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49(1 / 1)

加入书签

,不敢停又不能赶,晕头转向之际濒临崩溃;领舞的那个快哭出来了,而礼官大人正式发病,打摆子打个不停。

窦太后安居高座,起初和武陵侯夫人叙闲话;等听边上贵妇报告了孙女的动向,只仲怔片刻直接高喝“彩”

“好好”皇帝笑着扬声应和母亲。只要不涉及军国类原则问题,天子永远和皇太后保持一致。

擅体上意的贵人们立即跟进。于是前殿之内,赞誉纷至,彩声此起而彼伏。

陈娇兴头上自己高兴了还不够,很有姐妹爱地找人分享,冲席间的平度和窦唯连连招手。两个女孩有些迟疑,被长公主一人背后推一把,强制性入场。

独领风骚嘛还是算了。馆陶长公主搂过胖胖兔,背上徐徐拍;扭头唤过两个女官,低低吩咐。眼波流转,向殿内众少年贵女一一扫过。

前殿四壁,都悬挂有绣制精美的壁衣,展示朝廷的荣华和尊贵。

殿宇偏远处的一些角落,则安设放置了帷幕和屏风,起阻隔视线的作用。光线暗淡的帷幕一隅,只是因为前面音乐太吵,舞场又奇峰叠起,才没人注意到三个男孩衣裂佩断,扭成一团。

刘彘和刘寄年小力弱,但二个对一个还是居了上风。胶西王刘端训练有素,勉励招架。两方势均力敌,成胶着状。

陈硕和刘阏于先后都发现了小阿娇的横插一杠。表兄弟互相望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抗于是转向了合作整个乐部的演奏慢慢趋于统一,表兄弟两留意着妹妹的手势和脚步,调整节奏和音高让旋律节点迎合阿娇的动作。

越来越多的年轻贵女在劝诱下加入起舞的行列。到后来,红衣少年反成了中间一群闺秀的陪舞。乐音正常化,汉乐府的歌舞好歹恢复了应有的水准,连礼官也面色红润了起来。

刘荣推了推内史,示意她也参加进去。内史狠狠摇头,眼光直勾勾对着落单的胖胖兔,蠢蠢欲动。

刘德很不赞成地敲了敲妹妹后脑勺难道她还敢招惹上馆陶姑妈在窦太后面前惹是生非

内史咬咬嘴唇,叹口气低头皇长子刘荣和河间王刘德虽都疼她,但不比小哥好说话。

一个送菜的小黄门高举托盘,踮着脚尖企图绕过某些打架斗殴不挑地方的高贵小人。可惜最终还是被飞来的拳脚挂到,盘上鹿肉飞溅四散。

帷幕边,几个负责记录的史官正奋笔疾书。扑面而来的汤汁和肉块让年轻的书吏张嘴想惊叫,被长官冷冷的眼神生生逼回。

史官之首司马谈大人处变不惊,左手优雅地将飞贴颊上的一块鹿肉取下,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右手则毫不停歇地书写,生花妙笔于宫廷文档中记载下优美的辞藻,描述这是一场多么繁华,多么快乐,多么兴盛,多么成功,多么和谐的国宴大会啊啊

当然,这世上没有尽善尽美的事,更不会所有人都满意。比如某些在战场上没捞到战功的世家子,就很是不快;尤其当他们回到长安,发现竟然连馆陶翁主都不再挑食鸿鹄时,简直就是怨声载道这摆明又少条仕途捷径,莫大损失啊

一直到这场庆功宴之后很久,还时不时有世家子弟在长乐宫外探头探脑,向出入宫禁的黄门和宦官打听长公主女儿的食性请问翁主娇能不能从善如流,重新挑食偏食啊

1101 内战囧账

簇新的华幔和壁衣,尚带有新年欢腾的余韵,而未央宫前殿的东厢内,气氛渐渐趋于紧张。

天子心不在焉地移动深藏袖中的五指,微微凉意自掌心传入那是一种柔入肺腑的微沁,如夏日灿烂阳光照耀下欢快流淌的清泉般令人心生愉悦。

掌中,三块宝石由一根极细的金链系住。六柱形的那块最大,另两枚小些。和平常只简单打磨抛光不同,这三枚用不知什么方法搞出很多个切面,折射出浓艳的光辉。

高高设置的御座和长条案,成功阻止了臣子对君王的偷窥;反之,帝王居高临下,对殿内诸人则是一目而了然。

大臣们次第有序地出列,彬彬有礼地陈词,文雅的谈吐中锋芒暗藏。

“陛下,先帝”

“主君,先皇”

“陛下,文皇帝”类似的开头和强调反复出现,在东厢殿宇里萦绕不绝。

十二道旒珠在微微颤动,天子坦然倾听这都是预料中应有的反应。文皇帝于十二年三月取消出入关用传,一直被视为先帝的重大德政。如今要改变,阻力不可避免。

皇帝的目光透过珠帘,从大臣身上一一扫过,至曲周侯郦寄停驻,良久不去。

伟岸,俊硕,好男儿。天子在感叹只可惜,表里不如一

这位正值盛年的郦大将军,平日在长安庙堂上总一派思维敏捷、挥斥方遒、必胜在握的模样。没想到真派去战场,竟比那赵括好不了多少真枉费了当初对他的信赖和厚望

数位文官发言后,窦婴终于出面了“陛下,先帝于十二年废过关用传,此举恩泽天下,迄今已愈二十载。”

魏其侯侃侃而言“陛下身为人子,若复行先帝已废之法。于公于私,臣恐有污天子圣德”

大臣们交头接耳,殿宇内应和声不绝。

处武臣行列中的郦寄似乎感应到皇帝的注视,于不引人注意处悄悄往后退了半步,企图泯然于众武官中。

啧,心虚了刘启陛下嘴角上勾,浮上一丝淡淡的嘲意手里的珠宝就是郦寄呈献的,说是赵王宫缴获中的一部分极小极小的一部分

清绿透彻似带黄、又似带蓝。色如嫩枝之绿芽、又如孔雀之翎羽,晶莹中满是柔和而浓艳的光华。

不是碧玉,是汉国不出产的深绿色宝石;附以巧夺天工的切割工艺,应是来自极西国度的奇珍罕见,宝贵,美得让人无法抗拒。

这,才配被称为大汉王族之宝。而之前,那些由前线将领派人十几车十几车送来的所谓吴国、胶西国、淄川国之王宫宝物,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只能敷衍敷衍那些见不多识不广的庶族黎民吧

不知比不比得上小弟献给母后的珍宝皇帝捏了捏宝石,有些不是滋味梁王今年不入朝,窦太后整个年节都没精打采。不过刘武人未到,送给母亲的贺年礼却到了

天子记得手下禀报过,此次梁王所奉宝物之丰厚珍贵,连长乐宫积年的老内官们都啧啧称奇

立皇太子一事,不能再耽搁了天子的眉心隐隐叠起还好,阿姊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力劝

紧接着窦婴,条侯周亚夫也出列,声如洪钟“陛下,初先帝废过关用传,自此货值通顺,边用充足,军民获益良多。主君实不宜违先帝之圣训。”

自吴楚平定,大汉朝堂上为首的就是窦婴和周亚夫两人。如今,两大重臣都表示反对,这项建言的讨论结论基本定了。

静谧,殿宇里一片沉默

天子似泰山崖峰般巍然不动。

帝王,诸臣,侍者,武士数十人充斥的东厢一时凝住,鸦雀无声。只有沙漏里缓缓流过的细沙,才让人相信这不是一副壁画。

层层的广袖褶皱遮掩,金链拖着宝石缠上帝王修长的食指,一圈又一圈。天子巡视着殿内诸人,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怕被追究用兵无能之罪,曲周侯会老老实实将战利品送来未央宫吗

赵国苦寒偏远,论富庶远不及中部和南方诸国。赵王族更不是汉帝国立国最长久的王族。可就这么个以前毫不起眼的赵国,竟一下子收缴到几十车的奇珍异宝。以此类推,吴国、济南国、胶东国等的王宫府库,还有那些附逆罪官的家产,实际该有多少

那些庞大的财富,如今去了哪里

周亚夫

刘武

窦婴

某些副将,部将

还不知足吗还要反对恢复用传

不用传,的确省事而方便省了向官府缴纳商税;方便了地方官和守将勾结,利用军需品来谋利

“治粟内史,治粟内史何在”天子忽然转换了话题,高声叫出国库主官“治粟内史,府库尚存几何”

深深吸了口气,治粟内史拖沓着走到前面,停了好一会才回话“臣恐不足用。”

条侯周亚夫拿眼睛瞪他府库里有多少库存,一五一十实说就好。他这法非所问的,算哪门子回答

“不足”魏其侯窦婴代表大臣们追问。大家都知道打仗要花钱;不过文皇帝留下满仓漫谷的钱粮,这场战争持续时间不到一年,就能让国库不够用了

“耗用糜多,府库不足”治粟内史淡淡地加以一一陈述。

“平七国之乱,重将士论功行赏,晋位加爵,理所当然”自古军功为重,对得胜将士的犒赏是一笔巨大支出。

“王师斩首十万余级。”这位大臣前半句平铺直叙,似乎不带任何感彩“然,十万余丁口尽去,赋税安出”

殿里群臣一时无语大汉的赋税,是以人口为基数征收的;少一个人,就意味着少一份皇粮财税的收入。

“况,太尉奇谋,之前因军粮被焚而饿毙者”国库主官望望条侯,神色悲悯,欲言又止。

大臣们不由都皱起了眉头那十万余以外,周亚夫主导的吴楚战场还饿死几万呢这

向侧斜跨小半步,治粟内史不露痕迹地避开条侯汹汹的目光。周勃的这个儿子带兵久了,动不动就一副你是贼寇我是官军,灭你很应当的可怕表情,实在是让人无福消受。

“条侯击吴楚。曲周侯为大将军,击赵。窦婴为大将军,屯荥阳。栾布为将军,击齐。”越往后,财政大臣的声音越发悲苦“多国战乱,兵锋所指,百姓苦甚啊”

魏其侯窦婴动了动嘴唇,想辩解,但终于长叹一声,什么也没说出来。

太尉周亚夫耷拉下眼脸,绷紧了下颚。

中尉卫绾垂首,无语。

栾布扭扭脖子,有些窘地低下头。

只有曲周侯郦寄毫不动容当没听见。

过兵,如过火;而水火最无情战火波及之处,劫财劫色算是轻的,杀良冒功才是从战国时代延续几百年的军中顽疾

汉承秦制,军功按人头数量计算。人活着,能分辨一下此人是敌是友;一旦身首异处,谁知道这死人头是从对方战士脖子上割下来的,还是摘自某个倒霉路过的农民或行商

仗一旦打起来,再自律刚正的将领也很难完全控制住场面杀红了眼的官军或叛兵,有时还真不知道谁更扰民些。

“陛下,诸公人死万事休,身后孤寡老弱,焉能任其饥寒交迫、流离失所”治粟内史身体前倾,对天子和公卿们投以饱含深情的申诉。

跟着各反王作乱的那群人,死了的身后留下近二十万户孤儿寡妇和老父老母。天子已宣布大赦,那些人仍旧是汉国子民。朝廷官府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活活冻饿而死而接济,又是一份大大的开销。

汉室众臣相顾失色,直觉这段时间经常引为炫耀的斩首十万余级战果,是越琢磨越没意思。

这就是内战的尴尬

一大堆人头有什么用首级留在肩膀上,种地、做工、行商养小家,税收年年不断地进国库。脑袋搬了家,非但税赋没着落,还要出钱照顾其老幼这一正一负间,收益成了损耗亏大了

更要命的是,人口损失和自然灾害不同,周期长太多了。一年收成不好,还能指望下一年风调雨顺;而人从出生到能纳税服役,得十七年哦不,现在是二十年刘启陛下前年更改了汉律,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