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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在墓园待了许久,黎秋白在外面等待他,他出来时又像事人一样,去照常收拾家里,然煮饭。

半夜,他突然发起了高烧,窗外无数鬼魂想要乘虚而入,被黎秋白挡住,黎秋白早就猜到他有表面的那么平静,他叫醒宿逸。

宿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黎秋白道:你发烧了,吃药吧。

宿逸才觉嗓子干涩,他抬手捂住眼睛,不知为何,他心底对这种强烈的悲伤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以会离开我吗?他问黎秋白。

黎秋白说:当然不会,宿逸,你和我一直待在这里吧,这样,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了,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永远一个多么诱人的词汇。

宿逸张了张嘴,却陡然有种直觉,他不能答应黎秋白,不能答应他。

第79章 占有你的身体15

宿逸的脑海中仿佛扎入了一根针,痛感让他的灵魂和□□都好似脱离,他捂住了脑袋,低声闷哼。

怎么了?黎秋白的声音在他耳边,你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不是的。

他不能。

为什么不能

黎秋白:留下来吧,宿逸,跟我一起生活,好吗?

宿逸张着嘴,那声好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脑海里回旋着拒绝的念头。

他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宿逸

宿逸

黎秋白的声音逐渐被另一道声音所替代,那道声音吼着他,伴随着悠长的钟声回荡在他耳边。

黎秋白侧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有人来了,在这个时间点,还真是刚刚好。

*

墓穴内,正中间放着的棺材被黑色的气笼罩,旁边无人敢近,棺材中的宿逸盘腿坐着,双眸紧闭,冷峻的面庞上黑色符文若隐若现。

舒予踉踉跄跄的扶着墙壁,稳住身体,即便看不见那道黑色的气,他也能感觉到危险,旁边还有几个和他一道赶来的人,也都警惕的没有接近。

舒予大声叫着宿逸的名字,摇着手中的银铃。

糟了,我们来得晚了,再这么下去,宿逸会被阴气吞噬掉心智的。

舒予想到宿逸的体质,大致猜测到了宿逸能够比他们早到的原因,这是鬼王从一开始就打好的算盘,他低声骂了句脏话。

不该让宿逸来的。

宿逸!你给我清醒一点!

宿逸!

四道黑影从别处出现,死尸出现在了人前,舒予咬咬牙。

舒予,你别管,这些玩意儿,我们解决。有人说。

舒予看了他们一眼,抿着嘴角,在这局面下不说场面话,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宿逸。梦境中,黎秋白叫着宿逸的名字,留下来吧。

宿逸陡然睁开双眼,神情和之前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冷声道: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黎秋白愣了一愣,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宿逸明显动了气,他闭眼平息了眼底的情绪,黎秋白,这次我不会再大意了。

他看了看周围。

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即便是黎秋白,恐怕也废了不少的力气,他如果想要出去的话

宿逸看向黎秋白。

杀了他,这是他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他眼底杀气一闪而过,黎秋白敏锐感知到。

宿逸,放了我吧。黎秋白恳求道,我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事,不是吗?

我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计谋。宿逸说。

他指的是现实中他在那个天然温泉碰到黎秋白的相遇,黎秋白的墓穴,和那处隔了几个山头。

什么一直在那里没有出去过的鬼话,都是骗他的,他还真信了几分。

可笑。

宿逸扯下脖子上的玉,因动作粗鲁,脖子上破了皮,挂着玉的绳索沾了血,宿逸缠着符篆朝黎秋白掷去,玉碰到黎秋白的瞬间,黎秋白身形化作星星点点散去。

棺材内,黎秋白已融入到宿逸身体里一半的魂体被弹了出来,因为反噬,他的魂体透明了大半,状态虚弱,宿逸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这幅模样。

宿逸眼中清明,面上无悲无喜。

黎秋白低低道:宿逸,所有人都盼着我消失,你也是吗?

宿逸!那头舒予见宿逸面上异常消退,询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宿逸说这话时,目光紧盯着黎秋白,只要他有一点动作,他就会出手。

他对黎秋白道:你没有错,但是你的存在,会给我们,以至于所有人,产生威胁和麻烦,所以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去,黎秋白却懂了。

所以,他必须消失。

是的,他没有错,但是他的存在,本就是错的。

你夺了我的身体,然后呢?宿逸问,接下来,你又准备做什么?

舒予用特殊办法短暂的能够看到了黎秋白存在,他们没有轻举妄动,那四具死尸已经被他们制服,额头贴了符纸在一边没有了动静。

黎秋白侧头看去,道:打造属于我的世界。

黎秋白,这是你和我们最大的区别。宿逸说。

属于黎秋白的世界,必然是他们人类的生灵涂炭。

黎秋白说:我不明白。

梦中一切对醒过来后的宿逸来说,恍如昨日,他将心头不断翻涌的情绪压下,黎秋白和一般的鬼魂不一样,即便宿逸不想,旁人也不会放过他。

他没有继续同黎秋白说下去,蓦地收紧了拳头。

轰的一声巨响,棺材翻了,尘土飞扬。

这犹如一个开战的讯号。

没过多久,战斗变成了以一敌十,黎秋白刚被阵法反噬,慢慢的就落了下风,被制服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也清楚这点,想要逃时,宿逸给了他最后一击,黎秋白被收进了他的锦囊中。

宿逸看着手中的锦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天

他说,他不会把黎秋白收进去。

宿逸。舒予走过来,拍了拍肩膀上的灰,计划比想象中的顺利,这鬼王的实力好像没有那么厉害。

我本来都准备好应对鬼王之外的厉鬼了,谁知道就这么几具死尸,唉

怎么?你还嫌弃难度低?

还没出去,都小心着点。舒予警醒着身后众人。

放心,记着呢。

宿逸低垂着眼帘,看着手中的锦囊:走吧。

行嘞,收工。

*

黎秋白如坠深渊,四周苍茫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肢体慢慢变得僵硬,原本轻飘飘的体感也变得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觉身边的一切都带给他无尽的折磨,他耳边有空灵悠远的钟声响起,好似有数不清的人在他耳旁念着经,即便他捂住耳朵,也阻止不了那些声音传达到他的耳朵里。

无时不刻,每天每夜,时间对他来说,流逝得格外缓慢,他一天比一天虚弱,也渐渐扛不住那些佛经中带来的苦楚,他越是抵抗抗拒,身体与心灵的痛苦就越是强烈。

他们在试图净化超度他。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他,冰冷寂寞涌上心头,他不知外界过了多久,

某天,他的耳边出现了于日复一日的佛经之外的声音,黎秋白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阵圣洁的金光,犹如佛祖那般耀眼,只是看一眼,他的眼睛就好似被烧灼了一般,泛上疼痛,可是他没有挪开视线,就那么直直的面向那道金光。

金光照耀着黎秋白,他苍白的脸上黑色符文的颜色,已然没有最初那么黑沉,淡了许多,额角的黑色碎发垂在他的眼帘上,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光耀眼的光芒慢慢弱了下去,黎秋白看清了金光之内的人,那人穿着袈裟,双手合十,手中拿着一串佛珠,盘腿坐在不远处。

他面容慈祥的看着黎秋白。

和尚黎秋白的声音很小,小到一阵风就能吹散,他许久未曾开口,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虚弱,他扯了扯嘴角,光是从趴着的姿态坐起,就废了不小的力气。

对面的和尚,是之前和他交过手的慧慈。

你没死?他问。

慧慈说:贫僧心中一直有一事未曾了却。

黎秋白轻笑一声:是我吗?

贫僧不曾想明白,为何贫道在你身上,看不到丝毫的怨念。慧慈道。

黎秋白低头扯着嘴角发出一声嗤笑:和尚,有些事没必要想的那么明白。

慧慈并不追根究底,他问黎秋白:你可愿意随贫道离去?

废话。黎秋白说,他如果甘心就这么离去,那他早就消失了。

在他说了这句话后,慧慈的身形慢慢隐去,圣洁的金光和佛经如排山倒海涌来,那是慧慈用尽了最后的余力,给黎秋白的一击。

善于恶,共存于世,相互依存,却又不容彼此。

清晨,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房内床上被褥叠放整齐,主人早已起了床。

短暂又漫长的慌乱时期过去,宿逸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中,普通的生活,充满着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息。

上午,宿逸开着车去了一趟云理寺。

云理寺香客一向很多,即便不是节假日,也有不少人,宿逸在寺门口的树前站了会。

寒冷的冬天过去,迎来了春天,树上的枝丫冒出了些许鲜嫩的嫩芽,风吹过都带着鲜草气息。

有僧人看到宿逸,迎了过来。

宿施主。

宿逸眸中微动,敛了眼中神情,他跟着僧人进了寺内。

那天夜晚,寺内金光灿烂,洗净了一切的污秽气息,寺内现下都带着一种令人神清气爽的感觉。

宿逸来这为的只是收回他的锦囊,他没有久留,很快便离去了。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阑珊。

安静的房中,横竖扯了许多条绳索,绳索上贴着黄色的符篆,布满整个房间。

阵法正中间,宿逸蹲下身,解开了手指上缠着的创口贴,他的指尖密密麻麻划了许多道刀痕,宿逸挤破伤口,鲜红的血液冒了出来,滴落在了锦囊上。

紧接着,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过了许久,阴风阵阵从窗口吹进。

一道身影渐渐现了形。

青年跪坐在地上,低头黑发遮了眼睛,肤色白如纸张,颜色近乎透明,他干净的面庞双眸紧闭,睫毛微颤了几下,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没有聚焦点,看着前方,表情空白。

宿逸喉结滚动,清冽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黎秋白。

黎秋白闻声抬起头,看向宿逸,没有憎恨,没有欢喜,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洞。

许久,他扯了扯宿逸的衣摆,沙哑的嗓音艰涩的开口道:饿

宿逸:

黎秋白:我饿

宿逸单膝着地,抬手揽过黎秋白的肩膀,将他拥入怀中。

黎秋白不懂他的情绪,只觉得很饿。

他又拉了拉宿逸的衣摆,这回说话顺畅了很多,他说:我饿了。

宿逸微微拉开距离,用手抬起他的下巴,倾身吻了过去。

宿逸强留下了黎秋白,这个阵法损耗的是他的寿命,现下的黎秋白已经不是鬼王。

第80章 占有你的身体16

黎秋白神智未能完全清醒,宿逸每天都给他阴气滋养,随着时间的推移,黎秋白渐渐的回想起了一切。

沉沉夜色之中,黎秋白躺在床上,身后的宿逸伸出手环着他,他骤然睁开了眼睛,瞳孔闪烁不定,他这两天精神状态都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记不清自己的身处何处要做什么,直至现在,他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的魂体竟然没有消散。

是宿逸救了他。

黎秋白转过头,看到身后的宿逸睡得正沉,他半边脸在阴影之下,冷峻的面庞在睡着的状态之下俊美静谧。

他不知道宿逸用什么办法将他唤醒,但是他这苏醒后一个多月的记忆都还在,宿逸的状态相比那次在墓穴中的相见差了很多,当然不排除这是因为他企图夺了宿逸身体让他所导致的后遗症,但黎秋白更倾向于这是宿逸唤醒他之后的代价。

黎秋白处于实体状态,他一动,宿逸就发觉了,他似是并未进入深眠。

也对,谁会放任一个随时会夺取自己生命的东西在旁边还能安睡梦中呢。

宿逸睁开眼睛,眼底神色清明。

黎秋白抬眸道:宿逸,我饿了。

宿逸垂眸看他,半响没有出声。

黎秋白拉了拉他的衣角,重复道:我饿了。

宿逸却没有和之前一样吻过来,他伸出手,抵着黎秋白的肩膀,阻止他靠近自己,冷冽的嗓音在黑夜中犹如冬日里的玉石般冰冷道:我可以给你吃的,但是你要和我定下制约。

什么制约?黎秋白眼神懵懂的问,看着和没恢复神智之时没什么两样。

宿逸说:答应我,不能出现在人前,不能害人,也不能驱使鬼魂。

黎秋白眼中懵懂之色慢慢褪去,他松开了抓住宿逸衣摆的手,他知道,宿逸看出他已经清醒了。

他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宿逸已然明白了他话里所问的问题,他没有卖关子,睨了黎秋白一眼,直言道:你醒来之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黎秋白愣了愣,未曾想到问题出在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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