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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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闭了闭眼睛,却不再看刘太后了,“只是有些事情,想来太后自己也应该心中清楚……太后对我,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不是吗?”

刘太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眼中泛起了些水光,但声音仍是平平的:“没有太多感情?那么在皇儿看来,有感情应当是怎样的,没有感情应该是如何的?”

赵玄沉默了下去,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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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薛瓷从翠珠手里接过了茶点,转而看向了在旁边专注听着殿中动静,又如热锅上蚂蚁一样焦虑的张骏,温和笑道:“你把这些送进去,这么晚了,陛下在宴上什么都没有用,娘娘也没心思吃东西。”

张骏眼睛一亮,千恩万谢地接过来,便往殿中去了。

倒是旁边翠珠有些不解,只问道:“娘娘怎么自己不用一些?”

薛瓷沉稳笑道:“一会儿娘娘就要出来了,陪着娘娘回去了长乐殿再说这些。”

翠珠懵懂地点了头,也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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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骏端着茶点来到了侧殿外,见到了一脸肃穆的祝湉,自己也多了几分紧张。

倒是祝湉见着张骏手中的茶点,脸上忽然松快了一些,还笑了一声:“来得正好,你赶紧送进去。”

张骏应了下来,正要敲门而入的时候,却听见了里面赵玄愤怒的一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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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为何在这时候太后要与我谈感情?”殿中的赵玄这样吼道,“若真的有感情,我与太后,这么多年以母子相称,又怎么会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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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骏抬起的腿又放下了,倒是一下子明白了祝湉之前那样脸sè是因为什么。

而殿中赵玄仍然在继续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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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从来爱的是权势,不是我,所以从来也不用谈什么感情浓淡!”赵玄的声音几乎是沙哑的,“用感情这层遮羞布来掩盖我与太后之间实际上的权力之争,用感情来蒙蔽我与太后之间原本就不存在的母子之情,这些全都是在骗人!太后所想要的,我所想要的,今天会发生这一切的原因,我会发现太后不是生母的原因,也全都是因为这权力之争。”

顿了一顿,赵玄发出了一声几乎癫狂的笑,又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太后对我有养育之恩,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这一点的恩情早就消磨殆尽!今日观月台之上,我所看到的太后,不过只是一个手握权力的女人,并非养育我的那一个,也并非是我喊了多年母后的人,我想杀死的,是这个手握权力的女人,我想留下的,是那个养育了我的人……太后,你觉得我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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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刘太后没有回答,张骏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他也不敢想若赵玄继续说下去刘太后会怎样。

他硬着头皮敲了敲门,口中道:“娘娘,陛下,要用一些茶点吗?”

殿中安静了许久,久到张骏都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够洪亮,然后门被打开了,刘太后站在了门口。

“照顾好陛下。”刘太后淡淡地说着,便往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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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

在昭阳殿外看到薛瓷的时候, 刘太后脚步顿了顿, 她深深看了薛瓷一眼,道:“贵妃陪着哀家走一走吧!”

薛瓷应了一声, 便走到了刘太后的身侧,与她一起往长乐殿走去。

夜晚的皇宫安静极了,月sè撩人, 倒是不用太多的灯火, 就照亮了宫道。

刘太后和薛瓷身后的仪仗宫人们从昭阳殿中缓缓出来,跟随在她们的身后,好像一个长长的尾巴一样, 无声无息的。

“贵妃今日做得极好。”刘太后这样说道,“若不是贵妃当机立断,今日的夜宴也不知会成什么样子了。”

薛瓷笑了笑,道:“事出紧急, 倒是委屈了圣上。”

刘太后静静地笑了一笑,道:“谈什么委屈——谁没有一个委屈的时候呢?”

薛瓷抬眼看向了刘太后,忽然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帝国权力巅峰的女人的疲惫和伤感。

“我进宫……到如今, 已经快四十年了。”刘太后轻轻感慨了一句,“这皇宫当中最常见的是姐妹相争, 后宫嫔妃总爱争个高下,前一刻还是嫡亲姐妹相亲相爱, 后一刻便要撕破了脸皮恨不得大打出手;除却姐妹相争,便是兄弟反目,在皇位的诱惑之下, 兄弟不再是兄弟,而成为了敌人,你死我活,成王败寇;然后便是母子相残,母子应当是这世上最不会相互伤害的关系了,可偏偏在这宫里面,总与宫外相反。”顿了顿,她自己又笑了一声,接着道,“朝臣们最怕的就是弄权的太后,仗着自己是皇帝的母亲,用孝道的帽子压下来,便能让皇帝委曲求全。”

听着这话,薛瓷心有所感,她看向了刘太后,轻轻道:“但娘娘与圣上却并不是这样。”

“是与不是,在外人看来并无差别。”刘太后的语气是平静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朝中的大臣,或者是后宫的妃嫔,又或者是普通的不起眼的宫人内侍,他们看到的都不一样。”说到了这里,她笑了一声,转而看向了薛瓷,又道,“因为立场不同,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因为所求的事情不同,人们眼中的事实就会发生扭曲。就好像贵妃看到我与皇帝的关系,便与皇帝看待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不一样。”

薛瓷沉吟了片刻,只觉得刘太后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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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sè中,刘太后慢慢地往前走着,她走得不快也不慢,每一步都很稳。

“贵妃如何看待今日皇帝在观月台上所为呢?”刘太后忽然问道。

薛瓷思索了一回,却发现不知如何回答。她抬眼看向了刘太后,只见刘太后只是平静地继续往前走着,似乎真的只是随口问了一问。她想了想,道:“陛下今日……应当是冲动了,又或者是那个时候,心里没有想得太多。”

刘太后轻轻笑了笑,道:“恰好便是反过来,皇帝是想了太多了。虽然看起来好笑,虽然看起来荒谬,虽然看起来他有些可怜,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为一个皇帝竟然自己要对太后动手——怎么看都是可悲,仿佛他什么都没有想,仿佛他心中毫无成算,可偏偏他是想太多了。”

薛瓷并没有想到这一层,或者说她今日去回想赵玄所为的时候,并没有想得这么多。

“皇帝从来称孤道寡,但事实上却不可能是孤家寡人。”刘太后不急不缓地说道,“一个皇帝,手中有权力,心中有丘壑,许多事情他甚至不需要去说,只需要稍微暗示一二,就会有人明白他的意思,然后便为他排忧解难。皇帝身边有很多人,正因为他是皇帝,也所以不可能是孤家寡人单枪匹马——但偏偏我们的这位陛下,仿佛真的是孤家寡人。他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他倚重的张岭;他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他所喜爱的华妃;他不相信张骏,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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