回踱步,不时张望大门口,终于看到小优时,忍不住迎了上来。

但当他伸手想拉过女孩时,女孩身边的人同时朝他放射出极不友善的目光,那因为完全不同的立场而产生的强大斥场,让他皱紧了眉,却没有收回手。

小优轻轻唤了一圈周围的人,走向顾君尧。

轻声道,“君尧哥哥,这件事,你该先告诉我一声。”

女孩掷来的目光,清清澈澈,却让顾君尧心底划过一抹晦涩的尴尬,目光闪了闪,才道,“对不起,小优,若不立决立斩,恐怕根本不可能让他……答应。他的势力,虽然表面上龟缩到历史最低,可实际上……”

他无奈一叹,女孩也未再多怪责。

“君尧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她垂下眼,迅速眨掉了眼底的湿气,抬起头时硬挤出了一丝笑容,想要用来安慰这个无私无欲帮助自己的亲人,虽然两人早已经隔着一个前世今生,可他对自己的关爱似乎从未曾稍减。

她觉得自己应该感恩,应该知足了。

可是,心口突然一阵遽痛传来,目光倏然偏转到顾君尧的身后,那条长长的走廊里,那个永远一身黑衣的男人,侧身站在那里,一半的身容都浸在了石柱的阴影里,即使如此,他仍然是那么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他明明没有看他们这一方,他明明是看着另一个方向,她却觉得自己已经犯了天大的错误,再也无法挽回……他的一丝目光。

她立即收回眼,十指紧握,感觉到指甲深陷掌心的疼,深呼吸镇定自己的情绪。

韩小优,这是你的选择,你不能后悔。

于是,她又挺直了背脊,说,“君尧哥哥,我们走吧!”

张生不得不拉住小优,面色焦急地说,“小优,你真的确定要跟韩哥面对面地站在法庭上?”

“我……确定。”

“小优,你想清楚了?韩哥他就算再宠你,你再胡来,关上门咱们都是自家好说话。可是有些事,一旦捅开,还捅到洗庭上那就……”

“爸爸,我……”她一咬牙,抬起笔直的目光落在了后方那个人身上,“我就是要大家都看到,都看到……”

都看到什么呢?

韩,韩,你明白吗?

如果你明白,你就不会真的生我的气的,对不对?

你就会和爸爸说的一样,关起门来,我们还是自家人。对不对?

她绕过众人,笔直地朝前方的男人走去。

然而其他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全忍不住冲上前挡住小优。

“优宝,你别胡来啊!这……这跟韩哥对簿公堂根本就是自杀的行为,你想清楚啊,你再乱来,阿细哥哥恐怕都保不住你了。”

“大小姐,到底有什么事你非得这么做啊!”阿虎纠结得快要拿虎头撞墙了。

“大小姐,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儿。天大的事儿咱关起门好好跟韩哥说,韩哥是最疼你的,怎么会不依你。大小姐,你别冲动啊!算阿光哥哥求你了,只要你就此打住,阿光哥哥以后绝对不会再给韩哥打密报!我发誓,否则我阿光就五雷轰顶……”

男人们的话都没说完,小姑娘只是握着他们的手,目光中一片水光盈动,乞求地看着他们,谁也无法再拦下去,也舍不得拦下去了。

“对不起。”

小优低低地吐出三个字,便绕过众人,朝前方大步走去。

几乎是一口气冲到那个人面前,她仰头看他,再也不用像幼时仰到都快倒在地上,觉得他就像永远不可攀登的珠穆朗玛峰,而他也不会像过去一样,立即俯下身将她抱起,抱得比他自己还要高,让她伸手可及。

那样亲密的距离,竟然转眼就变成了银河彼岸迢迢无际。

他还是没有看她,只是回转身,身后高高竖立的深色大门,被人嘎吱一声打开,迎目可见法官席后上那尊耶酥十字架,被明亮的灯光泽出惨白的颜色,刺入眼中,好似沉沉地压在心上。

这一生,他承受的责任和义务,已经那么沉重了。

何以,她还要让他背上一副道德的十字架?!

“韩小优,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会如你所愿!”

男人突然出声,她诧异地看过去,他已经迈开大步,走进了审判厅,脚步利落果断,没有半分犹豫。

她怔怔然驻在原地,有些迟钝地,反复咀嚼着他话中的意思。

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

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她浑身大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刚刚好转的脸色又迅速苍白下去,身子摇摇欲坠,眼前倏地窜过一抹黑花,就要朝后倒去。

“小优!”

一股沉稳的力量立即从后方传来,稳稳地托住了她差点昏倒的身子。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果实在不舒服的话,我可以跟法官申请延期。”

今天这场监护权移交案件的法官,是十三年前同他一起调至港城,上头为协助他打黑行动而专门安插在港城司法机关里的人员之一。亦是数位先后调至港城的人里面,同他关系最要好的同窗兼同事,曾经一个营房里睡过的好哥们儿。

若非如此,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要拿下这个案子,虽不难,却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胜诉。

但是不管准备得多么妥当,仍需要速战速决。

同学告诉他,这事儿被故意压在处级以下来处理,若是报到处级以上那里,多半会有变数。故在证据拿到手后,法院立即发了传票。若是因为小优身子不适而拖庭,恐事后生了变数。

故而,事情敲定后,他没有立即告诉小优,便让同学发出了传票。

不可否认,在他私心里,一直希望着小优能从脱离韩希宸的监护中走出来,这是第一步,只要开始,未来不妨也会有第二步、第三步……而且,这起步的时间越早越有利。

“不用了。”

小优苦笑着摇了摇头,毅然地走上前,站在了原告席上。

延期?

那不就是将现在的痛苦再拉长吗?

她就算再任性自私,也不可能残忍到那种地步。

也许在那之前,她自己都会先丢盔卸甲,第一个站出来叫后悔。

可是,她不能后悔啊,她必须走下去,就算心里再难过,也必须在今天将一切了断!

邦邦——

法官的两声静音锤重重落下,并没有多少人的大厅里,立即陷入一片沉窒的冷寂。

接着,响起法官严谨肃穆的声音,宣布庭审内容。

“监护人,韩希宸……被监护人,韩小优……”

被念到名字时,小优心头一颤,不敢去看侧方相对的男人。她双手紧紧相绞,绞得手指都发疼了,目光平直地看着前方,视点却不知落在何处。

还有什么事,比和至亲至爱之人,对簿公堂,更令人伤心失望的呢?!

……

由于他们都面向着法官席,都是背对着听众席,只有前方才能看清两人的表情。

那个时候,如果男人侧头看女孩一眼,就会发现在女孩坚定地应下法官提出的关于是否要摆脱他的监护时,漂亮的小脸上都是一片茫然,故意瞠大的眼底,滑过深深的伤痛。

也许,后来就不会在转身离开时,那么冷酷绝决。

可惜,在法官一字一句念出剖夺监护权的理由,到最终由他亲口承认一切事实成立,至始至终,他也没有看女孩一眼。

“韩希宸,被监护人举报在监护环境中,时常受到非法禁锢。对这一点,你有什么需要陈叙的吗?”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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