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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史公主大乐“姑姑亦有今日”

一老一小,都离开了。

内史起身,抖抖衣袖,拿起小盒子步入内室。

侍者欲进来服侍,被内史摇手阻止。

随手将盒子扔到临窗的案上,长安内史立于窗前,望着外面的几杆紫竹一言不发。

从门口走进来一人,冲内史一躬身“叔父”

内史抬头一看,见来人正是自家子侄,现在手下任廪牺令。

做侄子上前,殷殷勤勤捧上一杯温酒“叔父所虑者,乃舞阳侯”

“舞阳侯”内史接过酒杯,撇撇嘴做不屑状舞阳侯,有什么可介意的这家只剩了个爵位空架子,被赶出长安核心权利圈已足足二十多年了。

廪牺令是年轻人,对秦末的那个峥嵘岁月充满憧憬,相应地,对从血里火里得来的开国元勋们还是比较崇拜的“舞阳侯者,开国勋贵呀”

内史举杯喝一口,冷冷笑“舞阳侯门者,强弩之末矣”

“呀”听叔叔这么将,廪牺令倒是一愣,想要细问,内史却不肯说了。

于是,廪牺令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叔父,长公主公子之杀人一事”

“住口”内史一挥大袖,宽广沉重的锦缎几乎打上侄儿的下巴。

廪牺令一惊“叔叔父”

“蠢,蠢”内史戳戳侄子额头,很有点恨铁不成钢“长公主之公子,清白无辜。何来杀人之说”

“呀呀”廪牺令莫名其妙,磕磕巴巴地问道“叔父,叔父,如今人证物证俱在”

心烦地抬抬眼,内史从盒子里拎起那枚带钩,在侄子面前晃啊晃“物证物证”

“嗤可笑”带钩在空中一跳,稳稳落在打开的盒子中“何人无带钩区区一带钩,何堪为证”

廪牺令呆呆地看看物证带钩,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叔父,此带钩之上,存长公主邸之印记焉”

“长公主官邸,上至家令舍人,下至阉侍仆役,所用之物皆有此印记。”内史走向小榻,舒展舒展筋骨靠坐下来“何足而道哉”

做侄子的恍然也是,长公主名下的属官奴仆好多。这些人穿的用的,都由长公主家供给;所以那些衣饰用品上都有馆陶长公主家的特定标记。

可这官司毕竟是打起来了。同时牵连开国勋贵和当朝皇姐,事情可不小啊总要和长公主说一声吧廪牺令在叔叔躺的小榻前跪坐,有些担忧地问道“叔父将拜访长公主耶”

“否”内史拖过枕头垫在颈后,仰望着房梁说道“非吾也。吾侄,乃吾侄将拜访长公主邸”

“呃”廪牺令怔住,迷茫地看着内史叔叔官居内史,位列汉卿,有身份有资格上门求见馆陶长公主。而自己只是个低微的下官,这样的大事由他出面,合适吗

还是太年轻,太年轻了。又一直在自家人身边做事看了看侄儿,内史转身改成头朝里,闭目休息先让侄儿想一个晚上吧,明天,到明天再教他其中的道理。

一离开官署,樊老头就向后狠狠啐了一口“呸”

“阿舅,阿舅”陈掌扯扯舅舅的袍带,无奈地往外拉这个舅舅就是鲁莽,怎么能这么做呢无论怎么说,这可是大汉正正经经的官署啊

爬上马车,樊老头瘫了似的躺在车厢里,泪如雨下,仰天悲鸣“丽娘,丽娘丽娘呀”

陈掌摇摇舅舅的胳膊“舅父,节哀呀”

“吾女,老父无能,无能呀”樊家主陷入深深的苦痛。

他也知道,那些证据远远达不到指认凶手的程度尤其当嫌犯是皇帝姐姐亲生的儿子,皇太后心爱的孙儿时。

“阿舅,”陈掌俯,对着舅舅的面孔说“阿舅无忧,事犹有可为”

“犹有可为有可为阿掌”樊老头猛然睁大眼“阿,阿掌”

几乎忘了,这个外甥和其曾祖父一样,鬼主意一套套的层出不穷。樊老头半欠起身,目不转睛地望着陈家的这个侄子“阿掌,计将安出”

陈掌一乐,套在樊老头耳边

咕咕

唧唧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今天

节假日不休息,

强冷空气寒风凛冽还跑网吧码字的份上,

大家请别嫌弃字数少啊

204

204、2408 报复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天空淡蓝淡蓝的,太阳挂在高高的半空中,慷慨地洒落万点万点。几朵小小的白云象被钉在天幕上一样,一动都不动没有风。

宣室殿的四周,静寂无声。出出进进的郎官和从人们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是这个大汉权利中枢的办公时间皇帝陛下在看奏章。偏殿之内,丞相陶青、太尉周亚夫还有魏其侯窦婴在教授皇太子朝政和军务。

所有人都有得忙,所有人

宣室殿外,飞檐斗拱之下,曲径通幽之处,一抹小小的绯红色一闪而过。

“胡亥,胡亥”馆陶翁主向兔子招招手,依着墙壁蹲下;乌亮乌亮的大眼微眯,望着远处的偏殿侧门,若有所思。

胖兔子乖乖坐在小主人腿边,喵喵女主人,再瞅瞅远处的殿宇,长耳朵甩甩,迷惑不解那边有绿叶菜吗

过了一会儿,陈娇小贵女摇摇头站了起来。脸上眼中,盛满了三个字不、满、意

“胡亥,来”娇娇翁主推推兔子,转身从一条岔道上走入一个拐角,再步入分间,踏进另一条走道。兔子一跃而起,亦步亦趋。

高高的台阁上,天子手执一卷木简,侧头向下方观望。

这里,是宣室宫殿建筑群的最高处。

汉室帝王通常在宣室殿室内处理公务。因今天是冬季少有的艳阳天,又兼无风气温颇高,皇帝陛下兴致一起,就将整个办公用具挪到了主殿东侧的高台上。白玉地面上铺上地席、皮毛,放置了长案和屏风,一面享受和煦的阳光,一面批阅奏章。

天子微笑着,看着小侄女在宣室殿范围的走廊小径之间跑来跑去阿娇在干吗

台阁位于宣室殿后方,巍峨高耸,有四层之高。本来从这个高度,是认不出下面的人谁是谁的。

不过,华夏族是等级森严的社会。对什么身份能穿什么款式的衣裳,能用什么质地或者档次的面料,甚至能穿哪几种颜色都有十分明确的规定。

而这里是大汉未央宫的宣室殿。是皇朝的政治中枢,权利核心

在宣室殿的范围内,能穿正红色服饰,还能在宫殿各处自由跑动的女孩子除了馆陶长公主的女儿陈娇翁主之外,绝没有第二个。

这里合适。就是这里了哈找到如意之地,阿娇一时情难自禁,拍着小手欢跳起来;瞬间意识到此行为与自己的目的相背离,急忙于中途停下。

游廊下执勤的汉军甲兵,栏杆外依次伫立的内侍宦官,还有那些做随机性出现和消失的宫娥内官廊内廊外的,层出不穷。

上帝怎么这么多人啊小贵女有些犯愁虽然甲士们目不斜视;虽然宦官们垂首侍立,一个个都和木头桩子似的;虽然宫女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可忽略可。但,他们毕竟不是木头而是活人啊

眼望着长廊的那一头,小贵女开动脑筋该怎么着手呢

亲自动手

馆陶翁主摇摇头,直觉不可行。有那么多人在呢虽然不怕什么,但如果真被抓包了,终归不大好会给皇帝舅舅添麻烦的

陈娇小贵女搂着兔子手托粉腮,认认真真考虑对策。

皇帝刘启搁下手中的笔,示意随侍的内官将一叠批阅过的公文带下去交给官员们执行。

这孩子忙里忙外的,到底干嘛呢转头望望下方那团忙碌的绯红色身影,皇帝陛下的好奇心顿起。

阿娇不多久,大汉天子就发现了侄女行动的规律好像一直在绕着刘荣学政的偏殿转悠。她想做什么

寻思半晌,天子招手叫过御前大内官,低声吩咐了几句。

大内官一躬身,领命而去。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惊喜地发现不知什么原因,四周林立的卫士和侍从在人数上陡然减少了一半。原来站十个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五个了。

阿娇立时大感振奋这下,难度小多了

拍拍爱兔的圆脑袋,陈娇遥指长廊那头的敞开式鞋架子“胡亥,胡亥”

胖兔子抬起头,迷茫地看向它的小主人要干嘛

娇娇翁主拉高裙裾,露出脚上的深红色朱雀云头履。

点点鞋履,再指指那个木架,小贵女挠挠宠物兔的长耳朵,轻轻鼓励着“胡亥,胡亥,趋之”

兔子两厢看看,撒开四只兔脚,挨着墙脚边沿,悄没声息地向鞋履架前进。

胡亥胖胖兔行动敏捷,一眨眼就到了目的地,从后面爬上架子。鞋履架很空,只放了两双鞋一双乌黑,一双深青。

兔子去叼黑履,馆陶翁主在后面压低了嗓音低低呼“胡亥,胡亥否啦”

长耳朵树立,摇摇,胖兔子收到小主人的讯息,马上放弃黑色鞋,转向深青色翘头履。

毛茸茸的兔爪扒拉一下,扒拉又一下。

啪一只青色的履自架上跌落地面。

值班的侍卫听到动静,扭头向后看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宠物兔

早躲到鞋履架后面去了。

确认没人作乱,侍卫安心地回转头,依原样站好。

至于,某只鞋放的是不是地方,有没有被挪动过这不是侍卫们关心的事。

危机,似乎解除了。

兔子从架后伸过半个兔头,小心谨慎探看一番,才从鞋架后面转出来。

见自家宠物开局顺利,阿娇禁不住捂嘴欢跳。随后连忙做出向内搂的手势,示意兔子把鞋子弄过来“胡亥来”

胡亥心领神会,一张嘴咬住翘头履的后帮,拖着拉着往小主人站的地方前进。

虽然是丝织物,但成年男子的鞋对一只兔子而言,还是相当有分量的。这不,才坚持了一半距离,兔子就拖不动了。

原地停下。

胡亥兔子松了口,趴翘头履边上狠狠喘几口气。

小贵女在那头,焦急地为自家宝贝打气“胡亥勉之,勉之哦”

胡亥胖胖兔不负君望;歇了一会儿,重新抖擞起一身的精神,干活

这次不咬鞋帮了,胖兔子改换成对着鞋头下嘴。叼紧翘头履那个翘起来的鞋头,胡亥使尽全力往回拽

拖啊拖,拽啊拽

眼看着,就没差几步了。

心痛宠物的小主人无所谓了,一个箭步抢上前提起翘头履,带上兔子转战大后方

大事都看完了。天子抬头望望天,估摸估摸时辰,又眯眼看向长子学习政务的偏殿及其四周。

正巧,看见阿娇拐进一处角落。嫣红的裙裾和粉白的墙壁互相映衬着,极为显眼。

咦欣赏欣赏金色阳光下红白相间的美丽图景,皇帝的好奇更深了一层怎么阿娇还没忙完还是不方便吗

片刻思忖,天子再次对御前大内官招招手,下了个命令。

大内官低头,于人不注意处耸耸眉毛,遵命而行。

鞋子到手,阿娇翻翻腰间的珍珠兔形囊,掏出一把剑一把很小的剑。

黄橙橙的青铜剑身,是用错金银工艺雕琢的一条龙,蜿蜒着迂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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