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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馆陶翁主迷茫地抬头“王叔”

带着一脸的郑重和深情,大汉梁亲王娓娓道来“昏礼之后,王叔将携妻子归梁。由是,京中独汝从姊一人矣”

“嗯”娇娇翁主继续困惑这是谁都知道的情况啊皇太后祖母可没少抱怨,总说要是梁王叔不走就好了。

刘武“阿姱不幸,上无生母照拂,下无手足扶持。阿娇,视从姊为亲姊何如”

阿娇吃惊不小“甚”

不给小侄女思考的时间,梁王立即推出既忧虑又惭愧还很怕遭到拒绝的复杂表情,脉脉深意地望着小侄女“不知阿娇可愿为王叔分忧”

“王叔”愣愣地看着梁王舅舅,阿娇活到今天第一次见识一个成人,一个成年贵族,一个身份地位绝高的皇家亲王如此摆低了姿态,来恳求一个孩子

阿娇有些惊更多的喜,胸腔里涌动的都是自豪,一种被真正看重的自豪不是作为宠儿被看重,而是被当成可托付要事的成年世界的那种看重。

这种感觉无与伦比,阿娇的小脑袋马上热了

哪里还会有什么犹豫,馆陶小翁主忙不迭地点头打包票以后无论是未央宫还是长乐宫,她一定会罩着姱表姐的。谁都别想欺负她哼哼

梁王当时就摆出来老怀大慰的架势,对小侄女的懂事和能干是夸了又夸,直把小贵女乐得合不拢小嘴。

“阿娇,来”正说着,梁王自胸口掏出只烫了金的五色锦囊打开,从中拎出串双排的粉红色珍珠。

珍珠中天然的粉红色的极为罕见,尤其是这种如三月桃花般白里透出的浅红。珠子浑圆,颗颗一般大小,就是如陈娇这样从小在顶级珠宝堆里长大的都几乎看不出瑕疵。珠串非但质量好,款式也特别,没有用通常方式中心打孔,而是在两端用金丝并排穿起,出奇的别致。

这颜色这样式太合小贵女的心意了。阿娇惊喜交加地望着她的梁王舅舅“王叔”

笑嘻嘻地,刘武明知故问“阿娇,喜乎”

阿娇是个诚实的好宝宝,坦率地点头。

微微一笑,梁王刘武拿起珠串,本来套向脖颈,凑近了才从交领空隙中发现侄女脖子上已经有颈饰了比目红玉佩。临时改了主意,做舅舅的给系上手腕;因长了,绕了几圈。

谢了长辈的赏赐,娇娇翁主对着阳光看啊看。

边上,梁王刘武貌似漫不经心地念了一句“武之女,岂容不敬虽千里之遥,不辞深责矣”

阿娇被新礼物迷住了,耳朵里刮到从耳过,没入心。

舅甥俩正融洽,土包下来了个穿高级内官服饰的,噔噔地上来走到离地毡三步远的地方,弯腰行礼“大王,翁主”

梁王一见此人,不由一愣。这是他身边最信任的内官,一直放在宫外,随意不进皇宫的,怎么现在来了

“大王”内官眼珠往小贵女那儿一转,没说下去。

梁王眯眯眼,起身走到一边,召内官过去细问。后者在国君耳边蚊子似的说一通,直听得刘武眉头一锁。

挥手让内侍靠边站,梁王踱回毡子旁,伸手扶起阿娇“阿娇,王叔忙”

馆陶翁主陈娇在宣室殿混久了,对这一套熟到极点,自然是极有眼色地以礼告辞。

回想刚才和刘嬿说要汇合的话,梁王刘武却有些迟疑。

思虑片刻,叫过跟他入长乐宫全部六名梁宫内侍,命所有人护送小翁主去神仙殿那儿找城阳王主几个;自己则和才来的内官从便道出宫去了。

长乐宫的宫道上,阿娇和六个梁国宦官一起走着

一月底还是隆冬,被迎面而来的风一吹,阿娇的头热顿时减下去几分;再往前走,馆陶翁主的心热,也降下去了。

停步,回头看看来路。

这条宫道没什么弯曲,刚才和梁王舅舅同座聊天的山包从这里望去已小了很多。

“翁主”六人中最年长一位也回过头,狐疑地张张小翁主难道落下什么要紧物件

阿娇甩甩袖,不答,径自往前走。

皇帝舅舅那天在宣室殿说过的话,不知为何又在脑海中响起。

“刘姱一事,梁王必说阿娇”那天皇帝陛下眯着眼,意味深长地微笑着微笑着,提点小小的侄女“阿娇,说客之道,动之以情为上,诱之以利为中,恫疑虚猲为下。不知汝之梁王叔计将安出”

脚步,越来越快;心,越跳越厉害。

到后来,已不是快走,而是接近于跑了。梁国内侍莫名其妙,只得加快步子跟上。

步履匆匆,心则茫茫

前后联系,触类旁通,阿娇能感觉到面颊又烧烫起来了如果不是皇帝舅舅事先提醒,岂不是着了道,还浑然不觉

摸摸手腕上的珍珠,触感微凉;而娇娇翁主胸腹,却燥热难当

一眼瞥见前面的假山和冬青,阿娇眸光一闪,自宫道上跃下,一个矮身就从两排冬青树的间隙钻了过去。六个内侍大惊,急忙喊着追“翁主翁主”

梁国宦官随梁王入京这些时月,对长乐宫的内外也不算陌生了,可如何比得上馆陶翁主打会走路就跑进跑出的熟透

阿娇穿林子,过山洞,走小径没多会儿就将小舅舅家的六个内侍全都撇开。

烦透了,才不要理他们遥遥听到几个人的呼唤,阿娇冷冷一笑往前走在自己家,谁需要他们这些外来户相送

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恫疑虚猲脚下不停,娇娇翁主稚嫩的小脸上是掩不住的羞和愤梁王叔,阿娇何德何能,竟劳烦王叔上、中、下、三策三管齐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年初二,在这里祝大家

新年新气象,事事如意健健康康

祝你快乐

话说,大过年的耗在网吧里打字,实在是焚琴煮鹤

今天码一章出来,献上。

如果订阅好,年假里还有更新;否则的话,那个,大家都快快乐乐享受着,想来也不好意思单单让我一个没乐子不是

222

222、弹弓

一路走来,阿娇有些乏了。

心里头乱哄哄的,阿娇想到要和表哥表姐们汇合就没精神窦表姐虽然不会多嘴,平度姐姐可是个好奇包,一准儿会向她打听梁王舅舅和她聊什么;还有那位看上去十分端正,实际比谁都八卦的中山王表哥

停在路口;

一头,杨树林子里有一条可以直达长信宫的小路;另一头,则是去神仙殿方向的陈小贵女犯了犹豫往哪儿去好呢

“哦”

“哦呦”

“哦呦嗬”

铿锵有力的男声合唱打杨树林后飘出来,不如乐府男伶清越动听,却别有一种质朴动人的韵味。

踮起脚望望,林子后面是若隐若现的青色;馆陶小翁主的眼睛顿时亮了施、工、区

相较于娇娇翁主所熟悉的宫廷生活,青幔后的那个陌生世界则是充满了趣味和新奇。粗壮淳朴的匠人,奔走呼喝的工头,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也搞不清用途的工具,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嘈杂声,小工和匠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混合着汗水和灰土的气息

阿娇眸光闪烁;

三两步穿过小林子,看准守卫们不留神,抽冷子撩幔就钻了进去

胶东王刘彻是兴冲冲来找阿娇妹妹的;可等进了长信宫才知道,陈表妹随着翁主傅还有兄长姐姐几个出去散步了,不在。

刘彻有些失望,不耐烦在殿内坐等,就引着两个陪读上了露台。

长信宫的露台建在这片宫殿群的最高处,是皇太后窦氏夏季居所的一部分。现在京都长安的气候还没真正入春,天气寒冷,窦太后还是和女儿孙女住在暖殿里;所以,刘彻才能带外臣进来。

靠在白玉雕琢的栏杆上,刘彻指着下面四方远远近近的景物,骄傲极了“萧卿,韩卿何如”

“哇壮哉”萧琰和韩嫣两个跑到这边张张,跑到那边望望,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他们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明白了居高临下四字的确切含义。

长信宫是汉宫中高度仅次于宣室殿的宫殿,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宫殿主人远眺的需要。

四周的苗圃、花苑、石山、池塘、树林等景致都经过精心的规划和安排,如今虽然是草木不兴的时候,但从高空中看下去,仅仅布局和轮廓也让人感到美不胜收。

“大王,新池廊桥”萧琰扯着刘彻看远处的新池。池子已完工,从长信宫上方远远望过去,十足像一只嵌在地面上的陶土盆,干干瘪瘪怪可笑的。

胶东王这里只随意“哦”了两声,他对空落落的土池子没兴趣,反而将注意力投向忙碌的廊桥工地。

廊桥再修一段就要和长信宫衔接上了,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丈多高的青麻布幔围着,幔外宦官和侍卫林立;幔内,勤劳的工匠们一群群蚂蚁般繁忙地工作着,有铺瓦当的,有镶镂窗的,有搭地板的,有上油漆的,有打木桩子的,有造地基的

两个料堆真高啊靠近长信宫的这个,是原木;小的远的那个,该是瓦当胶东王稍稍观察一会儿,就想明白了是了,离祖母寝宫远的廊桥差不多好了,所以瓦当堆在边上,方便取瓦铺廊顶

咕噜,咕噜异响出,萧琰和韩嫣听到了,有些惊讶地看过来。

刘彻摸摸肚皮,想起今天惦记着见表妹她们,没吃点心就赶过来了;目光,往韩嫣那儿一转。

萧琰见了,抢先一步道“大王稍待”说着行了一礼,顺着阶梯就下去了。

胶东王挑挑眉,没说什么。

希望今年春天雨水多多的,快些把新池子灌满,刘彻转过身继续瞭望那个干干的陶土盆,漫漫想着长乐宫有了自己的大池子,以后不用去未央也能和阿娇她们玩划船钓鱼啦

咻咻

咻咻

正想得高兴,刘彻忽然听到一串串奇怪的响动。回头一瞅,就见韩嫣捏着把牛筋弹弓,左一弹子右一弹子向四下乱射。

射那么远原来是牛筋的,怪不得嗯,阿娇也有牛筋弹弓,比韩嫣手里的这个小些没兴趣搭理某个忙着做无定向射击的伴读,胶东王走到露台靠近主殿的另一端,继续畅想即将来临的夏日好时光阿娇可喜欢划船了

回头提醒阿母让少府赶制艘游船送过来,应景、凑时阿娇准定会喜欢,姑姑和祖母也一定高兴,呵呵

游船上,还要有

“哈哈”一过青幔,阿娇立刻起了别有洞天之感,心情也一下子敞亮了许多。

比起上回溜进来那次,工地变化很大。

廊桥进度顺利,又造好了一段,看上去再两段就可以完工了。木料堆更高更大了,一座小山似的;大木头在下面,中等大小的木料在上,为了怕圆木会松动,用几节小木料竖插在木头和木头之间,起辅助支撑作用。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跑跑跳跳,兴致勃勃的,先前对梁王舅舅的不满早扔去了九霄云外。

小翁主在瞧新鲜,工匠们也在看小贵女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从眼角偷偷地瞄。

虽然他们是成人,可谁也没敢把陈娇当成孩子。不说别的,仅凭小贵女脚上那双缀了红玛瑙蔷薇的锦缎翘头履就能判断出这是宫中的贵人,更别提那通身高人一等的气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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