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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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反而气得低笑了一声,眼角眉梢皆是失望至极的笑意,“澄儿,你可还记得你父皇......?”

“......”顾之澄低头抚着袖口的兰花金线暗纹,眼神微凝,点了点头。

而后太后又低声接着说道:“你父皇身子向来康健,就连生病也是一年少有几回,你可曾想过,为何他正值壮年,却突然暴毙......?”

顾之澄忽然抬起眸子,明亮的杏眸里满是惊愕,充斥着不详的预感。

太后冷声发笑,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说道:“你父皇......他是被人害死的......!”

太后的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子,让顾之澄也跟着心里发寒。

然而,太后还没说完,又继续道:“你说,这害你父皇的人,除了陆寒,还能有谁......?!”

“......”顾之澄手心中沁出了一层濡湿,睁着的杏眸里尽是不可置信的碎光,恍惚间摇了摇头,“不......不会这样的......”

“哀家真不明白,你为何袒护他至此?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没杀你父皇?”太后振振有词道,“哀家倒是可以证明,你父皇是被人害死的!”

顾之澄小脸一片煞白,静默无声。

父皇死的时候,她还未满十岁,而陆寒,却已十八了。

那时他并不喜欢她,且也确实对皇位有觊觎之心,而且也确实有暗中杀害她父皇的能力与手段。

可是......

顾之澄死咬住唇,眸中的碎芒已是摇摇欲坠。

太后甩了甩衣袖,冷声道:“你好好想想,你父皇那般疼你,而你是否要做这顾朝皇室的不肖子孙,和杀父仇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甚至于以后丢了顾朝的江山!”

太后的话说得极重,掷地有声,亦不留情面。

说罢,她便转身拂袖而去,留顾之澄一个人倚在冰冷的阑干上,嫩白的小脸生出几丝迷茫恍惚如在梦里的神色来。

过了一会儿,黄海捏着翡翠柄拂尘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呈上一本发黄的小册子,“陛下,这是太后送过来的,让陛下务必要瞧一瞧。”

顾之澄微怔,濛濛的视线落在黄海端着的那本小册子上,素手轻抬,拿了过来。

这册子瞧起来有些年头了,她翻开一看,果然,上头记载的年月,还是她未登基的时候。

这是一本太医院当年为她父皇诊治的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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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116】一更

顾之澄还记得, 父皇的身体出了问题, 似乎是他薨逝前的几个月里就已有了迹象。

起先是咳嗽不止,后来则是痰中带血。

顾之澄还见过两回, 当时年纪小, 印象深刻,吓得不轻。

可太医院的御医们为她父皇诊治的结果,却只是说他太过勤勉,日夜操劳, 身子有所亏损。

只要好好调理, 便无大碍。

可是这一番调理下来,她父皇的身子不见好,却越发的糟糕了。

到了最后,卧榻不起数日, 最终溘然长逝。

顾之澄虽伤心, 但却一直没怀疑过她父皇的死因,只以为是父皇当真如御医们所言,日夜操劳所至。

直到今日, 太后将这份她收起来的太医院当年绝密医案拿出来, 她看到了其中的一排小字。

陛下久病不愈, 明明药已对症, 却不见好转,疑体内存毒,但臣等才疏学浅,察陛下脉象如寻常之虚症, 故不敢妄下定论。

再后面,则是御医们悉心描述的先帝脉象,想必是心中存疑,所以留给后人来解。

顾之澄嫩白的指尖摩挲过发黄纸面上那一排刺骨锥心的小字,视线渐渐变得氤氲模糊起来。

她将那医案收下,放在玉枕之下,淡声道:“你先下去吧,朕一个人静静。”

“是......”黄海弯腰退下,寝殿内又只剩下一片空旷的寂静。

顾之澄呆坐在龙榻之上,闻着殿内熏着的浅浅龙涎香,那缥缈的香气如雾升腾到香炉半空,又被窗牖缝隙吹进来的些许凉风吹散。

她瞧着发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自个儿在想什么。

嫩□□致的小脸上不自觉留下两行清泪,眸中秋水横波,楚楚动人。

......

外头的天光渐渐转黑,顾之澄这一枯坐,就过了好几个时辰,转眼到了夜色深幽的晚上。

途中黄海进来问过是否要传膳,她直接让他退下了。

以往她一顿不吃就饿得心里发慌的,可这会儿却是半点都吃不下,原本明亮的杏眸也黯淡了不少,尖细削瘦的下巴抵着膝盖,殿内无比安静,只隐约偶尔能听到殿外墙脚下一声悠长的虫鸣声。

忽而,殿内燃着的四盏角灯映出的波光被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劲风吹得晃了晃,灭了三盏,只余下东南角离顾之澄最远的一座,灯烛的莹莹之光蔓延到她的帐幔前时,已是极其微弱昏暗了。

她杏眸微抬,对上一双雾霭沉沉的眸子。

陆寒缓步走过来,高大颀长的身子挡住了窗牖外照进来的明月光,让殿内更显幽暗漆黑了。

顾之澄恍若未闻,又垂下眼来,盯着地面的玉石地砖继续发呆。

陆寒撩起衣袍前排,在她身旁坐下来。

顾之澄身子微僵,下颌绷得死紧,杏眸里泛起点点涟漪。

陆寒皱眉,压低的嗓音在幽寂的夜色中更显酥沉,“怎么了......?”

顾之澄抬眸看他,咬着的唇终于松开来,然后缓声道:“你......你知道我父皇是如何病去的么?”

陆寒何等聪明,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了顾之澄在想什么,“是不是太后说,我设计杀害了你父皇?”

顾之澄的眸色有些恍惚,心中一凛,指尖泛白紧紧抓住了身下的锦被。

陆寒眸光深幽,变幻莫定,良久才道:“当年你父皇忽染重病,确实不大寻常,或许是有人朝他下手,但不是我。”

“......你信我么?”陆寒淡淡几个字问出口,眼瞳中无甚表情,所有翻涌着的情绪如潮,都被他压抑在了眼底最深处。

顾之澄缩了缩指尖,眼中惊疑不定,仿佛是在挣扎着做极难的决定。

许久之后,眸色才渐渐化成一片秋波,淡声道:“......只要你说的话,我都是信的。”

这样轻轻软软的一句话,好像将陆寒的心也融化成了一汪春水,软得不像话。

陆寒伸出手臂,将顾之澄揽进怀中,弧度完美的下颌抵在她毛绒绒的小脑袋上面,嗓音清冽而温柔,“我绝不会骗你的。”

“我相信你。”顾之澄眉目如画,精致的小脸浸在温柔的夜色里,很快僵直起来,“只是......母后或许不会同意我与你......”

“臣说过,陛下只要愿意,剩下的事就全交给臣来解决。”陆寒的声音里满是冷静,仿佛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顾之澄眨了下眼,瞳眸干净而纯粹的点了点头。

陆寒的声音里,总有种让她莫名安心的力量。

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相信,也不会再担心什么。

陆寒眸光微闪,沁出一两缕清晰分明的笑意来,“所以陛下已经考虑清楚,愿意给臣一个答案了么?”

顾之澄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嗅着他衣裳上清冽扑鼻的冷香,轻软的嗓音尾音轻轻勾.着道:“你......你这是明知故问......!”

陆寒眸中笑意沁得更深,扣住她细白的手腕揉.搓着,哑声道:“就是想听你亲口说与我听......你可愿意?”

“......愿意的。”顾之澄将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从他怀中飘出来,捂得他怀里温度都越发灼热。

陆寒目光已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却仍旧噙着笑意,指腹摩挲过她嫩白细腻的手背,嗓音酥沉而幽深,“愿意什么?陛下,说仔细些可好......?”

顾之澄小脸发烫,羞恼得牙痒痒咬了几下陆寒胸前的衣襟,却发现不过是在惩罚自个儿,弄得牙酸罢了。

她抬起眸子,秋水横波,雾濛濛全是水光流转,眼尾全是微红的羞意,“我......我自然是愿意同你在一起的。”

陆寒的视线灼热而温柔,漆黑的瞳眸里能看到的,只有顾之澄。

满心满眼满世界,就唯她一人而已。

他等她的这句话,已经很久很久了......

“陛下......”情难自控,陆寒吻上了顾之澄嫩桃似的唇瓣,从浅尝辄止到深入肺腑般的温柔掠夺。

苦了这么久,好像又因为此刻的满足,而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顾之澄原本僵着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被陆寒亲得慢慢投入,杏眸阖上,只是眼尾的羞红更甚。

良久,陆寒才不舍地松开她。

因为这小东西似是有些呼吸不过来了,他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就......

顾之澄深深吸了一口气,杏眸里带着水光忽而看向身侧的锦被,而后小声问道:“你......你今晚睡这儿么?”

因为以前陆寒总喜欢偷摸进她的寝殿搂着她睡,所以她看天色已晚,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只是问完,又羞得耳尖滚烫发红,总觉得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该这样问才是。

陆寒的眸色已幽深得不像话,艰难地喉头动了一下,才哑着声音道:“陛下知道此刻是在邀请臣做什么吗?”

顾之澄抬起懵懂茫然的杏眸望着他,潋滟的水雾迎人,点点头,又摇摇头,精致无双的小脸神态是一股子天真无邪的纯,又勾得人几乎失去理智。

陆寒握着她手腕的大掌紧了紧,目光滚烫而露出些危险的气息,呼吸灼热,“陛下想同臣一起睡......?”

顾之澄垂下眼,纤细的手指头掠过他衣袍上的仙鹤暗纹,眸光晃动轻声“嗯”了一个字。

虽然显得有些不要脸,但是......和陆寒一同睡,她总能很安心,不发梦魇。

她喜欢和他一同睡。

陆寒的眸光越发幽沉,呼吸也显得愈发的不稳,“陛下难道不怕,臣会做些过分的事情?”

顾之澄心头一颤,壮着胆子,似一只红着眼的小兔子,声音发颤却故作胆大道:“朕......朕相信你。”

陆寒眉目深深,薄唇轻轻勾起温柔又危险的弧度:“承蒙陛下相信,可是臣......却不大敢相信自己,陛下觉得如何是好?”

“......”顾之澄咬住唇,眸光晶亮却雾濛濛的,仿佛遭了欺负似的,“那......那你还是回府去吧。”

陆寒轻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她软软的小脑袋,“陛下别急,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与臣同榻而眠,还望到那时候,陛下莫要嫌弃臣才是。”

“......”顾之澄脸更红了,轻轻啐了一口,“谁要和你一辈子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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