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二相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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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县临水,傍晚时分忽然薄雾四起,层层薄雾染上淡淡金晕,霎时朦胧光芒,无比美丽。

诉卿被窗户那儿撒进来的金光晃醒,他皱了一下眉头微微睁开点眼,恍惚看到骆雨坐在窗台上,嗓子沙哑的嘀咕一句:“你给我把帘子拉上……”

骆雨笑了几声:“少侠,您真的还要睡么?”

“废话!”诉卿还困着,没有丝毫好脾气,骂了一句:“你赶紧给我拉上帘子!少啰嗦!”

“啧……这回君子形象是没得咯~”骆雨摇头晃脑,好不幸灾乐祸。

诉卿听不懂他说什么,一怒而起,刚想大骂,忽的看到了一双雾气蒙蒙的眸子,登时呆住了,连身子都只坐起来一半。

羽然就坐在诉卿身边,只不过刚才他都没有睁眼,所以没能看到她。此时一见,只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诉卿愣了一会儿,眯起眼角,哑声问:“羽然?”

羽然侧头一笑,应道:“嗯,诉卿。”

一月之余未能相见,颠簸江湖,寻她难也。此时她竟如此安然的坐在自己身侧,浅笑如荷,宛若从未分离过一般。

一声羽然,一声诉卿。

还好,她还没有忘了自己。还好,她还记得自己。还好,她还会像当初在京城时候一样,不顾男女之别坐在自己床边儿。

诉卿颤悠悠的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抬起,想摸一下羽然的手,确保真实。

羽然一乐,主动握住诉卿的手,笑着说:“是我,我是真的。”

诉卿释然一笑,长吁一口气,伸出手臂猛然抱住羽然,皱着眉,红着眼,嘴却依然是笑着的。

云鹿向前探了一步,又顿住了。她不是不知道小姐心思,只是觉得没名没分的这么亲热有所不妥,可发现小姐并不抵触,便没有多事。

羽然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什么,她从他臂弯那儿拿下手,穿过腰间,也搂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眼睛登时红了,轻念:“诉卿……”

诉卿在她肩窝那儿点点头,拥紧她,回道:“我在,我在!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都在……求你莫要再走,这一走,我寻你……不易。”

诉卿不喜欢把苦难辛劳挂在嘴上,寻找羽然的路那么难,最后他也轻描淡写一句不易便罢。

骆雨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杭小姐,你莫要再走了。你一走,少侠找你,几乎不曾丢了性命。”

羽然一惊,直起身子与诉卿四目相对,目光楚楚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诉卿只一笑,重新拥住她,说:“我一切都好,你看,我这不是很好么。”

羽然伸手搭在他的脊椎上,发现他瘦了很多,已有心疼。却没有反驳诉卿的话,反而点头笑道:“嗯,一切都好。”

司马亦白就站在门口那里,他抱着双臂,不言不语,神色冷漠,丝毫不见那副风——/流样子。

看着羽然和诉卿的动作,心里酸苦,又无法言说。原来,这便是差别。他可以拥住她……他,连坐近些都不可。

他冷眼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终于缓下心里相见不易的激动,看着他们四个人互相打趣,看着这一切……皆和他无关。

夕阳已落,房间昏昏暗暗的,几个人聊的兴起,连天黑都没有发觉。司马亦白站在那里,拿出随身的火折子,啪的亮起一束光芒。

这一束光芒终于吸引了羽然的注意,她略有愧疚的站起来,走到司马亦白身边对诉卿和骆雨说:“我竟忘了介绍,真是不该。”说着,歉意的看向司马亦白:“对不起亦白。”

诉卿脸一阴,他一路都知道这个男子姓司马,那么亦白一定是他的名字。复姓之人,一般都会叫姓氏,羽然已经叫了他名字,可见有多熟悉。

“他是司马亦白,多次救我于危难中,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羽然拉着司马亦白的袖子走近诉卿那边,边走边介绍。

司马亦白也冷着脸,眼神盯着羽然的手,心里泛着疼。与他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与我,竟连手都不愿碰。

诉卿也盯着羽然的手,一股醋意翻涌于心。居然已经熟到可以扯着袖口!他目光上移,颇有敌意的看着司马亦白的眼睛。

司马亦白也是一样,他看诉卿的眼神,也好不到哪里去。

骆雨坐在窗台上叹气,摇摇头,撇撇嘴,分外无奈。

“亦白?”羽然看向司马亦白,觉得他表情阴冷,小心翼翼的问:“你可生气了?为何……这般表情?”

司马亦白闻言,立刻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甩开牡丹扇遮住脸,只露出一颗泪痣和一双桃花眼,笑道:“没有,我只是……”司马亦白神色冷淡的看向诉卿,道:“很喜欢新认识的朋友。”

骆雨闻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羽然觉察出气氛诡异,无措的看向诉卿。诉卿为了安抚她,忙笑了下说:“嗯,在下慕容诉卿,你叫我慕容就好。”

司马亦白点了下头,眼睛看向瞅着窗外的骆雨。

云鹿和骆雨一样,知道司马亦白和诉卿的小心思,也知道骆雨肯定是向着诉卿的,定不愿主动与司马亦白打招呼,便说:“那是骆雨,嘴很毒,你莫要惹他了。”

司马亦白挑挑眉头,笑:“是么,那在下还是远之为好。”

“最好如此。”骆雨还是盯着窗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

司马亦白眉头一皱,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诉卿看到他眼中的怒气和杀意,反手握住立在桌边的弓,上下一打量司马亦白,知他也是个武功高手,便将手放在腰间新戴上的箭筒上,随时准备拿箭。

云鹿看到他们这样,立时跳出来说:“哎呀天都黑了,我好饿,咱们叫店小二来吧!”

羽然也觉得奇怪,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第一天就剑拔弩张的。

几个人都没有做声,司马亦白和诉卿还是杀气腾腾的对视着,骆雨依旧专心致志的望着窗外。

房间里只有一抹弱弱的烛火,却火星四溅。

云鹿孩子脾气,登时没了耐心。她倒先动了手,掏出腰间的峨眉刺,刷的扔掷出去,钉在窗框下,吓得骆雨跳下了窗户,惊道:“云鹿!你疯了?!”

“你们才是疯了!一个一个到底是何意思?!想打?想打滚出去打!我和小姐一天没怎么吃饭,早饿了!气氛这么僵,知不知道小姐多尴尬?!”说着云鹿走过去把峨眉刺拔出来,骆雨立即躲窗边远远地,生怕云鹿伤了他。

云鹿握着峨眉刺,怒道:“说啊!你们吃不吃?不吃快出去打去!让我和小姐吃饭的时候看着你们瞎抓也有点趣儿!”

诉卿本被她忽然动手吓了一跳,此时反倒笑了。云鹿还是云鹿,不肯让羽然受一点儿委屈。他略带歉意的走到云鹿旁边,拿过她手里的峨眉刺说:“我和骆雨也饿了,求云鹿姐姐莫要动怒,快把峨眉刺收好,小的这就去叫店小二来。”

羽然也几步过走去说:“云鹿,怎么这么冲?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先动手了,到底是他们想打还是你想打?”

云鹿撇撇嘴,抢过诉卿手里的峨眉刺,别在腰间,不怎么服气,却没有再说话。

羽然晃晃她肩膀道:“好了云鹿姐姐,您想吃点什么?”

云鹿架不住小姐施软,抿嘴笑了,摸摸腰间的峨眉刺道:“我不知道要吃什么,只知道武功很有用~”

骆雨摇摇头,推开门说:“我去叫小二吧,你们莫要动了。”

诉卿随即跟上,说是他也要同去。

如此一来,屋里便只剩下司马亦白和羽然主仆二人。

羽然吩咐云鹿把蜡烛点上,自己走到司马亦白身边问:“你今儿怎么了?从船掉头回沁县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可是心中有事?”

司马亦白没有说话,摆弄着手里的牡丹扇。

“你若心中有事,只管与我说上一说,虽不一定会帮上忙,却也可以让你舒服些。”羽然站在他身侧,劝道。

司马亦白苦笑两声,只管摇头,不曾开口。

夜雾朦胧,码头上依旧热闹。空气中残留着白日里的暑热,又染上些夜间的冷爽,一时热汗退去,心凉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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