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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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丁连连点头,我叫乔、知、舒。

嗯。盛尧低头侧目看怀中小孩儿,轻声自语:你已经很懂事了,但我却不想你过于懂事。往后你记住,万事不可过于委屈勉强自己,要知道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若小豆丁不是这般早慧懂事,他是不会这样对小豆丁说这话的,因人而异。

乔知舒昂头看着盛尧,眼眶已经红了,他有名字了,给他取名的人和娘一样心疼他,希望他过的舒适。

盛尧可不想小孩儿又掉眼泪,抖了抖腿,把小孩儿抖的呆毛乱颤。自己抬手捏了捏喉咙,不舒服地道:给哥倒杯茶来,便自己玩儿去。

好。乔知舒吸吸鼻子,溜溜下了地,跑去靠墙的桌子给盛尧倒了满满一杯茶水。

这时,盛雪也过来叫吃晚饭了。

盛尧喝完水就领着乔知舒去了前厅,当着盛家众人的面宣布,小豆丁有名字了。

叫乔知舒。

不过只有他自己唤人知舒,盛家长辈叫习惯了乔儿。

**

盛尧还没有能力坏家中的规矩,所以乔知舒还是跟着盛雪去偏厅吃饭,他依旧坐在方荷的身边。

方荷给他盛了一碗黍米饭,拍拍他的小手说:想吃什么,告诉婶婶,婶婶知道你是走丢了,以后岩儿再敢拉你上山,婶婶拿棒槌打他。

方荷也是听妯娌你一言我一言,才想明白的,确实,要跑早跑了,小家伙磕破了头,自己个儿跑去田里帮她找当家的,那么好的时机不跑,上山上往跑狼窝里跑吗?

三叔母一听又来话了,可不是得打一顿么?真是玩得没边儿了!自己也才十二,竟也敢带着弟弟们上山上玩捉迷藏。

方荷收起笑,看了三弟妹一眼,是啊,岩儿都十二了,早不玩捉迷藏了,他还不是宠着弟弟们?

生怕吵起来,二房家的和四房家的连忙打圆场。

用完饭,乔知舒惯例帮着端盘子搬碗,他忙完了才开始往奶奶院子里去,哥哥交代,吃完饭回去找他。

一出厨房,就叫盛雪拉着了。

乔儿,你跟姐姐说实话,你和大哥怎么突然这样亲熟了?盛雪想知道这辈子为什么会有所改变。

乔知舒茫然,老老实实摇头说:姐姐,我不知道。

那你在奶奶院子里都做些什么了?

跟弟弟飞蜻蜓。乔知舒如实回答。

想到弟弟,盛雪稍微明白了一些,看来盛尧这个大哥是真的疼幼弟,毕竟住在一个院子里,想来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好吧。盛雪觉得已经问到答案了,不再紧追,而是扯着乔知舒交代,今日我捡了好些毛栗子,明儿你醒了来帮我剥皮去壳,我做栗子糕给岗儿吃。

嗯,好哦!乔知舒点头,见盛雪话没说完的样子,还一直盯着自己,便乖乖候着。

盛雪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对乔知舒说:岗儿的药很贵,我要挣银子,乔儿你勤快,你帮我好不好?

乔知舒想着也就是烧烧火,捣豆泥什么的,自然是点头同意的。

盛雪抿嘴笑了下,露出了小丫头脸上不该有的慈爱微笑,乖孩子,去睡吧,累一天了,往后听我吩咐就是。

嗯。乔知舒点点头,能给盛家人帮忙,他很愿意。

回了奶奶的院子,盛尧领着他去把他的小竹床搬到自己屋里了,盛老太太院子里再无其他房间了,他也不愿让乔知舒去睡杂物间。

乔知舒哭了一天,早就睁不开眼了,盛尧洗完澡回来,他已经蜷在小竹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了。盛尧便剪了油灯,自己又回书房继续苦读。

**

次日,乔知舒醒来,只觉得眼皮紧绷绷的,见盛尧的床上已经空了,他不知时辰,连忙撒上布鞋往外跑。

盛尧在院子里擦脸,见乔知舒散着头发跑出来,一脸慌乱的样子,开口打了个招呼,一起床慌什么?

乔知舒跑过去,努力睁大眼睛,哥哥,什么时辰啦?

盛尧见他眼皮儿肿的都看不见那一道褶子了,拧干手里的帕子,轻轻朝乔知舒眼睛上捂,还早着呢,疼不疼?

乔知舒举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盛尧的手腕,轻声回答:哥哥,我眼睛睁不开啦。

以后不许哭了,哭多成瞎子了。

啊?乔知舒被吓到,捏紧了盛尧的手腕,心里告诫自己往后要忍住眼泪,瞎了就坏了。

自己拿着。

盛尧让乔知舒自己捂眼睛,他端起木盆去重新打了冰凉的泉水,让小孩儿洗脸。

洗完脸漱好口,乔知舒去书房跟盛尧说一声,自己要去给盛雪帮忙。

盛尧同意,本想交代一句别勉强,别辛苦,想到孩子实诚的性子,又改了口,可以,但是每日用过午饭后回来。

知舒,我会教你习字,但日后我总是要回县学的,到时你须得自觉,每日午后回房冥思,不可荒废。

乔知舒一听能认字,眼睛都亮了,要不是肿着眼睛,他能瞪老大,所以答应地脆生生的,好!知舒识字!

可是,乔知舒奇怪了,冥思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躺着发呆。

啊?乔知舒小手扒着书桌,借力踮起脚来,凑近去看盛尧的脸,哥哥什么意思呀?

盛尧捏了捏喉咙,欺负小孩儿没上过私塾,瞎编:吾日三省吾身。

他还不是怕乔知舒这孩子太实诚,把自己累坏了?

乔知舒临出门还在想,学问真是个摸不懂的东西,竟然还有发呆做学问的。

**

去找盛雪,盛雪还未起,隔着窗让他先在院子里自己剥毛栗子。

乔知舒去院子里将毛栗子从背篓里倒出来,然后搬了个小竹凳,拿小木槌敲板栗外面的毛刺。

毛刺还是青色的,有的开口子了,有的还是圆圆的青色刺球,不过用小木槌敲两下,就裂开了,露出里面褐色的板栗子。

等盛雪梳洗完毕出来,一箩筐的毛栗子已经剥出来一小半了。

两人一起剥,赶在天热之前,将一箩筐的毛栗子都剥了出来,毛球扫去院子角堆着,等晒干了可以当柴火烧。

好了,煮了之后再去皮,娘要烧早饭了。乔儿,我们帮忙去。

乔知舒点点头,跟在姐姐屁股后面。

等栗子糕出锅了,乔知舒才知道,盛雪要他帮忙,不是真的要他帮忙,而是要他找哥哥帮忙。

第12章

盛雪的一筐板栗,再加上她二哥的一筐,剥壳去皮得到黄澄澄的板栗仁,也就一小箩筐。

龙井村有养蜂人,盛雪拿卖野鸭蛋得来的一部分铜钱买了一碗蜂蜜。蜂蜜和在糯米粉里,再和蒸熟之后捣成泥的板栗搅拌均匀,用竹板给捏的四四方方,再上锅一蒸,蜂蜜栗子糕就做好了。

梯笼下面蒸红豆,上面蒸栗子糕,蒸的功夫,盛雪又和了两份油面酥

就连方荷也被说动了,抽了时间来帮着女儿制作糕点。

最终赶在午饭前,一上午的功夫把蜂蜜栗子糕、红豆酥糕给做出来了。红豆酥糕有一小筐,百来个,栗子糕只有三蒸笼,三十多个,每个都有巴掌大,分量指定足。

用完午饭,盛雪牵着乔知舒一同往盛老太太的院子走。

**

大哥有马,找大哥带我们去县城卖糕点,换了钱姐姐给你买饴糖吃。盛雪停下脚步,凑到乔知舒耳边说悄悄话:要是大哥不同意,你就哭,就说你忙活了一上午的。

乔知舒一听,下意识担心起来,哥哥为什么不同意?

他担心的是卖糕点会对哥哥不利吗?

盛雪却没听明白,撇了撇嘴,他打小不和我们住一个院子,性子独呗。

盛雪知道,自己开口去求,盛尧一定会以要温书要用功做借口,还小的时候,她和家里孩子们想骑马,怎么求,盛尧都不理。

乔知舒闻言松口气地笑了笑,不会的,哥哥很好!

他只当姐姐和盛尧不住在一个院子所以不亲近,对盛尧产生了误会而已。

那就看你的了。盛雪牵着他进了院子,直奔书房。

说明来意之后,盛尧还没开口,站在门边看热闹的盛老太太第一个不同意了。

雪丫头,莫要扰你大哥读书,年底他还要院试。盛老太太可不愿意。大孙儿马上就要考秀才的最后一关了,他的用功自己看在眼里,谁都别想扰了他,更别说是去当车夫。

奶奶。盛雪心里哎哟了一声,过去挽着奶奶的手撒娇,糕点不易久存,雪儿这都做好了,就等着大哥驾车帮着跑一趟了。

盛老太太心里不舒服,你近来是愈发胆子大了,也敢先斩后奏了,你不知事,你娘还不知么?你大哥这趟是因了岗儿的病才告假在家中自学,离院考也没几个月了,你还在这个空当来烦他,自去找你娘想办法去。

在老人家心里,考秀才是天大的事,也是整个盛家的大事,不单单是光宗耀祖,还能让盛家田地免税,能让四个儿子肩上的担子消去不少。

盛雪冲乔知舒使了个眼色,但是乔知舒叫奶奶的话吓住了,他愧疚极了,自己怎么先前没想到哥哥要读书呢?所以乔知舒小跑去盛雪身边,想要将人拉走。

盛雪咬着唇,看着偏心的老人,嘴急道:我还不是为了弟弟的药钱,就连我二哥都上山捡了一篓子板栗回来,他也是岗儿的大哥,怎就劳烦不得了?

说完盛雪就后悔了,毕竟盛尧可是亲自照顾了岗儿两年的。那时候她还是个真正的孩子,二哥也才十来岁,岗儿被抱走,不在他们跟前了,他们便不曾刻意主动去照顾了。

毕竟院子里一个碰不得的小药罐子,一个总爱絮叨的老人,对于孩子来说,真的太无趣了。

盛雪捂了捂嘴,要命,她怎么就是管不住嘴,她试着补救了一句:而且,大哥肯定会考中秀才的!

盛尧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放下毛笔起身去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对着奶奶说道:奶奶,正好也到我还书的日子了,书我早就看完了,今日便去一趟县城再换本新书回来。

盛老太太这才不管了,且因着盛雪那句大孙儿一定会考中的贴心话,她心里舒畅了不少。

**

盛尧给马套上了车。

方荷叫了几个大人帮着抱蒸笼、抬箩筐放进车厢里,三个蒸笼码在一起,箩筐里铺了干净的、厚厚的白棉布,红豆酥糕整齐地码在里面,上面再盖了一层棉布。

都弄好了之后,盛尧驾马车,乔知舒坐在他旁边,小手紧紧抓着身下的木板子。

马车动起来之后就很有意思了,右边青山绿树往后倒,左边河水悠然倒流。

路边有家养的鹅鸭上岸,乔知舒拿小手指了指,鹅!

你能区分?可是小时候家里养过?盛尧看了一眼,确实是鹅。

乔知舒点点头,马车跑远了,他还扭着大脑袋看鹅,一边说:我娘说鹅头大,叫声也不一样!

嗯?怎不一样?盛尧驾车无趣,巴不得乔知舒多说话给他解闷。

鹅是乔知舒撅嘴模仿,刚昂!鸭子是呱呱!

他这声鹅叫不伦不类,不仅盛尧笑了,马车里方荷娘俩也笑出了声。

看着哥哥乐不可支的样子,乔知舒一点儿没觉得难为情,跟着呵呵傻笑。

两人有说有笑,只觉很快就进了县城。将马车寄养在城门口的驿站处,盛雪跳下马车,让他们在驿站先等着,她带着娘去找人。

等人走远了,盛尧才拉着乔知舒出了驿站,在无人的柳树下庇荫,顺便教育小孩。

知舒,小妹是如何和你商量的,详尽同我说一遍。盛尧眼尖着呢,盛雪给乔知舒使眼色他看到了。

乔知舒昂头看哥哥,但盛尧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他回:姐姐说弟弟治病很贵,要挣银子买药。

盛尧捏了捏他的脸蛋,那为何在我书房要给你打眼色?你同她商量着怎么设计哥哥呢?

乔知舒连忙张开手臂去扑盛尧的大腿,昂着脑袋胡乱摇摆,不是不是!姐姐怕哥哥不同意,让我帮忙!

哥哥对不起。乔知舒怕盛尧生气,他真的不知道哥哥要准备考秀才,他还不懂这些。

站好。盛尧甩了甩左腿,等乔知舒站好了,自己蹲下去,和乔知舒平视,脸上一派轻松,但是说话极为严肃。

你还小,我不便时刻将你带在身边,家里杂事繁多,长辈总是要你帮忙分忧的。但是,你只跟这些人做事即可,这做事的道理,我却必须要先告知你。

你且记住这句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看着乔知舒懵懂的眼神,盛尧说的更直白了,我知道,小妹给你打眼色无非是让你学小儿撒泼,逼我点头,但你若真这样做了,奶奶就容不下你了。

乔知舒虽小,但是也不傻,马上就懂了因为他不是盛家人。姐姐烦扰哥哥读书都会被奶奶训斥,若是自己开了口,奶奶一定不会让他留在盛家了。

盛尧想到盛雪平时的言行,还是交代了一句,往后小妹要你做什么,你只来告诉我,我慢慢教会你思考,你要知道没有人会站在你的身份上去思考行事,她们只管吩咐你,一切后果须得你自己担着。

他实在是不想乔知舒跟小妹学做人做事,近日来,他发现盛雪时常表露出瞧不起他的神情,他又莫名又觉得好笑,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凭什么瞧不起自己?自己不说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好歹也是上过学的。

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从小跟他就不亲近,最近更是,对着他牙尖嘴利不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听,更别说听他教导了。

好在他抱回来的小孩儿很是乖巧懂事。

乔知舒连连点头,重复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万事都要先和哥哥商量!

盛尧点点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你也八岁了,该行总角礼了,回家我给你梳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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