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夜半入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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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三更,衙门大牢里忽地蹿进去一个人影,一抹即无。揉揉眼,只当做看错了。

司马亦白落地无声,屏气凝神地静了几秒后才敢动。

进了大牢后,他藏在一面墙后,探头数了数有几个牢役,见只有四个人不由得一笑。一手探进怀中拿出几个不大不小的石子儿,眯起眼睛,一下投出去四个。墙那边的四个牢役,竟突然倒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真是没用。”司马亦白摇摇摆摆地走出来,踹了踹躺在地上的牢役:“用你们看牢房,岂不是想劫狱就劫狱了?”

说罢,他才发现宁博城真是个平安的城镇——牢房几乎都是空的,并未见哪个房有关押犯人。

“呵……这治安,真是没个挑剔。”司马亦白犹如逛街一般闲散地在牢中走着,悠悠哉哉地寻找郝子豪。

最后,他把所有的牢房都看过了,也未见郝子豪的身影。心里略有些慌,怕郝子豪真被慕艺笙残害,故放声喊了句:“表妹夫!为兄来看你了!你若在,好歹吱一声啊!”

此话经过一阵回音后,再无动静。

司马亦白手心里都是汗,彻底着急起来。环顾四周,除了廊上点着蜡烛外,竟是哪里都不再有亮光。

“我就不信了……你郝子豪若不是被困于衙门,岂会忍心不归惹月娘伤心!”司马亦白气的一拍牢门,震的牢门叮咣一晃。

他一甩袖子,迈步走出牢房,开始搜寻衙门各个角落。

今日吃过饭后,司马亦白听了月娘的话已觉愧疚,知道自己耽误了一个好姑娘。因此他决心潜入牢房见一见郝子豪,给月娘带回一句平安,让她知道郝子豪的情况。可谁知,今夜的牢房空空如也,并不见郝子豪。更不知,他会在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地方找到了郝子豪。

话说宁博城知府大人的院落就紧挨着衙门,与之是前后,相邻甚近。司马亦白搜寻衙门不得,便跃进了知府院里。夜已深,院里除了照路的烛火再无光芒。在司马亦白即将放弃之时,他忽的瞄到了一抹弱光。寻亮而去,是一提名为饮夕阳的客房。

司马亦白跳上房脊,倒吊在那里从窗棂处看向屋内。这一看不要紧,气得他差点怒吼出声,忍了几忍才压下怒火。他跳下房梁,一把推开——/【房】门,迈入屋中。

“谁?!”

“你说谁!我竟不知表妹夫有这般神通,被慕艺笙带走后还有如此待遇!莫不是那慕艺笙本为君子,善待表妹夫了不成?”司马亦白甩开牡丹扇,一摇一晃。

房中之人正是郝子豪,他衣衫干净,毫发无损地坐在床边,傻愣愣地盯着司马亦白道:“表兄?你如何来了?”

“哼!”司马亦白一合扇子,冷笑道:“这话问的真妙,我如何来的?我是为了寻你而来!怕你被慕艺笙残害,怕月娘伤心担忧,我夜半入狱,竟然扑了个空。你居然在这等妙处好好休歇,真是,真是太让人气恼!”

郝子豪这才听明白,急忙站起身跟司马亦白解释道:“我本来不是在这里的。那慕艺笙捉了我来,差点对我严刑拷打逼问出杭小姐的下落。好在我舅舅赶来,方饶我一次。只是困住我,待我知错自己说出杭小姐的下落。”

司马亦白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问:“你舅舅?你舅舅是何人?竟能把你从慕艺笙手中救出。”

郝子豪快步上前,拿过茶壶替司马亦白斟上,解释道:“我舅舅是宁博城知府,陈博陈大人。”

司马亦白听言,被茶呛了一口,连咳嗽了几声,半晌都未缓过来。

“表兄,您没事吧?”

司马亦白捂着胸口,叹道:“你,你真是……咳咳。”

“表兄,表兄?”郝子豪赶忙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司马亦白。

司马亦白一口饮尽,方好了些。他也不想再说郝子豪,只掏出怀里的纸笔墨块,说道:“你快写一封信,我带给月娘,让她好好放下心来。”

郝子豪看那张被司马亦白揉搓的皱巴巴的纸,默默地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笔墨。理理袖子,准备一写情话。

司马亦白气不过,一把抢过郝子豪干净利索的笔纸墨水,全数扔到地上。

“表兄?你这是做什么?”郝子豪惊的站起身来,无措地盯着地上的狼藉。

“老子半夜不睡觉过来看你,特意带了笔墨让你写信报平安。你居然嫌弃我的纸笔!我告诉你,今儿你偏得用我的笔,我的纸!”司马亦白把缺毛短腿的毛笔塞给郝子豪,又把那张皱巴巴的纸铺在桌上。

郝子豪无奈一笑,道了歉,拿笔写了起来。

司马亦白侧眸看着郝子豪的字,从笔锋中看出他亦心中有谋略的,不免重新认知。见他字字情真,毫不拿捏做作,又由衷尊敬。

“郝掌柜……谢谢您。”司马亦白盯着他的字,不知为何喃喃自语地道了谢。

郝子豪自然想不透,停下笔来细问:“表哥为何称我郝掌柜了?又为何要谢?”

司马亦白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好似刚刚满目尊敬诚心说谢的人不是他一般。他把扇子打开,轻轻摇晃,似笑不笑地说:“我便不信了,莫非你真不知我不是什么表哥?莫非……”司马亦白直视郝子豪:“你真不知月娘曾和我相好过?”

郝子豪听了这些竟毫无反应,淡然的写完信,又文彬彬地将毛笔放好后,方才说道:“为何知?我只知月娘率真坦荡,敢为所爱倾尽全部,为挚友两肋插刀。我只知我郝子豪得到月娘的芳心便不枉来人世间走了一遭。至于……苏月娘有无表兄,我并不在乎。”

司马亦白一甩扇子啪地一声合上,惊道:“你早知我和月娘的关系!”

郝子豪把信折好,并不搭话,只说道:“表兄,我只知道从月娘订婚起,你就一直只是表兄罢了。还请表兄将这封信好生带给月娘,并告知我一切安好,也不会有什么不好。”

司马亦白简直哭笑不得。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曾和月娘是何关系。他一口一个表兄,只为了全月娘的脸面尊严。好,好好,真是好。我司马亦白竟没看出你是这样心性的人,一副俗子皮囊未裹俗子魂魄,也算配得起月娘了。

他一把夺过信塞进怀中,准备跳窗而走。窗子打开那一刻,司马亦白忽的顿住了身子,含糊不清地说道:“谢谢你出现,让月娘得之幸福……多亏你,我才没耽误一位好女子。”

郝子豪无声一笑,全当没听见,挥挥袖子说:“表兄莫要挂怀,快些回去吧。”

司马亦白道完谢尴尬的很,自是不会再留,顺势用力翻窗而去。

宁博城,谷红玉行。

月娘难以成眠,卧房里点着一盏烛灯,静默无语。

“月娘,开门,我给你带好东西了。”

忽然有人敲门,吓了月娘一跳,听是司马亦白的声音方放下心,满心不悦地开门:“你又有何事……”

司马亦白不等她发完牢骚,一把将信塞进她手里:“这是给你的安神药,‘吃’过后快些睡了吧。”说完,司马亦白转身就走。

月娘暗骂一句有病,将门关好,将信将疑地打开那张皱巴巴的纸,一看便傻了眼,安了心。

“他笔锋苍劲,可见身体并无不妥……陈大人居然是他舅舅?真是从未听说过。子豪……”月娘唇畔带笑,将心按于心口,步步后退,倒在床上。连衣服也未脱,便安心睡去。

再说司马亦白,他本想跑回屋里快些休息,哪料他的房间竟有烛光。推门进去,居然是羽然施施然地坐在屋中,等他回来。

“羽然?你有事么?”司马亦白惊讶地关好门:“你知不知道慕艺笙的手下还没走,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咱们包围住了,你如何敢出密室呢?”

羽然饮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我只是有事要问罢了。”

“有何事你叫我过去不就得了?自己跑来做什么?万一被发现,可要怎么办?”

羽然不以为然,把茶杯放好,问:“你去哪儿了?”

司马亦白说假话从不迟疑,脱口就说:“我睡不着,去逛逛。”

羽然没有戳破他的谎话,只道:“嗯,逛得挺远吧?衙门大牢好看么?用来散心,舒服么?”

“什么?”司马亦白神色一顿,转瞬又做不知:“羽然你在说什么?”

羽然叹息一口气,低垂下眸子轻声问:“郝掌柜是不是出事了?你是不是去衙门了?”

司马亦白没有回答,他知道月娘为何谎称郝子豪去奔丧,那就是为了不让羽然自责担心。所以,他思绪飞转,选择说谎:“他哪里就是出事了?若出事,月娘早就急疯了。我真是出去逛逛,也不瞒你,我只是想看看慕艺笙住哪里。如果能把他杀死或至他于重伤,就最好了。”

羽然心知他没说真话。可是细想想,月娘的确没有什么焦急的模样,想来郝掌柜真不一定是被慕艺笙带走。如果是被慕艺笙带走,月娘一定不会再对自己笑言笑语。思及此,羽然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司马亦白的谎话。

夜漫长,长梦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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