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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将满腔的愁绪深深锁进心底大事在即。齐国,她的母邦,她的母亲,她的兄长,还远不到可以高枕无忧之时逝者已去,生者不息,她能做的就是让父亲的自杀变得值得些,更值得些

神仙殿到了。刘若下舆,在殿门外褪了云头丝履,由乳母搀扶着跨进门槛。

才拐过云母大屏风,就见殿内西侧的席上放置了大大小小的托盘和箱笼,数十件裘皮服被分门别类叠着,数个宫人围坐一圈,正一一检视。

正中上方的高榻上,簪环琳琅的馆陶长公主一身锦缎辉煌、环佩叮当,正斜依一只大引枕对着个内官细细嘱咐“长信宫小食,须秋季多燥,提点吴女多给翁主饮水”

内官拱手侍立,诺诺个不停。

刘嫖公主抬头见族妹进来,挥手打发内官出发,遂起身拉住刘若的双手,亲亲热热揽到身旁坐下,命宫人将早备好的温热饮品奉上。齐王主谢过,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寒暄一番,刘若直接切入了正题代远在临淄的齐王和齐太后,向馆陶长公主提出求婚。

“婚姻阿娇”刘嫖殿下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刘若会一来就提婚事,而且还是女儿的婚姻。

齐国这地方不错,富庶繁华,是文华荟萃之地。而这人选嘛长公主绞尽脑汁,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中寻寻觅觅,然后很失望地发现对这位申请当自己女婿的男孩,她所知道的只有齐太子是刘若哥哥的嫡长子,其余都是空白

嗯,她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容貌品行一无所知的人再说,齐地虽好,到底比不上长安呢长公主和和气气地回答“阿若,阿娇尚年幼,论及婚姻为时太早。”

拖延,是一种婉拒。

刘若点点头,没有纠缠下去。

娶陈娇入齐王宫是母亲所梦所想,却也是她最不看好的想法。自嫁入长安,进出宫闱这些时月,刘若很明白帝后对那位小翁主的态度让陈娇远离长安,嫁往他乡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此时,一位眉目清秀的宫人起身,捧了件玄色裘皮大氅到刘殿下前,低低禀告大氅的拼接有问题。

“此母后之冬装也。少府初制,皇后处送来。”长公主一边解释,一边接过大氅翻过来查看。

刘若在侧,见这大氅取自玄色狐皮,丝里并未彻底缝合,底边都空着,想来是为了方便验收;这裘皮毛峰丰厚油润,毛色纯正如一,剪裁更是讲究看起来,十分的完美。

“粱女”长公主显然和族妹的看法一致,带点疑惑地问。

“禀长公主,此处”粱女微微欠身,往衣服左边腋下一指。刘家的两位往那里看去,只见大氅腋下,有两张皮子的拼接处有一处错针,因位置偏僻,线色和皮毛又极相近,还真不容易发现呢。

到这里,齐王主不由对这个细心的宫人打量了一番二十左右的年纪,浅蜜色的肌肤,眉清目秀,中上之姿,举止端庄中带些拘谨。看样子是个细致规矩的人。

“有理。”长公主同意了粱女的见解,转头唤出个内官,命其将这件瑕疵品狐衣退回少府。

粱女并不多话,只低眉垂首行了礼,算是感谢长公主的认同;随之就倒退着回到席上,接着检查剩下的皮衣。

刘嫖殿下的目光追着粱女好一会,满意地笑了前阵子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将粱氏由宫女提拔女官低级女官当时不过是看在其兄和长门园面上,想让她在宫里过得更舒适些。如今看来,这提升还真是对了。

“长公主”内官离去后,刘若向族姐提出了母亲兄长的第二项求婚意向。

这回,长公主更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次子没有现成的爵位,虽然以后大弟一定会册封一个爵位,但那是未来

娶齐王的嫡长女未尝不可。看眼前刘若的行为品貌,齐王室的家教总是不错的。

只是她两个儿子里,总要有一个娶公主吧虽然天子没明确表示,但长公主还是凭着多年的亲情和默契,感觉到皇帝对自己长子和梁王女的婚姻有所不满。

刘若等在一旁,小心地观察长公主的脸色,一步步走向失望她就知道,这门婚事看似合宜,门当户对年貌相当的,但实际上希望渺茫。以馆陶长公主和天子之间的亲厚,长公主娶天子女做儿媳顺理成章。现在陈须已定下梁王家的王主,那么,陈硕十之八九就会去尚公主母亲存有奢望,自己也只是做人女儿勉力一试而已。

果然,长公主婉拒了齐王室的联姻意向,第二次。

两次殿内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这时,一名女官自殿外款款而入,低头向长公主行礼“启禀长公主,皇长子与临江王往皇太后处请安。二位皇子赠翁主娇礼。”

又送礼啦长公主忍不住笑问“所赠何物”栗夫人的儿子们是得着机会就给女儿塞礼物哈,真难为两个年近二十的青年了,想那么多讨小女孩欢喜的花招玩意儿。

“木球。”女官回答,抬眼对上刘公主不解的目光,连忙补充细节“此木球中空,镂花雕饰,内含二小球,灵动,极巧。翁主爱甚。”

呵,听上去就很有趣。长公主颔首。

再回头,长公主面对族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好心好意,一而再地回绝在情面上有点过分。

就是等这个火候,刘若在袖中捏紧了拳头,提出齐王室最后一桩请求“先父庶长女,归母舅家,生二女,愿充二位侯君下陈。”

长公主一惊觉得匪夷所思老齐王的庶长女,好歹也是王主身份,嫁到齐王后娘家不可能做妾;生下来的女儿身份不低,怎么给人当侍妾而且还是两姐妹一起送入一家

“恐不妥二位贵女既为王主所出,怎可屈居侍妾”长公主都有些结巴了。

本心而论,刘嫖殿下非常不愿对这位大腹便便的族妹再说一次否定的话,只是,这个提议实在太离谱了毕竟,侍妾是类似女奴的身份啊

“女侄不幸,其母早亡,生父遭逢变故,自幼养育于王宫之左,”齐王主殷殷切切,努力向当朝皇姐推销自己的两个外甥女“二姜蒲柳之姿、薄有才艺,幸贞静有养、妇德无亏,若得为长公主执帚,实为大幸。”

“这”长公主陷入两难,既不想太驳齐国面子,可又不想招惹麻烦。这两个姜姓女孩虽没有正经爵位,但确是正儿八经的贵女,还和齐王室渊源非常。以如此身份当侍妾,总觉得十分古怪。而且,陈硕还好说;长子陈须这边娶的是小弟家的亲侄女,这未娶妻先纳妾的,弟弟那边可说不过去。

刘若一直注意着皇姐,见势不妙,急忙哀恳“家母家兄待长公主之心,至诚至敬。若造次,然请长公主三思。”

说着,刘若拜倒在凉飕飕的漆木地板上行了个大礼;胖乳娘吓坏了,想去拉又顾及这是皇宫,只得跟着跪在女主人身后掉眼泪。

看着眼前的孕妇,隔个大肚子竭力把额头压向地面,长公主无法不动容,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沉吟良久,刘嫖殿下只得说“容我考虑一二。”

刘若改跪为坐,轻轻松了口气没拒绝,有希望,就好

902 大汉五好家庭

当甜美芬芳的清香在长安的空气中飘逸流散,当一簇簇金色的花朵在桂叶的浓密碧绿间绽放,时入中秋了

太阳慢慢斜挂。

长安城东的街道上,一辆外观质朴的马车不急不慢地驶过。

车厢乌木无纹,轮轴上也没什么装饰,但两匹同色的骏马、行时几可忽略的车声以及车夫娴熟的技巧,都让有眼力的行人意识到车主人的不凡。

车厢内,衣饰华贵的少年风流自若,闲闲挑起车帘,向外漫无目的地张望;两条修长的腿极没样子地高高翘起,搁在对面的车案上。

啪嗒对坐的那位一甩长袖,锦缎沉逸,袖管正敲在弟弟不规矩的脚上,满脸的不赞同。

陈硕“嘿嘿”一乐,把脚在哥哥座位边的空挡上放好,算是个折中。

“细弟,光阴如梭”堂邑侯世子忍不住侃侃而谈。

“知之,知矣,”陈硕晃晃脑袋,对哥哥的横眉立目视若无睹,但看在兄弟情面上还是意思意思一句“年齿日长,当行规而蹈矩”

嘴里说着一套,陈硕象没骨头似的瘫在宽大的车座,随手从车案食盒里摸出只肥鸡腿,张嘴就啃。

馆陶长公主给儿子们制备的马车是闷骚中的楷模看上去普普通通,内里却别有乾坤。最好的材料,最讲究的做工,不惜工本全花在功能和安全上;关起车门,恐怕比诸王的王车都舒服。

陈须一皱眉,却无可奈何他虽然是哥哥,但拿这个跳脱的亲弟弟还真的没辙。

咀嚼声在车厢里响了一阵,停下,陈硕忽然扑哧咕叽地乐起来“阿阿兄,欲知世子新妇容色乎”

陈须很清高地别过头,做不屑一顾状,可惜烁烁放光的眸却泄露了少年心事在梁国时,与自己订婚的这位表妹正巧有恙,一直无缘得见。二弟在梁王宫呆得时间长,肯定见过。

正妻是要陪自己一辈子的人,说不在乎相貌根本是高调。

“嘻呵呵”陈硕就没放松过观察大哥的表情,现在见对方胃口被自己吊起来,反而坏心地抽了手,只嘻嘻哈哈个没完没了;把堂邑侯世子气得发抖。

过了好一会,陈须平静下来,歪过头瞅瞅小弟身边放的藤条小箱,脸上挂起幸灾乐祸的笑容“阿硕,阿娇处进展何如”。

“咳咳咳”陈硕一个不留神,几乎被半口鸡肉呛死。拳头在胸口猛捶一通才消停下来,满怀幽怨地横了长兄一眼明知道自己这段日子在宝贝妹妹那里吃瘪,都被阿娇冷落到天边了。大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选择性失聪,把吃剩的骨头肉渣抛出窗外,陈少君拍拍巴掌,掏出手绢擦干净双手,兀自打开小箱开始整理今天的收获。箱子里堆满新奇趣巧之物,什么木雕的小马小羊,彩陶的公鸡仙人,一长串丁零当啷的青铜铃铛,细柳条编的玩家家小榻小案这是兄弟俩在东市西市转悠一上午的收获

“唔,阿硕,花不好”世子指着箱里的一把头花说。

今天两个人一路上见好看好玩的玩意儿就收,买的时候没怎么挑拣。现在倒出来细看,才发现这花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头上戴的簪花还是少府宫匠制的工艺精湛雅致好看。阿娇用的宫花,绢的、纱的十天换一茬,哪里会用到这些

“有理”陈儿公子点点头赞同,抄起来一把扔出车窗半点公德意识都没有

“此何物”陈须看二弟捧出个卷轴,小心翼翼放进左边的袖子,很好奇。

“帛画先秦故事。”陈硕答道,想了想又把卷轴从袖子里取出,还是往箱内寻了个地方安放。

“先秦何用之有”陈须莫名其妙秦朝那些事师傅都教过,早烂熟于心了,干吗还买画卷

陈硕神秘兮兮地一笑“予阿娇,观帛画,说祖龙二世之故事”

“聪明”陈须回以会心的笑意二弟不再单买礼物,改战术了嘛小孩子最喜欢听故事,好看的帛画加上精彩的讲故事,阿娇一定喜欢。

物件太多,两个男孩放进去的时候都没注意,铃铛长串下缀的丝绦穗子纠结成了一团。陈硕低头,耐下心气动手开解。

陈须见弟弟弄几下扯不清,就递上一把随身匕首,建议“裁断”

“否,断之可惜,铜铃将失色不少。”陈硕想想谢绝了兄长的好意青铜铃铛黄橙橙的,有了这些嫣红薄绿的丝穗才好看。

可怜啊能把武技傲人的陈少君逼到这份上,大概也只有阿娇了吧看到身手敏捷、骑射高强的二弟纠缠进闺阁之针头线脑无法自拔,陈硕半好玩半好笑,更多的则是解气哼谁让你撇下我自己跑去挣功名现在抓瞎了吧哈,军功没捞到,还把妹妹得罪了。

世子大人扁扁嘴,把脸转向车窗,装出看街景的摸样;努力把逸到嘴边的笑声吞回肚子,坚决默默地偷着乐。

话说宝贝妹妹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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