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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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出了急诊室(他眼角瞥见了不少医生脸上大写的懵逼),鼻尖一口气匀匀荡荡,生怕断了气惊散幽魂。

好容易出了急诊室,他憋住呼吸,反手掏出聚魂符,往自己鼻子前一挥。

“快!乩盘!”

(乩盘是与灵界沟通的器物,一般的魂魄不能驱使物体,却可以扶乩)

出乎意料,那束魂符上的魂魄呆若木鸡,在乩盘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萧振衣傻了。

“难道是个智障的魂魄?”

“妈的再智障连动动笔都不会吗?”萧振衣疑惑道,“你有没有牛眼泪?”

抹了牛眼泪后,他们总算看出了端倪:束魂符上一团黑雾,偏偏黑雾中央又有一点红心不时闪烁。

黑中微杂猩红——“蜱气,牲畜死后所化。”

林瑶身上塞的是畜生的魂魄!

一念及此,两人都恍然大悟:牲畜动物根器不全,魂魄与人类不同,算是“碎魂”,如果她身上真的全是这些玩意儿,那确实可以塞进好几百个进去。牲畜魂魄弱小,就是几百个聚集起来,也难以胜过人类的本魂,所以才操纵着林瑶往阴眼跑——阴眼阴气凌厉生魂难当,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冲出”原来的魂魄了!

只是这姑娘又有什么稀奇古怪之处,能招得几百个魂魄同时冲身?

“动物根器不全,对外界反应远不如人类灵敏,故而少有怨鬼。这女的身上这么多的零散兽魂,只怕是什么虐猫协会的吧?”萧振衣盯着急诊室里病床上的沉沉黑雾,神色古怪。

“就算她是个心理变态,怎么这毛病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顾海生病了才发作?”林简低声道。

“你的意思是——”

“你原来不是算过一卦么?”林简扫了萧振衣一眼,“那卦象上不是直指薇薇安?”

“你怀疑她?”萧振衣轻轻吸气,突然又反应过来:“她确实可疑!那姓张的小子不是指着咱们说薇薇安‘逞正室的威风’么?——如果这是真的,这婆娘只怕还害过别人!”

他霍然起身,翻出了兜里剩下的朱砂:“咱们问问本人——先把林瑶的魂魄招回来吧!”

这次招魂相当麻烦——本体已经被异类所占据。魂魄流离在外空芒无知,就是招回来了也无法沟通(魂魄有头七的说法,即认为生魂离开肉体后七天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此前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必须先设法引出林瑶体内的杂魂碎魄。

牲畜魂魄智商相当低,将他们引出来倒不成什么问题,难的是数量。林简硬着头皮大了苏洛的电话,让他把医院值夜班的员工全部召集过来。然后——画画!

“每样画五百张。”林简搬了凳子站在急诊室门口,硬顶着四周洋溢的“你个智障”的眼神,迎风挥舞着手中的图样:“画完后用朱砂点一下眼睛。不要弄湿了……”

“画这个干嘛?”一位满身精英范的白大褂扶了扶眼睛,“绘画比赛也不适合晚上搞吧。”

林简被噎得目瞪口呆,幸好匆匆赶来的苏洛解了围:“秦歌,你先闭嘴——今天所有人夜班工资加一倍!”

果然钱能使得鬼推磨,所有人都闭嘴了。

越过专心画画的人群,苏洛疾步迈了过来,口气焦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花样?顾海那边就不守着了?!”

林简解释道:“刚刚才施了天宁咒呐,好歹还有半个小时。只有这边醒了才能找准病根啊……“

“跟这女人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

话音未落,走廊里灯光一暗,急诊室内狂风大作,将人人手上的白纸刮得漫天乱飘。在惊叫声中只听噗嗤一声闷响,一种奇异的腥味漫过了整个走廊。

“阴泄(被鬼魂附身久后体内会有阴气堆积。一旦魂魄离体阴阳倒易,就会喷薄而出,称为“阴泄”)!”萧振衣讶声大叫,“这些畜生怎么这么好对付?”

林简抢进门去,只见急诊室内一片狼藉,那股阴气竟然把被子枕头什么的全吹了下地。他上前两步想要看看林瑶的情况,却见病床猛一震动,林瑶嗖的坐了起来!

“薇薇安!”她嘶声尖叫,凄厉刺耳,“薇薇安!人来了!人——”

林瑶白眼一翻,又软软栽倒了下去。

走廊里一片寂静。

良久,啪的一声大响打破了寂静,伴随着一声暴怒的呵斥:“贱货!”

林简转过头去,只见走廊尽头顾夫人正抡圆了巴掌,挥向了薇薇安的左脸!

“贱货!”顾夫人再也不高贵典雅了,她反手抓起薇薇安的长发,一口唾沫喷到脸上:“贱货!烂\\□□!果然是下贱的种!我当年瞎了眼才选了你!”

薇薇安面颊红肿,披头散发,头上脸上满是唾沫眼泪。她死命挣扎了两步,却又被顾夫人一脚蹬翻在地。顾夫人脚上高跟实在是尖锐锋利若干将莫邪,直踢得她惨声长叫。

顾夫人不依不饶,一双高跟鞋如刀如剑嗖嗖挥舞,把薇薇安踹得向皮球一样满地乱滚,不时还间杂高声咒骂唾沫如雨,凶狠蛮横得简直就是个泼妇了!

众人看到势头实在不对,当即涌上来隔开了两人。顾夫人被两个护士驾着,犹自挥舞手脚,嘶声叫骂——

“贱货!贱货!你他妈干的好事!老娘要你的命——”

“要我的命?”薇薇安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浑身抽搐,死命高叫:“那个人来了还不知道要谁的命啊!”

“贱货!你给我闭嘴!!”

☆、 端倪

林瑶的一句呓语几乎将顾夫人激得发狂了,众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拆开她和薇薇安,将二人半拖半抱到楼上。剩下的医生护士们面面相觑默不作声,都觉得气氛尴尬,三三两两的先后离开。不久,急救室走廊里又只剩下了林简萧振衣和苏洛,三个人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沉默良久后,林简小心翼翼地瞄了苏洛一眼。苏洛面无表情地回了一眼。

他咳嗽了一声,决定打破一下僵局:“苏总啊……这个事吧其实……”

“是什么?”苏洛不动声色。

“是巧合。”萧振衣很识相的接了一句:“我们也没想到林瑶说的这么……劲爆。”

苏洛迟疑了片刻,估计也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只好委婉的来了一句:“下次注意一下时间地点。”

“一定一定!”林简猛烈点头,“所以苏总林瑶那边怎么办?总不能灭口吧?”

苏洛终于维持不住镇定了,他一张俊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轮番流转,好容易定格在一种扭曲式的无奈上。他浅浅吸了口气:“顾海的病还有别的线索么?”

两人整齐划一的摇了摇头——“美人如玉剑如虹”,现在看来只能着落在林瑶身上。

苏洛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思索片刻,无奈道:“虽然揭露隐私不妥当,不过顾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应该不会介意。我现在去和她谈谈。你们……就放手做吧。”

就是得到了尚方宝剑,事情可也不能说做就做——林瑶被侵削已久,阴阳倒逆脏腑衰竭,已经是虚弱得连魂魄都固定不住了。仓促唤醒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定就让她虚不受力直接殒命当场。当误之急,是把林瑶的魂魄镇住。

萧振衣讨了几杯蒸馏水和钢针(按道法应该是无根的雨水,不过蒸馏水是升腾凝结而来,也可视作某种无根水),用水浸湿钢针后缓缓刺入林瑶人中(人中穴、太阳穴都是魂魄聚集的要地,刺激此处可以给魂魄极大的震荡——这也是中医里掐人中的原理),林瑶似是感觉到了疼痛,身体挣扎了几下,嘴唇微微开合,发出了几句模糊不清的呓语。

萧振衣停下了针,一脸骇异。

“怎么?”林简诧异道。

“她在说殓语。”萧振衣神色沉肃。

林简心里咯噔一响——殓语,顾名思义,也就是死人说的话。一般只有魂不附体的垂危之人才会口出殓语,也就是说鬼话。如此一看,这女人只怕是命不久矣。

“她在喊顾海的名字,还在周薇薇安不得好死。”萧振衣皱眉解释:“那个薇薇安对她做了什么?”

他垂下头去,同样卷着舌头模模糊糊的哼了起来,语调与林瑶一模一样。哼了几句后,那林瑶喉中赫赫声大作,又开始“殓语”了。

“她说薇薇安骗了她,还过河拆桥。”萧振衣翻译道。

林简有点蒙:“她们两个是情敌吧?还过河拆桥?难道两个人还合作过?”

萧振衣又低下头去,叽里咕噜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这问题好像触动了林瑶的某根神经,她竟然奋力挺直了脖子,额额的长声呼喊,声音悲愤难言。

这几句额额声显然信息量巨大,萧振衣才听了几句,脸上就像倒了个调料瓶一样五颜六色的精彩纷呈。好半晌,他才表情微妙的开始翻译:

“她说,薇薇安当初怂恿她去勾搭顾海,给自己铺路。后来踩着她上位,还翻脸不认人……”

林简傻眼了。

“她不是在胡扯吧……”他颤声道。

“应该不是。”萧振衣神情扭曲,“她对薇薇安的怨气确实是不同一般……这个做不来假的……”

“真是人不可貌——”

铮!

只见银光一道脩然闪过,林瑶仰头长呼,人中上的钢针已经不见了踪影!

魂又被震飞了!

萧振衣大惊失色,反手就是一把朱砂抹上,却见林瑶死命摇头躲避朱砂,鼻子呼呼气喘,嘴里啊啊作响。细细听来,她嘴里发出的啊啊声全然不似人声,倒像是——牛的长叫?!

林瑶呼哧长喘抬头牛鸣数声,周身死命扑腾,几乎翻下床去。萧振衣和林简一人一边满手朱砂,死死按住半晌,才见她白眼一翻,软软倒了下去。

“妈的!”林简松开手,探身望了望她的气色,只见脸上黑气晕染,却又清白得吓人,明显又是魂魄不宁外邪侵扰的症状。他心头一跳,突地想起一事来。

“姓萧的,”他哑声问道,“这女的体内的碎魂散魄也太特么多了,你看看,是不是……婴怨?”

(婴儿魂魄不全,故常表现为碎魂散魄)

萧振衣微微挑眉,低头与林瑶对答起来,不过听了几句,神情就难看起来。在听到最后一句后,他猛地站起,一脸嫌恶,几乎是要呕吐出来——

“果然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冷声道,“这女的真是善于保养,也真是活该作死——没想到到了这个年代,还有玩采补服食的煞笔——这女的平日里吃的是牛子宫里生掏出来没见天日的乳牛!”

这消息比刚才可还要劲爆,直接震得林简目瞪口呆,险些没反应过来——道家以为婴儿未失本真,精气尚存,故而服食动物胎儿的确可以延年益寿滋阴养颜,只是大伤天和,自古被视为邪术(从古籍而言,说它是邪术大半不是出于保护动物,而是防微杜渐,怕吃胎儿吃到人上去)……

怎么一个未来人,会这种邪术?

他还没来得及一问究竟,林瑶已经给出了答案——她再次翻腾起来,哑声低呼:“薇薇安!薇薇安!薇薇安!他——!!”

林瑶竭力躬起身子,长长出了口气,一头软到在了病床上。

萧振衣默不作声的探手摸了摸她的颈脉,低声道:“吓晕过去了。”

他抬起头来,眼神里是和林简一样的迷惑: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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