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伊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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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伶匆促换了衣裳,头发干脆打散梳通披在身后,去了前面主院的会客室给陈一乘打电话。

一路过来已是暮色倾辉,天还没黑,却也暗得压抑。

等待接通时的极端静默让玉伶在用手搅缠着电话线,抬眼看窗外,又远远见着陈一瑾把主院的下人尽数遣走。

她移开了看向陈一瑾的视线,先唤了声:

“军座。”

玉伶有些担心自己的声音是否喑哑,会不会听起来和平时不一样。

“乖乖今天学得如何?”电话里陈一乘的嗓音听着愈发低沉,是一如平日的温柔,却也沉得像是一块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让她感到喘不过气,“吃饭了没有?”

玉伶抬头看了眼走到她身边的陈一瑾,回道:“……我都好。”

又问:“您什么时候回家?今天……”

陈一瑾在这时也坐在了玉伶身边,环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玉伶顿了顿,闭上眼,这才继续道:“今天已经晚了,您能不能早点回来?”

然后用力拂去陈一瑾搭在她腰际的手。

但他却顺势反攥住她的手腕,甚至还落吻于她的脖颈间,如此肆无忌惮。

玉伶扭头横眼看陈一瑾,用嘴型无声地对他道:

“松手。”

意料之中,陈一瑾并不会听她的话。

该抱还是抱,该亲还是亲,反正他抓到她了就没有撒手的时候。

以至于玉伶没太听进去陈一乘的话,只听得他说他今天要去萧山,过两天也接她过来。

玉伶正顾忌着陈一瑾,留意着陈一乘,惦记着后天的青莺。

一心叁用来折煞的都是她自己。

脑子里不知拐了个什么弯,什么都没想明白的玉伶在这时对陈一乘道:“军座,后天早晨……玉伶能否出去见一个朋友?”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青莺和江雍的皮毛关系摆在那里,让玉伶总是认为陈一乘绝不会允许她再去和江雍有任何牵扯。

可说都说了,坦诚些应是好的。

玉伶又瞟了眼陈一瑾覆在她腕上的手。

她不管他,不搭理他,也就安分了。

“是夜场里的姑娘?”

“她不算是,只在晚前给我们化化妆,以前照看过我,名唤周君菱。”玉伶不知陈一乘喜不喜欢听她说这些会浪费他时间的闲事,想到什么说什么,但也要绕着来避免在他面前提江雍,“她说大姐之前在她那里放了些东西,眼下她要跟着夫家搬家,让我去取了。”

“我叫几个人过去拿了便是。”

玉伶的视线仍落在陈一瑾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听清了陈一乘隐晦的拒绝,默声片刻。

大抵是钻了什么牛角尖,脑子里在歪想八猜。

她觉着陈一乘就想把她拘在家里,出去一刻都不得,就喜欢管她的所有事情,就要她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和陈一瑾现在强把她抱来亲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玉伶的手指都把那电话线绕成了一个圈,驳道:

“……我就不能出去玩一会儿吗?”

这时的陈一乘却反问她道:

“怀瑜今天来了吗?”

像是被人踩住了小辫子,又像是陈一瑾那并不在她脖颈处的手在掐她的脖子,玉伶呼吸一窒。

预感到陈一乘可能什么都知道了。

他在警告她。

她的那点小情绪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要和她算的账还有一长溜,怎么可能轮到她来和他叫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才对。

于是玉伶没再坚持,而是面无表情地回:“来过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陈一乘又说回了刚才青莺的话题:“后天要去哪?什么时候?”

玉伶强行睁开陈一瑾的怀抱,站起身来答道:“市里兴新百货公司,早晨去。”

“那我叫人陪你同去,也去买些姑娘家要用的穿的,当天到萧山来。”

陈一乘此时的让步几乎让玉伶喜形于色。

这种心情对于玉伶而言像是在逛夜市的时候看见了卖糖画的小摊,哭来喊来赖着不走就想要陈一乘给她卖一个蝴蝶糖饼,没招拉走她的他最后还是无奈满足了她一样。

玉伶连连点头,嘴上和念经似的叨了很多遍,说费不了多长时间。

挂断前,陈一乘问了一个让玉伶稍感奇怪的问题:

“乖乖,你说的大姐可是叫甄诗纨,别名夜蝶?”

“啊……是的。”

“下回同我说说她的事罢?”

玉伶应了。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没什么不可以和陈一乘说的。

就连送陈一瑾出门都没那么不情不愿了。

他过来的时候就换好了军校的服制,是没有肩章领章胸章军衔的普通军服,只有站在车前的挺拔身姿与暮色里的模糊眉目是和陈一乘相像的。

“我还没走呢,你就这般高兴了?”

“和大哥说上几句话,笑得嘴都合不拢,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多笑笑?”

陈一瑾的叽里呱啦一律被玉伶当成耳旁风。

甚至还有多余的好心情来叮嘱他,让他在军校专心学,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

……

转眼就到了要同青莺见面的那个早晨。

陈家兄弟俩谁都不在,她不必淘神淘力来应付男人的需求,起得早,精神也好。

不过,玉伶未曾想是之前抓她的那位许参谋带她出街。

那许参谋是方脸庞,戴眼镜,肃面蹙眉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公事公办又不讲人情的那种人。

但见他坐车过来时,玉伶心里还咯噔了一下,想着还好起得早没叫人等她,不然他总给玉伶一种会给陈一乘打小报告的错觉。

许参谋给玉伶开的是后座的车门,他主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他这是生生分了个上下几等,玉伶担不起便不自在;可他要是并排和她坐在后面,那便更是不自在。

一路也无言,许参谋不说话,陈家司机不说话,玉伶也没硬凑着没话找话说。

还是赶紧下车的好。

可是等下了车,玉伶还是不甚自如自在。

陈一乘许是嘱咐过不准他跟丢了人,玉伶觉着她走多少步,那许参谋便迈几步跟过来,同时还要和她隔着些许距离,这档子差事对他来说估计是头疼不已的麻烦事。

不过许参谋倒也没让玉伶难做,她在那点心铺子见到青莺时,他主动找老板要了一壶茶,离她们远远的,坐在了靠门口的位置看他自己带过来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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