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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的。沈妄皮笑肉不笑,接着说,只是,根基不稳的时候,若是优柔寡断,下一个被拉下来的就是我,所以,我喜欢小事化大,大事直接处死,时间久了,他们就都觉得我不好说话,也就不敢得罪我了,能省去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迟应敷衍:哦,陛下英明,所以数学作业写完了没?

刚放学就提这个,真晦气。

迟应收拾完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突然有几个人挡在他面前,面色颇为不善:我说,这位公子,你能换个地方摆摊吗?

迟应脚步一顿,心想这电视剧里的剧情还真避不了,就连皇城脚下都有人来找事。

不过这些人还是没电视剧里那么嚣张跋扈,若不是他们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他的路,他还真以为这是来找他商量事的。

呦,被堵了?沈妄趴在写字台上,胳膊肘撑着下巴,跟看戏似的瞧着铜镜里的画面,这倒是我没预想过的。

迟应啧了一声,心说这还不是你管理不力,天子脚下都有这等乱事,你还不好好反省自己,做个八百字检查。

面对几个人的围堵,迟应放下手中的漏勺,笑问:这条街是你包的?

为首的摊贩抱臂仰着头说:你在这摆摊,我们都没生意了,公子可曾知道,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过河拆桥,乃是不义之举。

哦,首先,例文律令里有规定我不能在这摆摊吗?迟应笑笑,其次,过河拆桥,比喻达到目的以后,就把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一脚踢开,你帮过我吗?是帮我挡了街头巷陌里流动的空气?你连成语都用错了,还在这跟我讲什么大道理?

还有个办法,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不来了,你随便摆,祝你生意火爆。

摊贩傻了。

迟应打了个哈欠,并听到了沈妄的嗤笑:真不愧是迟大学霸,以理服人。

然而事实证明以理服人在说给蛮不讲理的人听的时候,用处并不大。

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其他摊贩怒火中烧,不过是靠脸抢生意,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听都没听过,指不定下了什么毒在这祸害人!

迟应挑眉:哎,你随便买不买,但不要侮辱街头小吃。

周围买过小吃的人也开始帮迟应说话:分明很好吃的,你不要乱污蔑人啊。

就是就是,这公子人美心善,手艺也好,你们怎么赶人啊。

皇城脚下,不要太过分了!

你们就是嫉妒他好看!

迟应:

他何德何能,有生之年还能体验一把被人追捧撑腰的感觉。

感谢人美心善的陛下,让我知道了什么叫长得好看的好处。

怎么你没体验过?你不是校草吗?

哦,也是。迟应轻笑,不过,其实我不太喜欢变成焦点。

那些摊贩被一堆人叽叽喳喳的怼,也是心烦意乱,为首的人眼珠一转,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走到迟应面前递给他。

我是卖玉的,这是我家祖传的玉镯,值一百两银子,我把它给你,你去换成银子就是,以后就别来摆摊了,如何?

半晌无声。

那摊贩头子又再接再厉说:成色很好的,细腻通透,颜色纯正,你要不信,你拿去看看,觉得满意就收了,不满意再说。

迟应不懂玉镯,然而作为现代人,他太懂这种碰瓷套路了,轻嘲:哦,那你放地上,我来拿。

见迟应还一副乐呵乐呵满不在乎的模样,摊贩心中的怒火陡然炸了,瞬间忘记了这里是天子脚下,距离皇宫最近的集市,不管不顾就要去抢迟应的摊位。

迟应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勇士胆敢在皇城撒野动手,刚刚还带着淡淡笑意的神色遽然一冷。

有人干扰他赚钱!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些商人的套路,那人直冲他而去,迟应闪身避开,立刻精准无误抓住那人手腕,轻轻一拧。

那人被甩的撞在摊位上,小推车登时被撞翻,器材碗筷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锅正好碰到石头,有了个大划痕,迟应觉得有点可惜,然而就当他准备反制的时候,摊贩却像被他拧断手腕似的惨嚎一声,手镯掉落在地,摔个粉碎。

草率了。

迟应立刻松手,看向自己的手掌,神色一闪而过一丝厌恶,不由分说拿起手帕擦了擦,再丢到地上。

摊贩后退几步,喘息几口,得意道:本来是给你的,你自己摔碎了,那就怪不得咱们,手镯已经交付给你,那这个摊位,也算是我们买下了。

这是在太过厚脸皮,周遭满是哗然,迟应面无表情,耳边是沈妄沉着声的你直接挥手就行,玄鹤他们一直在你旁边,就在这时,房梁上有了动静。

迟应却摇摇头,不行,他还得摆摊赚大钱,若是身份露了,以后谁还到他这买东西啊。

可那些摊贩却把他担忧赚钱的前途当成了退缩,刚刚拿手镯的人得意洋洋晃悠到他身边,用脚轻踩刚刚被碰倒的小推车:好了,你可以滚啦。

迟应怔住了,好像回到了他十六岁的时候,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爸,他爸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给你生活费,滚吧。

他刚刚还算是淡然的神情立刻暗沉了一些。沈妄注意到迟应的异常,也跟着有些愣神,又看到那摊贩依旧在旁边添油加醋,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阿猫阿狗东西,也能当着他的面嘲笑他在乎的人?

这一回互穿的很是时候。

可能已经穿习惯了,迟应失去意识只有一瞬,闭上眼后,整个人晃了一下又重新站住,再一睁眼,神情已经变了。

刹那间,一股肃杀之意席卷街头,摊贩的笑意戛然而止,秋季的风吹在身上已经是凉凉的,就像中了魔咒似的,刚刚还喧嚣的集市立刻鸦雀无声。

当真是好笑,皇城脚下也敢放4。

沈妄冷笑着,轻轻招手,下一刻,屋顶上倏然从天而降了七八个黑衣人,那摊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摁到在地。

已经有见多识广的人认出了这天降人的一身装扮,不禁瞠目结舌:行夜楼?

当世第一刺客组织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玄鹤是最后一个落下的,半跪在沈妄身旁:参见陛下。

所有人都怔住了。

沈妄走到那摊贩身前,弯下腰,凉凉说:一百两是吗?一百两就能让你从这里滚出去?你可真是太不值钱了。

你是皇帝?摊贩的声音有些发抖。

鄙人不才,姓沈名妄,好巧不巧,身居庙堂之上。沈妄拽住他的衣襟,笑诮说,你怎么不能耐了?怎么不甩银子了?怂成这样,还在这打压人呢?你的右边四里就是皇宫,怎么,现在不敢说话了?

那摊贩瞪大了眼,衣服都被扯坏了,忙不住磕头:陛陛下!我错了!我不该!我不知道是您啊!

哦,现在知道了。沈妄从衣襟里拿出铜镜,用镜面对着他,来,对着这磕头,说迟应是你爹。

远在天边的迟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可不必。

太中二了,像小孩子打架似的。

行。沈妄对着铜镜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情实感的笑,转而就像川剧变脸似的,对着旁边的人又冷了下来,既然不用说了,那就,都赶出去吧。

迟应看着沈妄在那威风凛凛的颐指气使,像是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都塞到地里去,觉得中二的同时不禁又有些发笑。

沈妄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似的,奶凶奶凶。

尴尬归尴尬,不过,还挺可爱的。

只不过他就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第22章 科举

深夜,两人面前同时摆着铜镜,在烛光和台灯中相顾。

迟应已经做完了作业,百般聊赖转着笔,幽幽说:这下好了,没法摆摊了,先用这些余额凑合几天,正好我也抽空接点代写。

沈妄还在赶这几日迟应堆积起来的奏折,瞄到关于科举即将进行的上奏,不经意就想到了迟应那些历史书里所写的八股文,自言自语:确实得出活题,让人死记硬背的确不是个良策。

你有没有在听?

沈妄合上册子:啊?你说什么?

迟应深吸一口气,笑了,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皇城里有没有破烂能捡。

沈妄下午那一波高调打击,在万众瞩目中将自己身份公之于众,恨不得告知全天下当今皇上跑街上摆摊和人打架了,以后谁还赶来买他做的小吃?陛下别的不说,断人财路的本事还是非常可以的。

宣尧皇帝,张扬狂傲,嚣张恣意,他总算见识到了。

迟应将那口气缓缓吐出:算了,上次赚的钱省着点也够花一个月的,不然陛下你就辛苦辛苦,学一下二十六键拼音打字,这样能和别人发消息,你接了代写后传给我我来写,你誊一遍就行。

沈妄又将一摞奏折抬到面前:最近没空,朕得先改一下科举的题目。

这个太简单了,死题取消,哪怕你设题目设个什么关于治理如今局面的建议,也比死背的固定题用处大。迟应回忆起以前写过的题,有些头疼,我记得之前学语文,阅读答题都是有模板的,我就觉得不合理,好像只是在固定思维里竭尽所能说出不一样而已。

这是执行了上百年的科举制度了,我不太好改,得上朝的时候装模作样商量一下。

迟应抓到重点:装模作样?

沈妄沉吟:他们就算不同意我也得改啊,是不是。

够随性的。

要不你来出题得了。沈妄靠在椅背上伸懒腰,我也不是很懂这些,你考试的经验比我多,比我懂出题吧。

迟应一脸莫名其妙:我给他们出数学几何题和李华写英语作文吗?

语文啊,语文不是最考验处事思维的吗,尤其那什么作文,其实倒也不急,离殿试还有很久,我就是准备先试一下,组织文臣做做题,正好把朝堂里那些吃白饭的筛掉。

好巧不巧,迟应正在翻以往的语文错题,看着那些半对不对的勾叉,绷着脸问:你确定?我怕你的大臣会自闭。

没事,反正又不是我自闭。

哦,行,反正文字和语言互通,我这边的课文你们那也能看懂,那我就随便找篇课文了,来,给你说说怎么出题。

一日后,宣尧帝像是脑子抽了根筋,突然临时把文臣们集体传召入殿。

这届皇帝是出了名的随性,除了早朝基本看不到人,文臣们头一回在工作时间外被传唤,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匆匆赶到大殿后,就看到殿内摆了一堆桌子,桌上笔墨纸砚具齐。

沈妄坐在龙椅上,俯瞰众臣,神情严肃,好像时刻准备训斥下属的领导,众臣面面相觑,心想这回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居然能让陛下他老人家加班?

参见陛下。

免礼。沈妄将铜镜放在身后,坐正说,今日唤众爱卿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朕要改正科举的考试题目范围,朕以为,一心一意效忠于朕的爱卿们应当都是没有意见的,爱卿们说如何呢?

玄鹤就站在他身侧,手里还拿着剑,剑居然出鞘些许,露出来的剑刃泛着青色的冷光。

刚准备大喊不可的爱卿们:

这等涉及科举制度的大事,陛下是在这询问意见还是单纯通知一声?

然而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的心情应该是不爽的,下一刻,沈妄又说:为了防止真正考试时出意外,还请劳烦爱卿们,先把这张试卷写了,若是没问题,以后的题目应当与现在的大差不差。

群臣愣是没想到陛下头一回加班,居然是让他们免费再参加一次科举!

沈妄继续狂轰滥炸:哦对了,这是朕自己出的题。

管理科举考试的礼部尚书终于是忍不住了:陛下,距离殿试尚早,陛下不用如此心急的。

万众瞩目中,沈妄抬眸,慢悠悠说:没讲是殿试的题目,以后无论会试乡试,都按照这个标准来。

这下全都呆了。

宣尧帝压根没上过多久学堂,这是在瞎闹吗?

然而皇威压迫,大臣们敢傻不敢言,只能乖乖各自找了个桌椅,提起笔沾墨,看向纸上的题。

正在远程围观的迟应托着腮,表面淡然的面容下,内心居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他考试的时候被这些古人写的诗词折磨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现在终于轮到他反过来折磨古人了。

他完成了所有学生的梦想。

大臣们果然被折磨的不轻。

李李白是谁?

蜀道难?

渲染了旅愁和蜀道上空寂苍凉的环境气氛的是哪一句?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用了什么修辞手法?这是什么?

这些个文臣都是数年前通过死记硬背硬生生把分数拉上来的,陡然遇到了这种分析题,活像是学渣免费体验了一把学习竞赛,被打击得渣都不剩。

最恐怖的是,迟应毫不留情,还安排了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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