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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礼物的长案。大袖过处,礼盒哗啦啦散了一地  一只筒状的礼盒滚得远,骨碌碌直到离内史两三尺才停下。内史公主大步跨过去,一脚将其踢翻  宫室内,下人们低头缩肩,一个个噤若寒蝉。栗家长嫂送长公主回来,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不由无奈地唤“夫人”

栗夫人扭身靠伏在几案上,愣愣地不开口;只有一串串泪珠顺着有些浮肿的面颊不停滚落下来,转眼就沾湿了衣襟。内史公主一看急了,扑过来揽住母亲的肩膀摇晃“阿母,阿母,莫哭,莫哭呀”  见此情状,栗家主母倒不好说什么了。作为长嫂同时也是表姐,她是很了解这位小姑子的性格脾气的老实说,这回能忍耐到长公主离开之后才真正发作,已是大大长进了。  “蕙兰”挨过去坐下,掏出手绢细细为栗夫人拭泪“蕙兰,何须如此长公主并无恶意呀”  内史公主一撇嘴,完全不同意舅妈的说法“否,姑姑乃恶意”

“公主”大嫂看着小公主,十分地不赞成大人说话,小孩子怎么可以随意插嘴  栗夫人接过帕子,还是哭。

“蕙兰”栗氏主母停一下,换了个角度劝解“长公主尊荣,深为今上皇太后信重。阿荣登临储位不久,蕙兰宜与之长相结好呀”

内史公主不服气,又插嘴了“馆陶姑为父皇太后信重;大兄皇太子之尊,亦深为今上皇太后信重”  栗夫人无声地点头她的阿荣从一出生起就很得婆婆重视。长房长孙,是很有地位的  “咕”栗大嫂无力了。上帝,内史怎么这样表妹是不是宠过头了。

“从姊,”栗夫人拉住嫂嫂的手,掩不住的怒意“刘嫖即无恶意,亦非良善之人”  “夫人”栗大嫂惊跳起来,慌慌地奔过去关上殿门门里门外,檐下院中,还有好几十人呢  关好门窗,栗门主母回转,惴惴不安地提醒两母女“夫人,此禁宫重地,慎言呀”  栗夫人捏了手绢一扭脸,不在乎。内史公主更是毫无惧色,咋咋呼呼道“皇太子大兄在,有多嘴之人乎”  对这位尊贵的侄女,做舅妈的无言以对皇家的公主,不是她一个小小命妇教育得了的。栗夫人请嫂嫂坐下,历数今昔“远有程氏贾氏,近有梁女卓女”

“长嫂,抚今追昔,经刘嫖引荐者几许”想起那些寂寞难捱的日日夜夜,栗夫人郁结在心“新人笑,旧人哭;上恩,日稀”

对长公主向皇帝弟弟引荐美女这一节,如果排除表妹的因素,栗家主母其实并不特别反感。前几年娘家兄长无男,她也曾出面为哥哥张罗买妾置婢,以求多得男嗣。不过,这想法当然不能对栗夫人说。  “蕙兰,汝颇多不易矣”嫂嫂抚拍小姑的肩背,徐徐安慰。

细究来,长公主的举荐对栗夫人生活的影响还真大。程夫人生三位皇子,栗夫人也是三个,分庭抗礼。贾夫人呢更是逼人,虽说只生两男,但这么多年宠爱不减而与之相比,栗表妹就明显圣宠日薄了。还有那个梁女,一个其貌不扬的侍女哎

“从姊,从姊”栗夫人越说越难过,后来干脆趴在表姐肩上又哭起来。  “阿母,阿母,莫哭。”内史公主举臂抱紧母亲,热切切保证“阿母无忧,无忧哦。刘嫖于阿母不恭,待内史长成,女儿必为阿母泄愤”

“公主”栗舅妈是忍无可忍了。这说的都是什么别说刘荣还没登基,就算刘荣继位称帝了栗夫人成为太后了,对父皇唯一的同母姐姐,刘荣也只有尽孝的份否则,天下公论,悠悠众口,能把个新皇帝骂死  内史公主撅了嘴,一脸的倔强。栗夫人总算不是木头,将女儿抱在怀里讲了些这种话只合适放在心里,不能随便说出来之类的话,轻轻揭了过去。

栗大嫂想好,今天是不劝了。表妹认定了长公主是恶人,给天子介绍美女是故意对付她,张罗新年过节是蓄意刺激她,侍女成了后宫是存心安排的反正只要是长公主做的,一定是为了算计她伤害她  摸摸鬓发,栗舅妈下决心换话题“夫人,太医院来报,郑女腹中骨肉安好。”  栗夫人茫然“郑女”

“噫”嫂嫂一滞,匪夷所思地看想表妹“阏于之妾呀”

“哦,咕,”皇太子母生生慢了两拍,才恍然道“郑女呀。腹中骨肉安好耶甚好,甚好。”  当嫂嫂的很虚弱,抬抬眉公式化说一句“嗯愿天从人愿,阏于有后。”  “善”没料到栗夫人竟如打了强心针般骤然坐直,抓住大嫂一脸母爱光辉“长嫂,得男,必得男天,必从人愿”

栗门主母“”

2102 长公主之读书无用论

“阿母,阿母呢”小阿娇追着母亲,在宽敞的宫室里奔跑

“阿娇,哈哈,吾女”馆陶长公主裙裾纷飞,如一只斑斓的大蝴蝶般在柱子和柱子中间翩翩而过,绕着一人高的大铜鼎快快乐乐地和女儿捉迷藏“阿娇”

“阿母,阿母”陈娇努力跳起来,想够到母亲手中的卷轴。可相比母亲的身高,她太矮了,够不到啊

卷轴是由细麻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外层是厚锻,内里则是素帛,上面写的是庄子名篇逍遥游。这是皇帝陛下特意让书吏誊抄了,送给小侄女当课本用的竹简木简太重了,不适合小孩子;皇家藏书里的原件年代太久,虫蛀异味的,不干净。

“阿母,阿母,还我,还我。娇娇尚未熟记背诵,明日阿大驾临,必将责怪娇娇焉”陈娇贵女好着急好着急。这两天过年,母亲拉着自己又是参加宴会又是接待客人的,都没时间读书。明天皇帝舅舅来,如果到时候背不出功课,那多丢人

与女儿相反,长公主则是一丁点儿都不担心。刘嫖皇姐满脸微笑,轻松自在地打包票“不然,不然。阿娇放心,陛下绝无怪罪之意。阿母作保,作保onno”

“阿母,还我”小贵女不答应,执着地想抢回自己的课本。

“阿娇呀”长公主一手挡着女儿,一手将卷轴高高举起“王叔将至,梁王叔父”梁王弟弟可是很得女儿欢心的。

“唔”阿娇不为所动。梁王小舅舅一天来八回,她早就没感觉啦再说,小舅舅好疼她的,才不会和她计较。

看搬出刘武弟弟不行,长公主眨眨眼“众从兄亦将至”

“哦”娇娇翁主有点小小的犹豫,各位表兄弟都对她很好,又陪玩又送礼物的,不接待讲不过去呢不过,功课也很重要啊。今天晚上逍遥游一定得背出来才行。

见女儿左右为难,长公主笑了。可惜此时阿娇没抬头,否则,小翁主一定能领略到什么叫做狡猾的慈爱。“阿娇”馆陶长公主慈慈爱爱地告知“阿娇诸兄至”

“呀”阿娇一愣不是将至,而是至哥哥们已经来了

亲哥哥有号召力,娇娇翁主看看大门,再看看母亲手中的卷轴,挣扎又挣扎

“阿娇”“阿娇呀”远远的,传来陈须和陈硕的声音,清亮柔和。

“阿兄”阿娇眼眸一亮,防线瞬间瓦解哥哥们真的来了啦

“阿娇”呼唤声更近了些。长信宫的游廊就是这样,曲曲折折辗转往复,听着不太远,走是要走好一阵的。

“阿兄,阿兄,娇娇来啦”阿娇向大门方向跑两步,想想不对,中途陡然刹车

然后,在长公主好笑兼好恼的目光中,阿娇急切切冲向自己的书案。笔、镇帛、素帛、写好的作业件件飞快地归置好,庄状隆隆重重交代给女官看着她晚上是要回来用的

晚自习都妥帖了,小贵女这才喊喊母亲,欢叫着迎出门去“阿兄,阿兄”

两根玉指捏起卷轴的一角,一抖;长缎呼啦一声展开。瞟瞟上面字体华美的纂书,长公主嘲讽地一笑,信手将庄子扔进宫娥怀里。

非但哥哥们来了,刘则表哥也来了。这三个里面,有两个能玩且好玩再过一会儿,梁王舅舅会带新鲜鹿肉来,晚上我们吃烤鹿肉吃完还有杂技和歌舞,现在是过年嘛。呵,宝贝,你是绝对没空背书嗒长公主踩着自信的脚步,高高兴兴去和儿子女儿汇合去了。

漫长的游乐时间

哥哥带来了新故事。陈须公子很会讲故事,这全是被弟弟妹妹逼出来的才能。在母亲的多番鼓励下,陈长公子说了一个又一个;做妹妹的自然给面子,搂着兔子偎在祖母身边,听得目不转睛。

大哥哥肚子里的好货倒光了,阿娇刚提出回书房,表哥哥捧来了新玩具。胖乎乎的城阳王子刘则是个哄孩子的高手,揣摩起小女孩的好恶那是一猜一个准,绝不逊色于陈二公子。想当然的,新玩具大受欢迎

新玩具腻了,可以去念书了吗不现在是吃小食的时间。

长乐宫中,馆陶长公主对母亲和女儿的饮食严抓死管,永不妥协。就是皇帝陛下亲临,也必须按长信宫的规矩来

小食,不小。除了主食少些没有酒,珍馐羹汤可是一样都不少;再加上进餐程序,礼仪要求,起码大半个时辰。等吃完食物,漱口、洗脸、离席、更衣、洁面、补妆林林总总做下来,日已近黄昏。

看看沙漏,阿娇再度向母亲要求去读书。长公主正想找托词拒绝,梁王父子到了

带着新打的大鹿,梁王刘武兴致勃勃,一进门就咋呼呼地向母亲姐姐还有侄儿侄女言明今天谁也别想跑,他要亲手烹制鹿肉

长辈亲自上阵,做小辈的总不能坐享其成吧,更别说是撇开舅舅去忙自己的事了几个孩子不用教,撸胳膊挽袖子一起上前帮忙。梁王舅舅嫌人多,其他人都打发了,跟前只留下最喜欢的儿子和侄女陈娇。

慢慢展开金丝折扇,馆陶长公主笑观忙忙碌碌的弟弟侄子和女儿,轻轻叫儿子“阿须,阿硕”

两位陈公子回应“阿母”

“阿娇日长,终日沉迷简牍终非善局呀”只要想起爱女成天抱卷卷简册典籍,满口之乎者也地念,长公主就从心底愁上眉头。

做哥哥的不知该如何应答。论理,好文是好事;不过母亲既然这么说,当儿子的也只有听着。

陈硕与哥哥对一眼,微微一笑道“阿母,经史典籍,知之无害矣”

“不然,大不然”长公主一挑眉,横了两个儿子一眼。陈须陈硕立刻正襟危坐,垂首听训。

长公主对孩子们的态度很满意,摇着折扇嘲笑“经史典籍皆废物尔”

哥儿两这回不敢多嘴了,恭恭敬敬,沉默是金。

“庄子,落魄一生。商鞅,车裂人前;韩非,死于非命。孔仲尼,惶惶如丧家之犬。吕不韦,饮药自尽。李斯父子,腰斩于市”长公主慢慢合上扇子,清清淡淡一路数过来,表情莫测高深。

啪扇柄敲在凭几上,发出一声脆响。大汉长公主侧过脸,凉凉问“春秋、韩非,吕氏春秋飞扬文字,文采华章,然于其人、其家、其国者何益之有”

“呃”三个表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怔住。这些经典他们都学过,很认真地学过,但听母亲这么一说,还真难讲如果文章对作者本人都没好处,那对读者又能有多少补益

“阿母,如此习文则何用耶”陈须困惑。其实,还有另一桩不明白自己和弟弟小时候识字读书,母亲可没什么非议啊如今,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莞尔,优哉游哉地敲着节奏,一字一顿道“仅,供谈资尔”

“噗”千思万虑没想到母亲是这个想法,两个儿子惊异失声;随后,面面相觑,同做莫名状。

斜睇爱子,当朝皇姐一脸似笑非笑“吾儿不信否”

“信,信”陈须陈硕急忙否认。开玩笑,就是再不信,也不能说啊

回头看向殿内,猛然发现长信宫的东殿有转成厨房的趋势。小个儿铜鼎洗刷干净抬进来,地面上放木架子,架子上搁大铜盆;红红的无烟碳倒进盆里,给鼎中的高汤加热。边上几只方案上,食材和配料码整齐备用,梁亲王刘武领着两个孩子,切肉腌渍,忙得不亦乐乎

别说,阿娇虽然从没进过厨房,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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