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闯民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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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乾隆捣的鬼。

正常的《清明上河图》里, 绘的是清明时节,东京城内外居民“上河”——也就是出门买买买——的盛况。

北宋末期,城市人口众多,经济文化空前辉煌, 《清明上河图》里也呈现了一派繁荣景象。画面里人潮涌动,市中心地区摩肩继踵,还因此而产生了不少交通事故, 被画得栩栩如生。观画的时候, 耳朵里几乎能听到那些喧闹的生活噪音。

想想如今的长假期间,帝都核心区域的拥挤盛况。

倒退几百年,古人们也不遑多让。

《清明上河图》里描绘了八百多个人物, 外貌、地位、衣着、动作,无一重复, 这也是它久负盛名的原因之一。

划船的、务农的、赶驴车的、送信的、卖各种小商品的……

佟彤心算了一把。若按照正常的图画架构, 他俩到现在应该已经遇到至少五十个人了。

可现在呢,他俩走到现在, 几乎没见到一个npc!

茅屋空着,戏台晾着,码头没人,田间杂草丛生。

就像走在什么荒凉的末日游戏画面里一样。

她想:要是赵老师的神马也在就好了, 起码走得快点……

过了不知多久, 树林后面簌簌有声。她赶紧冲过去看。

一队迎亲的轿子缓缓走过。脚步声杂杂, 唢呐吹得有气无力。

佟彤抬起眼皮,松一口气。

原画里好像是有这么一队轿子。

见个活人不容易。她连忙穿过树林跑过去, 拦住两个抬轿子的大哥。

“请问几位大哥,是本地人吗?这村子里的村民都去哪儿了?”

抬轿子的脚步稍缓,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下,然后没作声,抬头向前,走了。

佟彤:“……”

希孟从佟彤的脸色里也能知道她吃了瘪,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她问:“怎么回事啊?”

“你忘了我说的,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跑步,也随便和陌生男人搭话。”他无奈,“他们以为你不是正经人。”

佟彤懊丧:“我这脑子!”

她不打算在北宋的副本里强行平权,还是很努力地扮演古人的角色。

但……

她有点埋怨希孟:“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啊?”

看我笑话?

谁知他也有理:“大宋都亡了几百年了,我也得重新适应一下。”

……好吧。

想想也是。在他漫长的文物生命中,他的出生时代——北宋——其实只往后延续了区区几十年。

然后便是各种朝代更迭、盛世、乱世。最近的一个世纪更是发展神速,逐日追风。

他骤然空降回来,的确也是个不小的冲击。

两人走过一个小酒馆,好不容易里头有个掌柜的,正在闷头抹桌子。

“这位大伯,请问此处何以如此人烟稀少?”

希孟慢慢进入状态,很随意地问。

掌柜的撩起眼皮,放下抹布,搓了搓耳朵。

“外地人?”他哑着声音说,“这时候来东京城?”

“我等有事……”

“走吧!向后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老儿我多一句嘴,眼下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啊!”

掌柜的叹口气,连生意都懒得做了,直接赶客。

两个空降兵对望一眼,知道这定是有情况了。

佟彤还待再问,但那掌柜的也懒得多说,恹恹地往城门的方向看一眼,冷冷道:“不过二位要进城就进城,顺着大路走一刻钟便是。到时候可别怪老儿没提醒——今日没酒卖了,你们请便吧。”

两人点点头,起身出门,往城门方向去了。

那掌柜的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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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城门倒看到不少人。一看就是拖家带口,推着行李,有些还赶着牛车,往城外走。

城门口的兵丁无精打采的,连问都不问。

佟彤奇怪:这些人不像是去赶集的,倒像是集体搬家。

希孟的注意力不在百姓身上。他走到城墙根下,忽然朝她使眼色。

外城墙上似乎贴过许多告示,刚刚被撕掉,眼下只留着几条碎纸;同样的告示还贴在城墙外的柳树上,密密麻麻一大排。一个官兵正指挥手下,一张一张的扯下来。

一个酸文人愁眉苦脸地念叨“敬惜字纸”,一张张把破碎的告示收集起来,笼到袖里。

希孟上前,礼貌地朝那官兵问路。

佟彤趁人不备,偷了一张破碎的告示。

两人会合,藏在树后读。

佟彤心中一声“卧槽”,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那告示上,字迹简洁,言语通俗,写了这么几行字:

“告东京百姓:如今大宋朝奸臣当道,污吏专权,我梁山好汉决定替天行道,不日即将大闹东京,惩奸除恶,替天行道。彼时请关门闭户,多加配合。刀剑无眼,误伤概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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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城里城外人心惶惶,没几个人敢在外头走路。还有连夜搬家的。连城门口的守卫都一脸生无可恋,消极怠工。

梁山好汉要来搞事情了!

以这群人的杀伤力,谁还有心情安居乐业啊!

单那个黑旋风李逵,那就是个人形绞肉机,挥着两把板斧一路砍,那路人的脑袋一个个都是待宰的西瓜。

还有那个流氓法师公孙胜,aoe咒语一放,东京城还不得变成生化危机现场?

这里不是真实世界,而《清明上河图》的创作层。虽然梁山并不在地图内,但只要是作者张择端能想象到的场景,不管符不符合自然规律,一概有可能出现。

佟彤今年刚刷过新版《水浒传》电视剧,记得里面确实有个大闹东京的剧情。好汉们龙精虎猛、势不可挡,官兵们腐败的腐败,胆小的胆小,完全不是土匪的对手。最后好一番杀人放火,还差点烧了胖佶的屁股。

佟彤数着自己的小心跳,心惊胆战问:“要救清明上河图,咱们是不是得硬刚一百零八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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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彤和希孟进了城。守卫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梁山好汉们打来的时候如何跑路,没人盘问他俩。

城里也是一片萧条。一半的店铺关门闭户,街上行人寥寥。

希孟走得很慢,目光缓缓扫过道路和店铺上的招牌,神色复杂,好像在唤起什么久远的记忆。

走了一阵,他逐渐认路,拐进了一条宽敞的大街。

这原本应该是一条很热闹的主干道,但眼下大小铺面关门闭户,连人声都少。

容颜清隽的少年行色匆匆,脚下青石板哒哒回响。

窗户里探出几个好奇的脑袋,又马上缩回去。

有个军官骑着马迎面而来,后头跟着几个小兵,一边走一边敲锣。

“开封府有令,区区水泊草寇,说说大话而已,打不进东京城门!各家听着,都给我正常营业,严禁散播恐慌!信谣传谣者送官法办!”

可惜没什么效果。那军官走过路过,临街的店铺就象征性地开一下门,意思意思,表示我们在正常营业。那军官离开后,店门又咣当关上了。

隐约看到店面内人影忙碌,掌柜的带着几个帮工,正在打包贵重物品。

佟彤暗自心惊。《清明上河图》当街中招,印章还没完全盖满,她就争分夺秒进了来,争取把乾隆的影响消灭在萌芽中。

清明大姐告诫她:“若是拖到我全身都红,世人记忆改变,就……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这……这“简单模式”都这样了,要是拖到“困难模式”……

她没法想象。难道是哥斯拉入侵?

街边有个小店,招牌上写着“饮子”,想来是个茶座。

老板大概已经跑路了,也没有店小二上来问他们要点儿什么。

“整个东京城弥漫着一股末日情绪。”佟彤坐下来,轻声分析,“好歹是帝国首都哎,光禁军就八十万,难道还真能被土匪一锅端?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帮助政府军恢复士气,合理驻防。然后咱们可以利用现代理化知识,造出一些城防设施什么的……嗯,不过他们也没说明来攻城的时间,万一几天后就来,时间上仓促了一点……而且我是文科生,真不巧……”

希孟认真听她说完,唇边浮现出若有如无的微笑。

佟彤:“干嘛,看不起文科生?”

“不敢,”他轻轻一笑,“分析得很好。应该是看了不少穿越小说的积累。”

这个世界里并没有某品牌椰汁,所以他有恃无恐,怎么毒舌佟彤都拿他没办法。

佟彤权衡利弊,自己在这个复杂世界里生存都是个问题,还得倚赖他这个伪“土著”时时点拨。

她果断摆正位置,端正态度,虚心请教:“我的分析有什么漏洞吗?”

他打开佟彤带来的塑料袋——里头还有北京茶楼里的打包点心。

一旦进入创作层,他就不是吸风饮露的神仙了。他同样需要日常饮食来维持体力。

他吃了一块,这才说:“我们已发现了,《清明上河图》的地图有边界,就在咱们进来的地方附近。而梁山好汉,常驻何处?”

佟彤赶紧点头,差点把这事忘了。

“在山东呢,离这儿几百里地。要是《清明上河图》现在在武英殿展览,水泊梁山估计得落到坤宁宫去。”

所以,地图上并不存在的人物,是不可能跳进来捣乱的。

难怪东京城的居民们对“梁山好汉要来攻城”的谣言深信不疑,持绝对悲观态度——根本不会有人跑到梁山去确认嘛!

乾隆他们乱入到《清明上河图》的创作层,拿出一个地图上并不存在的boss来威胁人,简直是对整幅画的降维打击,坏滴很。

“而且,”希孟又说,“以我对乾隆的了解,他若要破坏《清明上河图》的创作层,应该不太会化身为梁山好汉。你想,他身为一代帝王,怎么会甘心化身草寇呢?”

佟彤轻轻一拍桌子:“是啊!他那么自尊心爆棚的大boss,就算是潜意识,也绝不会把自己变成反贼的。”

在步辇图里,他化作了宫廷侍卫;在快雪时晴帖中,他的身份是一个征兵官吏;在人骑图里,赵孟頫虽然把他当成强盗,他的所作所为也跟强盗差不多,但他毕竟没有亮出强盗的身份。他的真实身份属于一个谜。

而在葆光的世界里,也许是为了平衡佟彤变身小狮子犬的设定,他化作了胖佶身边一只鹦鹉。虽然不是人,但整个地图里只有他敢出言不逊地怼胖佶,是全场脾气最爆的崽。

这次他来到了清明上河图。他大约不太会选择一个底层绿林好汉的身份,多丢份哪。

“还有,”佟彤补充,“他大概也没那么多帮手,凑不齐108个。”

乾隆身边跟着的小弟,目前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个和珅,一个瓷母。可以想象,要是他真的前呼后拥带了一百多人来搞破坏,人类的世界不可能依然风平浪静。

“综上……”希孟手指敲着桌子,又去拿点心,“告示是乾隆一方贴的。但里面的内容却很可能是胡编乱造。这是为什么呢?”

“反派做事,通常都是毫不利己专门损人,没什么道理。” 佟彤不动声色,把剩余的点心包起来。这可是稀罕食品,得省着点儿吃,“乾隆大概就是想破坏一下首都的和谐秩序?”

可若真是这么简单,《清明上河图》怎么会被破坏得如此惨烈?

她继续开脑洞:“而且假借梁山好汉名头贴告示,风险不小。万一梁山上哪个真好汉进城观光,看到有人冒他们的名头吓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两相对质,谣言不攻自破嘛。”

希孟提醒她:“别忘了,这地图上根本不存在梁山。”

佟彤点头:“我知道。所以乾隆有恃无恐。”

希孟还想拿点心,一看没了,也不好意思管她多要,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还没出门,门外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在说:“……这家也算进来……量一下店铺大小……”

说着,一个牙人打扮的小胡子带着几个人进入茶座。

牙人,就是中介。《清明上河图》里的牙人十分好认。他们穿的上衣都自带超长水袖,便于交易的时候讲价——两人把手藏在袖子里酱酱酿酿,外人一概看不见。

进来的这个牙人也穿着标志性水袖。他甩着袖子,点头哈腰地对后头的客户说:“……嗯,对,也是转让店铺,作价八折……”

牙人身后跟着的那个客人一进来,佟彤就蹭的一下站起来,关上厨房门,不让希孟看见他。

那“客人”是个满脸喜庆的大妞,简直像是年画上走下来的娃娃。一张肉呼呼的圆脸,包着个大红大绿的头巾,全身的红底小碎花,如同套了十几层东北大花袄。她上身胖,下身宽,却有个两尺小蛮腰,整个人差不多是个葫芦形状。

佟彤瞬间想到了前段时间延禧宫里的“清代御藏瓷器展”。

她百分之百确定,这人就是她看过的那个“清乾隆粉彩百花葫芦瓶”!

因为,丑得太像了!

她的眼睛被晃瞎了好一阵,半天才看到后头的第二位“客人”。

如果说第一位客人还勉强算是乡土农家乐,那这第二个人简直可以用“朋克”来形容了。他一张脸惨白而阴冷,勉强算得上标致;可他一身的穿戴却热闹非凡。戴的帽子左边红,右边蓝,不知是哪个精分的裁缝做的。

再往下看,他的全身几乎都是这个风格:他的左半身衣帽鞋履,从头到脚,颜色分别是红蓝红蓝红,而右半身,从头到脚,分别是蓝红蓝红蓝。

自古红蓝出cp,这人是把cp刷身上了,比好莱坞电影里的反派小丑还夸张。

而且红蓝底色上,还绣着密密麻麻的花纹,让人看了直犯密集恐惧症。

佟彤小声判定:“清乾隆胭脂红蓝地轧道珐琅彩折枝花纹合欢瓶。”

也是延禧宫的藏品之一。

这两位奇装异服者乱入《清明上河图》,跟周围百姓差别巨大。然而不知出了什么bug,那牙人却似习以为常,其他几个路人也只是对他们多看了几眼而已。

佟彤倚着厨房门,低声对门后的希孟说:“撤。这些人杀伤力太大,咱别乱碰瓷。”

一回头,茶座后门进来了第三个客人,正好把路堵住了。

“嘿哟,又见面了。”瓷母裙角飘扬,睁着一双七彩玛丽苏的眸子,笑得欢欣鼓舞,“来得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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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佟彤可以确定了,乾隆不是一个人闯入这个副本的。他的那些蜜汁审美的瓶瓶罐罐,有不知多少个也成精化形,随他而来。

他们要来干什么?

显然不是来假扮梁山好汉,大闹京城的。

那牙人狐假虎威,见一个陌生姑娘坐在茶座里,脸色一黑,阴阳怪气道:“这间店面是已经卖了的,不知小娘子是谁家亲戚,在此闲坐,交房租了么?”

瓷母带着其他几位农家乐,幸灾乐祸地挤眉弄眼,眼中却满是阴森森的寒意。

佟彤心中一宽:他们虽然是反派,但和自己一样,也限于世界规则,在土著牙人面前,不敢暴露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着。

她更担心的是身后这位。农家乐大妞进来的时候希孟猝不及防,眼睛大概已经被辣瞎了。

“我没事。”希孟忽然轻声说。

差点忘了,他现在是普通人一个,对丑东西的抵抗力也上升了。

他隔着门,告诉佟彤:“我教你怎么应对。”

佟彤于是冲那牙人一个万福,“妾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今日偶然路过,店面转让实不知情。这就离开,大哥莫多心。”

那牙人也信奉和气生财,见对方态度良好,立刻就坡下驴,笑道:“原来是误会啊。那小娘子请便吧。我们这儿暂时不待客。”

好汉不吃眼前亏。佟彤赶紧出门。

回头一看,瓷母朝红蓝合欢瓶耳语了几句。后者心领神会点点头,招招手,从小巷子里召唤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看样子是雇来的土著闲汉,狞笑着朝他俩走过来。

哦豁,这恶势力够猖狂的!

希孟已经从后门赶了出去,在街边朝她一招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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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天子脚下,反派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触犯律法。那几个闲汉也是本地土著,熟知江湖规则,只是远远地跟在两人后面,大概就等没人的时候下黑手找麻烦。

佟彤一颗心悬起来。这刚入局就被盯上了,敌暗我明,不太好办啊。

希孟一言不发,只是快步领着她穿街过巷。

他对这一片街坊似乎很熟悉,三绕两拐,一会儿穿个牌楼,一会儿穿个瓦子,后头的壮汉就被甩得越来越远。

但佟彤忍不住提醒他:“……哎,前面是死路。”

希孟回头看她一眼,闪身将她拉进路边一道双开院门里,然后迅速把门关上。

佟彤一瞥头顶招牌:“久住王员外家”。

好像是个客栈。主人姓王,被尊称为王员外。“久住”说明口碑不错,客人住下就不想走。

佟彤:“……擅闯民宅是犯法的!”

希孟:“先找个容身之地,躲开敌人眼线。”

民宿倒没关门歇业,但大堂里门可罗雀,只有个老头在打扫卫生。

希孟的目光迅速四处一扫,径直一指:“上楼。”

楼梯旁边的粉墙上绘着简单的山水梅竹。这个客栈虽然装潢不甚豪华,但胜在干净雅致。如果没有梁山好汉的威胁,应该生意满火爆的。

希孟轻车熟路地来到二层一间客房门口。门前地上摆着两个大花盆,里头种着小金丝竹。他弯腰,从一个花盆底下摸出个钥匙。

佟彤下巴快掉了:“你怎么知道这儿有钥匙?”

他用钥匙开了门。

“进去。这里安全。”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很给人以安心感。

佟彤狐疑地往里看了看。这间房大概是个最普通的经济单人间,进门一副桌椅,一个烹茶小灶。帘子后面一架单人木榻,旁边堆着几个装行李的竹筐,当做床头柜。

从窗外能看到临街的院墙。刚才那几个壮汉骂骂咧咧地在门口徘徊,大概猜到他们躲了进去,却不愿担个擅闯民宅之罪,只是等他们出来。

但佟彤心里疑问更多。

她回头,问:“你认识这儿的老板?”

没人回答。

她身后空无一人。希孟凭空消失了。

那把钥匙落在地上,弹出叮咚几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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