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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是个聪明人,大概早预估了会面临的考验,所以一直坚持平视,说什么也不低头往表妹的方向看

不上钩就以为没事做梦馆陶翁主撇撇嘴,大眼一眯,低头再翻。

皇子们交头接耳,好奇得不得了娇娇表妹的珍贵海珠囊里,到底装了多少好料

龙眼怎么会是龙眼皇家的儿子们,一时傻眼。只见小表妹从海珠囊里拎出一只绸包,打开,倒出一小把剥了壳的桂圆干,一颗颗往小嘴里塞。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呃盈若冲,其”中山王仰首屹立,坚定地目不斜视。

一,二,三没一会儿,桂圆干消灭完毕。小陈娇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小手擦擦,再度往珍珠囊里探

天,弹弓竟然是弹弓天子的皇子们霎时凝固是,弹弓很小。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弹弓再小也是弹弓啊

这小弓看上去袖珍玲珑,该有的零件却一样不缺木手柄,铜配件,拉筋瞧瞧,弹力十足,多半是牛筋质量上层,功能齐着呢。

长沙王刘发望着陈娇发傻他实在没办法把玉雪可爱的小表妹和这类男孩子玩具联系在一起太不协调了。

广川王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为亲弟弟刘胜捏一把冷汗远距离攻击性武器啊。

“弹”刘越已经叫出来了,被近处的刘彻一把抱住,捂嘴;消音成功。一直臭着脸的刘非,此时终于阴转多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皇太子和河间王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打向幼弟。临江王的脑袋摇得和扑棱鼓一样不是他,绝对不是他他怎么敢拿这种危险性玩具或者说武器给小表妹非给姑妈和祖母教训死不可。

馆陶翁主可不管表亲们在想什么。拿起吃剩的龙眼核,小贵女左手抓牢弹弓手柄,右手装弹瞄准拉紧皮筋发射

咻桂圆核目标指向刘胜头上的束发王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啊汤,呃”大汉中山王,遭遇不明袭击。

王冠没打到,打到脑门了。陈娇扁扁嘴还行,误差在可接受范围以内。

刘胜皇子捂着额头,四顾父皇一点都没动过,还在那里闭目养神。兄弟们正襟危坐,泰然自若。怎么回事

一母同胞的刘彭祖心疼亲弟弟,偷偷摸摸指指阿娇。刘胜望过去表妹大人追慕贤明,有样学样地跟着父皇在静修

中山王无可奈何,只得五分心思留意表妹,五分心思背书“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天之道”

“载载载载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嗯,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涤除”本来就不顺,加上分心,可怜的刘胜是越背越背

“咻”第二发破空而出,正中刘胜皇子左肩胛

在座诸王,多眉飞而色舞。

实际上,若不是碍于父皇在场,皇子们一准就击节叫好了出弓、上丸、拉筋、瞄准、藏弓几个动作流畅自如,一气呵成。看不出,阿娇表妹还真有一手呢

“呃”有江都王的前车之鉴在,刘胜表哥不敢抗议,只哀怨地瞅瞅小表妹,就差摇尾巴了。

陈娇有些小犹豫那个,胜表哥平时待自己还是很好很好的。再说,还有平度的面子呢可是

“胜。”天子问。

“父皇,”瞟瞟一脸不怀好意的刘非,刘胜咬咬牙“儿未曾勤读,请父皇责罚。”

刘启陛下瞧瞧儿子,没发火,懒洋洋地安慰“知其错,改之即可。”

松口气,刘胜退坐到大哥身边,暗自庆幸主动撤退的结果还不差等看到阿娇投来的大大笑容后,中山王骨头几乎飘起来该低头时能低头,方为俊杰嘻明天拖上妹妹去长乐宫

拉拉陈娇头上的发带,天子在软垫上动动,合眼唤“彻”

紧挨着皇帝舅舅,听话的阿娇在玩手指头。

“父皇,”刘彻动作飞快,先向父皇行礼,后向表妹笑。

陈娇眼睫毛刷刷,等着看小表哥的表现。

想到刘彻年纪尚小,还没有太傅给正式开蒙,皇帝陛下沉吟片刻,嘱咐道“阿彻,可自选三章。”

刘彻皇子拜谢,却拒绝了父亲的好意“父皇,彻愿诵读全篇。”

“哦”天子眯眼,盯盯自信满满的小儿子,嘴角一勾,默认了。

刘彻皇子抬头挺胸,大声背诵“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朗朗的话音在宣室殿内回荡“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者,则可以寄於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者,乃可以托於天下”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父皇”全文毕,刘彻一礼到地,为自己的功课划下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皇子们面面相视,讶然半字不差

那边,刘启陛下捋须颔首“善。”

十皇子躬身施礼,倒退着走几步,无声无息地坐回原位。

皇帝微睁双目,眸子中星光一瞬,又马上合上速度之快,连近在咫尺的阿娇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寄”天子叫出另一个小儿子“亦自选三章。”

刘寄一脸衰相,默默唧唧请安,结结巴巴开背“五色令人目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第一章,勉强过关。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为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卡住刘寄面红耳赤,怎么也想不起下一句,僵在那里

宣室殿里轻嘲声弥漫。皇兄们大为不屑天自选的,还是最短的一章,竟然还能背不出多笨啊

刘寄心急火燎,满嘴“恩呀”“哈呀”的,可就是接不下去。诸王的笑声更响;小刘寄眼看快哭出来了。

突然,一个软软糯糯的甜美女音冒出来,呖呖莺声“国家昏乱,有忠臣。”

“善,善国家昏乱,有忠臣。”刘寄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即觉察不对啊,阿娇是阿娇

等了片刻,见刘寄还是杵在那里一副呆瓜相,馆陶翁主头痛地催促“续之”真笨都提醒了还这样。

“哦,哦。国家昏乱,有忠臣,有忠臣,忠臣”可惜,刘寄皇子用实际行动表明了陈娇表妹的帮助,纯粹白搭。

“啾,啾”鸟鸣婉转,翠鸟观赏够了人类的演出,振翅高飞而去

目送小鸟飞走,馆陶翁主又急又气,字字句句冲口而出“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以万乘之主,而身轻天下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刘寄成了柱子,不过现在没人注意他了。

辞章,从女孩口中行云流水般迭出“善行,无辙善言,无瑕谪;善计,不用筹策;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不善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天子前身坐起,凝神。皇子们定定地,结舌。

陈娇“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呼”

成了,又解决掉一个。累,嘴好干陈娇翁主眺一眼殿外,回头眼巴巴瞅舅父。

“阿娇,”天子细细打量侄女,很不确定地问“阿母教汝识文”长姐教两个儿子识字的时候,好像没那么早吧

“无。”陈娇摇头。

“嗯大母教授”问完,皇帝自己都觉得无聊母后识字有限,还双目失明。

“无。”娇娇翁主再摇头。

皇帝这下更奇怪了“如此,阿娇如何能诵背老庄”

小陈娇也很奇怪地望向大舅父,板着手指头一路数过去“太子阿兄,河间王兄,临江王兄,鲁王阿兄,阿彻诵及全篇者,五也”舅舅难道当她是傻瓜吗这都五遍全文了

“啊哈哈”看懂了的天子大乐,起身抱起小侄女亲亲粉额“汉家阿娇,聪敏过人”

“嘻,谢阿大。”小阿娇脆生生谢恩,搂住皇帝舅舅的脖子很愉快地想这下,可以出去玩了吧

皇帝抱着阿娇,迈过宣室殿的门槛;怀里,得偿心愿的娇翁主紧紧依偎着舅父,喜笑颜开。随驾的宫人们趋步而随,梁女官抱着胡亥兔也跟上来天子考校皇子学问是正事,所以胖胖兔今日不许进殿。

头顶,熟悉的话音悠悠“阿娇,弹弓谁人所制”

“次兄,次兄呐。”快乐的侄女想也不想就回答;然后,感觉不妙“呃阿大”

天子停下脚步,似笑非笑低头,左手作势举起。

哎呀呀,露馅啦,露馅啦阿娇花容失色,牢牢揪住大舅爹胸口的龙袍缩成一团球,小脸上楚楚哀婉,好不可怜。

手掌高高举起,落下。见躲不过,小陈娇眼睛一闭,浑身绷紧

很轻很轻的一声“啪”;听上去象拍灰。女孩一下子放松嗯,不痛哎

小阿娇一只眼张开,往上瞄瞄皇帝舅舅的唇角,是上弯的。两只眼睁开,朝上看看天子舅父的面部线条,很柔和。

臂弯开始微微晃动,天子边走边问“阿娇欲游何处”

紧紧盯着舅父的脸色,女孩小声小气地试探“薇苑,阿大”宣室殿的附属宫苑薇苑里,栽种大量名贵的蔷薇,月季,石榴都是陈娇喜欢的花。当下,正值赏花时节。

天子“可。”

琢琢磨磨,小陈娇的声量大了些“阿大,沧池,沧池啦。”未央宫的沧池,碧波如镜,荷花田田,四周美景不可胜举。

皇帝“成。”

信心指数飞速回升,馆陶翁主咋咋呼呼地“荡舟,沧池荡舟阿。”哪有到水边不泛舟的道理

刘启陛下“中。”

小精神头全回来了,陈娇贵女手舞足蹈“阿大,炙肉,勿忘炙肉耶鹿,鸿鹄,野鸭”划船很累的,品种丰富的肉类做成烧烤,边吃边玩多惬意

大汉帝王“善。”

馆陶翁主乐翻了,喜不自胜地往舅舅怀里拱拱。越过舅父的肩膀,陈娇注意到表兄弟们立在宣室殿门前恭送,一个个看上去是那么的无精打采。

“呃”陈娇向后打量着越来越远的表哥哥们。良心,有如掉进沸水中的米粒,一点点一点点地膨胀。

忽然,女孩伸展双臂,大声呼唤“从兄,从兄,来,来”

猛想起这需要皇帝舅舅首肯的馆陶翁主赶紧抱牢大舅爹的龙脖,凑到耳边娇滴滴、滴滴娇“阿大,阿大啦召从兄同往嘛召从兄同往呐”

天子嘴角弯弯“准”

“哈哈,”心满意足的小翁主趴在舅舅肩膀上,向后面的表哥们嚷嚷“从兄,从兄,阿大允啦,同往,同往”想一想,又喊梁女,让后者立刻派人把陈须陈硕叫进宫顾了表哥,也要顾亲哥哥

听闻喜讯,皇子们呼啦啦跟上来,个个喜形于色父皇忙于国政和内宫,对儿子们更多是注重课业,父子同乐的机会罕见。今天是托小表妹的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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