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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泛起一层水气,她努力眨去,好看得更清楚一些。

赵佑熙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马上就要见到了,你想让尧儿看见他娘长着一双兔子眼啊,小心他不认你。”

俞宛秋哽咽起来,她就怕这一点,离开时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多半不记得人的。

赵佑熙安慰道:“放心,有我父皇呢,他会教给孩子的,还有你的苏嬷嬷,我猜她每天都在尧儿耳边提起他的母妃。”

苏嬷嬷就是兰姨,去年冬天把尧儿交给赵延昌带回时,让兰姨和纹绣也跟着去了。

俞宛秋的心稍定。

船身轻轻一晃,终于靠岸了。船上船下齐欢呼:“欢迎太子殿下凯旋”“欢迎各位将军凯旋”“将士们辛苦了,欢迎归来”

场面之热烈,让俞宛秋感动之余,也不得不承认,赵延昌确实是千年老狐狸,最擅于因势造势。认真讲起来,赵佑熙这次未竟全功,中途撤军,离真正的凯旋尚有一段距离,可给赵延昌这么一弄,气氛立刻不同了,大家争相传诵的是,赵军杀了多少敌人,攻克了多少城池,差点打到上京去活捉梁国的皇帝老儿。可我们皇上和太子仁慈,念在同宗之谊,血脉之亲,不忍赶尽杀绝,给梁帝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他以后不再谋害赵家父子,不再向边境增兵,赵国就不再出兵,两国握手言和,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下船时,耳朵里听的尽是这些话,让俞宛秋忍俊不禁,她的这位皇帝公爹,委实聪明得可恶,能毫不脸红地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梁孝帝若在现场,准得活活气死。

此刻,皇帝公爹就牵着尧儿站在日月扇和黄罗伞下,赵佑熙忙领着妻子上前跪下,声音也有些微颤:“儿臣拜见父皇,父皇近来可安好?”

赵延昌笑答:“父皇当然安好,倒是你们在外面受苦了。”说完,放下怀里的小人儿,催着他说:“快去见过你的父王和母妃。”

小家伙穿着一身杏黄色的短装,显得格外精神,嫩藕般的手臂和胖腿露在外面,果如梦中的情景,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走来,嘴里清晰地唤着:“父王,母妃。”

连赵佑熙都激动不已,这可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喊他“父王”呢,强忍着没伸出手去跟妻子抢人,看着那母子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其实只有他妻子一个人哭,尧儿还是有些不自然,只是很乖巧的没有挣开。

等儿媳妇抱着孩子站起来,赵延昌便话道:“外面热,我们快回家去吧。”

他说回家,也就是说,他是作为父亲来接孩子回家的,而不是作为皇帝迎接臣子。

俞宛秋注意到,赵延昌的鬓角都汗湿了,此时是农历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他是皇帝,出席迎兵典礼,再热也得穿上龙袍,戴上皇冠。而他完全可以不用亲自来的,还没听说哪个皇帝亲自到码头上迎接自己的儿子,只有赵延昌如此。

皇宫里到处张灯结彩,宫外类似于公告墙的地方,贴着盖有官方印戳的大红喜报,围了许多人,还有人在高声念着上面的文字。

赵延昌简直有现代新闻人的敏感和功底,是能把“屡战屡败”改成“屡败屡战”的攻心高手和语言大师。俞宛秋掀起车帘一角,对外面的人交代了几句,相信等回到东宫时,书桌上就会出现喜报的抄本。她是真的想取经,也许以后用得着呢,赵佑熙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下功夫的。

不知是皇帝的旨意,还是皇后自愿,当俞宛秋乘坐的翟车行驶到前殿后宫分界的栖凤楼时,竟看见皇后亲率着一干宫妃等在大门前。

不怪她讶异,赵佑熙会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既是因为赵延昌的宠爱,也是宣扬国威的需要。对她也这般趋奉,却又是为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随太子出征前,她才跟太后起过龌龊,基本上闹僵了,她会随军,何尝没有远离是非窝,惹不起躲得起的意思?现在回来,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让自己不要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得到这般礼遇,还是始料未及的。

难道她不在宫里的这一年,宫里的风向变了?

不是她爱臆想,而是皇后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若只是人前的礼节,浅笑即可。那种自内心的得意与舒坦,不是装得出来的。

俞宛秋在约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作势下跪:“怎敢劳烦母后亲迎,折杀臣媳了”

一步,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如果对方不要你跪,只要上前一步就可扶住;如果她安心受这个礼,站在原地不动就行了。

皇后的反应和她预料的一样,她的膝盖还没着地,已经被对方双手托住了,耳边传来皇后那特有的绵软嗓音:“娘儿两个,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快起来吧。”

她起来了,皇后却没有放开她的手,拉着她好一番打量,说她瘦了,黑了,虽然还是那么的美。

俞宛秋尴尬地站着,结结实实地受了“东宫妃妾”们的磕头礼。她也懒得去分析皇后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让她接受这些女人呢,还是仅让她立威?

无论皇后怎么想,都跟她没什么相干,这宫里真正让她有点竦的,是太后,皇后的气场比太后可差多了。

最关键的是,皇后对自己的儿子毫无影响力,对自己的丈夫更是。赵国两巨头都不买她的帐,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俞宛秋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太后的动向。

总算行完了该行的礼,说完了该说的场面话,当皇后要带她去锦华宫赴宴时,俞宛秋试探着说:“儿臣先去慈云宫拜见太后祖母,等会再去锦华宫可好?”

话说赵延昌称帝后,为了符合新身份,把宫里的一些殿宇馆舍重新修葺,重新命名。如赵延昌的起居处,原来叫凌霄阁,现在改名启泰殿;银安殿则成了勤政殿,金銮殿就设在那里。太后的春晓堂,扩建成了慈云宫。皇后搬了家,住进了由锦瑟楼改成的凤仪宫,原来住的鸣兰院改成鸣鸾宫,给刘淑妃带着几个品级低的妃子住。

至于锦华宫,俞宛秋甚至不知道是哪里,可能是她不在的时侯扩修改名的。

皇后稍稍迟疑了一下,很快就夸她道:“还是你这个孩子孝顺懂事,好吧,母后就先陪你走一趟慈云宫。母后本来想着,你在军营里吃了那么多苦,又一路长途颠簸,肯定累坏了。如今好不容易回家,母后就想让你好好吃顿饭,然后回东宫洗个花瓣浴,再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再去拜见太后也不迟。太后是你的嫡亲祖母,心疼你还来不及了,决不会怪你的。”

嫡亲的祖母?心疼都来不及了?俞宛秋差点笑场。这皇后以前跟隐形人似的,一旦冒出头来,原来这么能说,简直是冷面笑匠。

赵延昌当年栽在她手里,也不算太冤。

她能以未婚之身结识王爷,并成功怀上他的孩子,说明她娘家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度,自己也胆大心细,要不然,那么多钓金龟的女子,怎么只有她一个人成功上位?

只不过,做姑娘时再豪放,做了媳妇,进了人家的门,凡事就由不得你了。寡母独子,即使现代女人嫁进这样的家庭也承受不住,很多以离婚收场,何况等级森严的古代?一个“孝”字如一座大山,能把人压死。

如今看来,皇后在婚后如隐形人一般的存在,说不定正是她的聪明处。在斗不过恶势力的时侯,明哲保身,等待时机。

俞宛秋越好奇起来,太后到底怎么啦?让这个隐忍了二十年的儿媳终于等到了咸鱼翻身的机会?

如果皇后真的斗垮了太后,皇后就不可小觑。

她更正自己原来的想法,皇后也许气场不如太后,但她更隐忍,更虚伪,因而更不好对付。

但愿皇后不会以她为第二个假想敌,她实在不觉得自己妨碍了皇后什么。

这样一想,心里反而没底了,怎么会没妨碍?皇后的侄女曾瑞敏之死,如果皇后一定要迁怒的话,她就是罪魁祸。

她只希望,太后还没有彻底垮掉。

只有那婆媳俩势均力敌,她才可以苟安于东宫一隅。

【文字版】 第二百七十一章落翅太后

第二百七十一章落翅太后

进入慈懿宫的大门,俞宛秋便现气氛不对。

以前她每次过来,这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各宫妃子都往这里跑,有才艺的展示才艺,有厨艺的展示厨艺,绣工好的奉献绣艺,总之,大家都以讨好太后为宫廷生活的要目标。

谁不知道在赵国皇宫,皇后只是摆设,太后才是后宫之主。

太后爱热闹,爱听奉承,还爱抹牌赌钱,时不时总要来几圈。这可苦了妃子们,一方面要出尽招数让她赢;一方面又要想尽办法把她从牌桌上哄走,因为赵延昌担心自己的娘老是坐着,会影响健康。

说到底,讨好太后,不过是为了讨好皇上,要不然,一个糟老太婆,谁耐烦理她。

而此刻,慈懿宫内却鸦雀无闻,虽然沿途都有人行礼,但个个都跟哑巴似的,只下跪,不说话,整个慈懿宫诡异地安静,说句刻薄话,静得像个华丽的大坟场。

外面骄阳炽烈,俞宛秋却觉得脊背有些冷,忍不住出声低问:“太后她老人家是不是病了?”

病人需要静养,所以大家才不敢喧哗。

皇后点点头,语气似愁似憾:“人上了年纪,没办法,听说沈家的老太太也瘫痪了,还说她第一次中风是你救回来的,可惜太后中风时你不在南都,要是你在,兴许她不会这样。”

俞宛秋大吃一惊,太后竟然已经中风瘫痪了么?

这一刻,她庆幸自己随军去了北方,如果当时她在,即便立刻从东宫赶过来,也已经来不及。她又不是大夫,只不过刚好懂一点中风急救,能侥幸救回沈太君,未必救得回太后——而以太后一惯对她的刁难,皇上会不会怀疑她故意不尽全力?

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讲,她还真的不愿意救,救回来了好对付她么?她又不是受虐狂。沈太君的第二次中风,即使她还在沈家,她亦同样不愿意救,她从来不是圣母,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说话间,已来到了慈懿宫的东配殿,萱辉殿。

太后原来住在慈懿宫的正殿慈恩殿,东、西配殿住着几位姑娘,如吴清瑶、吴素辉,都曾在此长居。现在这两位不见了,只有后来立的吴昭训出来见礼,看着她身后的房间,俞宛秋的眼瞳收缩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便是上次赵佑熙被灌醉,小福子被弃尸的房间。

小福子,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想起这个名字了。那段奔走山间、掩藏形迹的日子,一直是这个有点糊涂有点幽默甚至有点脾气的小太监追随着。她和赵佑熙相恋的始末,除了戚长生,便是小福子最清楚,他曾是他们爱情与婚姻的见证人。

虽然赵佑熙后来再没有提起过此人,俞宛秋知道他心里是痛的。虽说主仆有别,可对于一个身份高高在上的独生子来说,小福子是他唯一的童年伙伴,他们有着越主仆的情份。后来的曹公公等人,怎么比得上。

太子和太后之间关系的恶化,也是以小福子之死为引线,彻底引爆了长久积累的矛盾。如果没有小福子事件,太子对这位抚养自己长大的太后祖母,不会那么冷淡。

有些底线是不能碰触了,一旦寒了心,就再也无法修复。

太后因此失去了对唯一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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