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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控,她后来有没有后悔过,俞宛秋不得而知。但看着眼前走来的美人,只能说,即便有后悔,她也并未停止过让自己娘家人进驻后宫的努力。

娘家的利益对一个女人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伤害自己的亲孙子?

吴昭训仪态从容地走过来给她们见礼,看她的样子,似乎太后的现状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真佩服这些人,东宫进不去,唯一的靠山又倒了,她凭什么那么淡定,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

皇后很亲切地叫她“平身”,问一些太后的情况,吴昭训一一作答,两人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听在俞宛秋耳里,竟像她们俩才是太后身边主要的侍疾人。

情况越来越不可思议了,太后雄霸后宫几十年,培养了多少心腹,怎么轮也轮不到皇后。就算别人见太后瘫痪失去了耐心,起码聂怀袖不会。

那个平时不离左右,几乎侍奉了太后一辈子的女人,怎么现在反而不见了?

太后的寝房布置得很温馨,靠窗的茶几上放着盆栽的石榴,另一边则放着水仙,透过半开的轩窗,丹桂和金桂间杂,橘红与金黄绚成一片,浓香袭人。

可,越往里走,味道越不对,是一种臭味,准确地说,是腐臭味,再浓烈的花香也掩盖不了。

花香、药味,再加上腐臭,混合在一起,简直令人窒息。

俞宛秋不相信太后床上会不干净,慈懿宫虽安静得可怕,下人并不少,刚才她们进来的时侯,房里起码有十几宫女嬷嬷守着。

那么,这种难闻的气味,大概就是将要死去的人身上腐朽的气息。这一瞬间,俞宛秋有了一种认知,莫非太后将不久于人世?

不管怎样,必要的礼数是不能少的,俞宛秋在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声音沉痛地说:“孙媳拜见太后祖母,太后病重若此,孙媳却远在千里之外,不能在病榻前尽孝,孙媳罪该万死”

皇后亲手扶起,叹息说劝慰:“怎么能怪你,你陪着太子上战场,听说在危急关头,还亲自指挥战斗,为太子解危。太后平日最疼的就是太子,你帮了太子,等于帮了太后,太后只会感谢你。”

安抚好了儿媳,又转向婆婆那边,用无限欣慰地语气说:“太后,您的孙子可出息了,只用了一年,就差点把梁国灭掉。今日他带着大军凯旋,南都的百姓夹道欢迎,那场面热烈的,路上不知道摆了多少香案。这会儿他去金銮殿面圣了,等下就会来看您。”

这时,吴昭训端着药碗走进来,皇后亲手接过,一边用嘴吹,一边搅动着银匙,在床沿慢慢坐下。

吴昭训则和两个宫女一起,把太后扶靠在印着大红牡丹的引枕上,果真嘴歪眼斜,口里不时流着涎水,典型的中风症状。

吴昭训又在太后的肩膀两边塞上两个小枕头,在下巴处垫上吸水的兜布,皇后舀起一勺药,先自己尝过,再喂给太后,动作轻柔,目光温暖,遇到太后吞咽得比较顺畅时,还会如夸奖小孩一般表扬几句:“对,就是这样,您今天比昨晚可强多了,昨天下午那一碗,兜子喝了一大半,您只喝了一小半,今天是您喝了一大半。再过几天,您就能全部喝小,咱们不给兜子喝,让它。”

见俞宛秋听得目瞪口呆,笑着打趣:“哦,臣媳知道了,您是看孙儿媳妇回来了,心里高兴对不对?唉,臣媳每天白天黑夜地侍候,赶不上太子妃过来看您一眼,您就偏心眼好了,只疼孙媳妇,不疼臣媳。”

吴昭训手里拿着帕子不停地替太后擦去嘴边流水的药汁,皇后一勺接一勺的喂,两个人动作娴熟,配合默契,显然已合作多时。

作为辈分最小的孙媳,没道理婆婆侍疾,媳妇站一边干看的道理,俞宛秋几番上前,要求替下皇后,都被拒绝了,同时奉送的还有爱怜与体贴:“你那么老远赶回来,累都累死了,哪儿用得着你呀,你别站着,小心腿酸,快坐下吧。”

说得俞宛秋寒毛倒竖,皇后对她的爱怜,和对太后的温柔,一样叫她吃不消。

喂完药,又喂了几口蜜水,然后是漱口水,这才撤下引枕,让太后舒舒服服地躺下去。

有一瞬间,太后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似乎朝她看过来,俞宛秋一激灵,赶紧凑过去再次问安,试图跟她说话,没得到任何回音。不过,如果不是她眼花的,太后真的看了她一眼,仔细回味,又像是透过她在寻找什么人。

她不禁怀疑,太后其实是有知觉,有意识的,就是糊涂的时侯多,清醒的时侯少,而且口不能言,无法表达。

皇后抚着俞宛秋的背说:“别难过,也许过几天,太后就能开口说话了,到时候你再来好好陪她。”

吴昭训放下紫色纱幔,回过头说:“是啊,太后肯定会好起来了,太子凯旋归朝,是大喜事,这喜事一冲,说不定太后今晚就醒过来了。”

皇后连声附和,俞宛秋也只得应景地说了两句吉祥话。

吴昭训看了一眼漏壶,提醒道:“皇后娘娘,快午时了,您在锦华宫为太子妃设的洗尘宴也该要开席了。太子妃远道归家,想必也累,还是早点领过筵席,早点回去歇息的好。”

“嗯,那太后这边就先拜托你照看一下,我吃过饭就来替你。”

“不用,您这些日子累得够呛,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您不如回宫歇歇午。有儿臣在这里,还有那么些下人,怕什么。”

皇后却很坚持:“你们人再多,本宫也要亲自盯着才能放心,想本宫十七岁嫁进安南王府,到现在一晃二十年了,太后呕心沥血教导了本宫二十年现在太后这样,本宫这心里就跟蚂蚁啃似的,就回到自己宫里也睡不安稳,不如过来守着,我放心,你们也宽心,免得真有什么事,你们没有主心骨。”

“是是是”,吴昭训忙敛衽致歉:“太后和皇后几十年的婆媳情,绮如是什么身份,敢跟皇后娘娘比。”

俞宛秋站在那里,几乎化身为石,一切种种,都如此荒诞诡秘,让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想尽快远离。

【文字版】 第二百七十二章帝后情孽

第二百七十二章帝后情孽

皇后的所作所为,别说俞宛秋消受不了,此刻隐身在房梁上的皇帝暗卫照样觉得怪异无比。

皇后的言行是无懈可击,他们一组八人,在慈懿宫太后寝房内外,十二个时辰轮班值守,守了一百多天,楞是没抓住皇后的任何把柄。

不仅如此,皇后简直可为天下人表率。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皇后却几个月如一日,夜不解带,药必亲尝,甚至端屎倒尿,擦身换衣,全都不假人手。这么热的天气,别说褥疮,听说太后身上连颗痱子都没有,皇后自己倒弄得瘦了一圈,任是如何挑眼,也说不出这儿媳妇半个不好。

如果婆媳俩一惯感情好,倒也可以理解。可太后以前是怎么对皇后的?皇后就算不敢怨恨,也不可能有多敬爱,如今太后中风瘫痪,皇后对太后好到这个程度,实在是有违人之常情。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忖度,晚上去启泰殿向皇上汇报这边的情况时,他照例只把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如实描述了一遍,没有附加一句多余的评议。

这是身为暗卫的职业操守,惟有如此,主人才能在他们提供的信息基础上,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一旦加入个人情绪,汇报时就难免强调某些方面,轻忽甚至隐瞒某些事实,失却了暗卫的根本。

挥退暗卫后,赵延昌倚在红酸枝圈椅里久久不语,好一会才开口问:“你怎么看?”

张怀安舔舔干涩的唇角,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在这幽暗的屋子里,除了皇上和他,再无第三人,就连掌扇太监,奉茶宫女,都给打了出去。他小心斟酌自己的言辞:“不管怎么说,皇后肯精心照料太后,总是好的。”停了停,又补充道:“起码替皇上分了忧,皇上处理国事也安心一些。”

赵延昌轻嗤:“若不是这样,朕会容她待在太后身边?”

张怀安欲言又止。

他是看着皇上和皇后一路走过来的,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僵成这样,他心里一直觉得遗憾,只是人微言轻,皇家夫妻的事,哪容得一个太监说三道四。

他十一岁净身入安南王府,第二年就因勤快机灵,又识得几个字,调到当时的世子,现在的皇上身边。皇上和皇后当年幽会的书信都是他帮忙传递的,他到现在还记得皇上写信时脸上真心的笑容。皇上是什么人,他对皇后若没有几分真心的喜欢,皇后再如何处心积虑也偷不到他的种。

谁又能想到,婚前如胶似漆,爬树番强就为了见一面的有情人,婚后竟成了陌路。

要追究起来,皇后错得最离谱的一件事,是怀孕后带着父兄找上门,逼太后当场答应婚事。

如果她肯好好找皇上商量,皇上难道会不要自己的亲骨肉?皇上多疼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他都疼进了心坎里。

不相信皇上的人品,现怀孕后,直接无视掉亲爹,带着父兄找上寡母婆婆寻闹。婚事是敲定了,皇上的心也冷了。

本来在皇上心目中,他们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又浪漫又美好,可这么一闹,原来的情份都抹杀了,生生弄成了一件勾引世子借胎上位的龌龊事,都不知道皇后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或许,是聪明得过了头,凡事只想到心机手段,独独忽略了人情。

换成他,遇到这样的女人,也会由爱生厌,何况皇上那样骄傲的人。从来只有他玩女人,还没被女人这般侮辱算计过,仅把他当成攀龙附凤的跳板。

也莫怪太后中风后,皇上派暗卫监视皇后的一举一动,就怕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可连着几个月,没现任何破绽,唯一值得拿出来一说的,是皇后变得比以前开朗了。

张怀安认为这一点很好理解。以前皇后老被太后打压,躲在自己屋里避猫鼠似地过日子,谁又开心得了?如今照顾太后,不过身体累一点,精神上放松了,再加上,太后不能理事,皇后自然出来统摄后宫,手里有了权,比起以前那谁都瞧不起的日子,肯定扬眉吐气多了。

赵延昌沉吟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可你觉得正常吗?”

他再不待见皇后,再偏心自己的娘,也不会歪曲事实,说他娘待媳妇很好。太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他不过赌着一口气,懒得管——你不是信不过我,找我娘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出头吗?现在你也别指望我,就你们婆媳俩死磕去吧。

儿子置身事外,媳妇自然斗不过婆婆,整整受了二十年窝囊气。

听到太后中风瘫痪的消息,赵延昌先就怀疑皇后,也把所有在场的人都审问了一遍,没审出什么名堂,倒把聂怀袖气病了。

聂怀袖跟了太后一辈子,年纪跟太后差不多大,太后突然瘫痪,她本来就又急又痛,寝食失常,再加上他派刑部的人审查她,聂怀袖气皇上连自己都不信任,几下夹击,竟一病不起,拖了十几天就死了。

赵延昌心里愧悔,可太后出事,刑部负责此案,对每个嫌疑人一视同仁,原也没错。聂怀袖自己看不开,他也没办法。

如果聂怀袖不死,有她负责打理慈懿宫的日常事务,也就用不着皇后了。记得聂怀袖刚病,皇后自告奋勇去慈懿宫侍疾时,他想着,反正太后房里每天有御医会诊,有宫女太监轮值,皇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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