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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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芹坐在台阶上,盘子里是精致的法式鹅肝。

不知道那些欢笑着祝福的人群里,有几个是真心的?她想,刚刚还有两个年轻的少妇经过这里,嘴里嘀咕着什么呢。

他们是嫉妒?还是干脆恶毒地诅咒?

三十多岁的女人,即使美丽如昔,却也抵不过十几岁的天生娇媚,年轻是一种太完美的本钱。

刚才那两个长舌的少妇又绕了回来,端着酒杯在楼梯下面寒暄,谁都没注意到坐在拐角的东芹。

“听说那个女人以前跟过好多男人,前两天还把以前和男人生的孩子带了过来!真不知道陆经豪怎么想的,他那种身份,居然还要一个拖油瓶的老女人!”

“嘘!轻点!”

另一个少妇不经意地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放心大胆地说道:“她有本事啊,这下嫁入了豪门,一辈子也不愁了,还给陆经豪添了个儿子呢!你真是的,这哪是婚礼?本来就是陆经豪炫耀的场合。再说,那女人的手段还真是高,听说那拖油瓶是个丫头,才十几岁……哼,老的不行了就让小的上,不过这么回事罢了!”

“还有这种事情?太恶心了吧!”

东芹听她们在下面大惊小怪,慢慢吃了一口鹅肝。

恶心的,应该是这些妄加评论的人吧,什么都不清楚,在后面到处散播谣言。人言可畏,流言就是这样来的。

“原来是张阿姨还有陈阿姨,刚才听声音就觉得像。好久不见了。”

陆拓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东芹一惊,手里的盘子差点就要摔出去。

下面那两个少妇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脸色惨白地看着陆拓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笑吟吟地,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对了,我还没介绍,这位是我姐姐,左东芹。姐姐,你怎么一个人躲这里吃东西?”

他把手放去东芹的肩膀上,满意地看着那两个少妇脸色剧变,匆匆打了个招呼就仓皇而逃。

“你不生气吗?她们这样乱说。”

陆拓坐去她身边,从盘子里拈了颗樱桃放嘴里,神情有一点轻佻,但不算过分。

东芹想了想,摇头,“没什么好生气的,被吓到的人是她们不是我。”

陆拓笑了起来,颇有趣味地看着她雪白的侧面。他有一双厉害的眼,清澈,冷漠,仿佛万年不化的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去污染。

东芹觉得自己光这样被他看,就有一种衣服被脱光了,完全无所遁逃的感觉。

说实话,她对这个弟弟一点概念也没有,只是前两天刚认识的男生而已,至于他是不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完全不在她思考范围内。

他根本是个陌生人。只不过恰好他们是一个母亲生的,如此而已。

“姐姐,”他忽然伸手去捏她的耳朵,轻柔地。她立即起了一身疙瘩,这几乎成了一种本能,一被男人靠近,她就有反应,无论他是亲人还是陌生人,老人还是少年。

“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可怜的人,没有家人的疼爱,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只知道羡慕。但有时候,我却觉得你这个人完全是空的,似乎并不想真正加入到人群之中。你说,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贴近,低声问着。

这个姿势已经超出姐弟的范围,他几乎是将她压在墙上询问。

东芹盯着他弧度漂亮的嘴唇看了半晌,轻道:“我不知道,你觉得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陆拓笑了,他一定知道自己笑起来非常好看,带着一种天真,带着一种魅惑。他是个非常懂得笑的人。

“姐姐,在意大利,男人要看上了一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地追求。我本来觉得那是一种粗鲁的行为,但现在……”

他低头,凑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东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靠近,再靠近,想后退,后面却是墙。她无处可躲。

于是干脆迎上,等着他来。

陆拓忽然停了下来,两人的唇几乎碰在了一起。

他们紧紧对视着,谁都不畏缩。

“拓!你爸爸叫你呢!有几个伯伯想见见你。”

左少芹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陆拓猛然放开她,对她微微一笑,抬手将她耳边c的一朵百合花抽了出来放去胸前的口袋里。

“真可惜,对吗?”

他柔声说着,摸了一把她的下巴,转身就走。

东芹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陆拓,你究竟想做什么呢?口口声声叫着姐姐,却做出超越亲情的举动。

是不是,对于男人而言,只要是美丽的女人,无论是谁,都有想要的欲望?

她不明白,她的道德观念,早就崩溃了。

没有人教她,除了上床,还有什么方式可以和男人交流。

她静静看着远处明艳照人的左少芹。

她身体里有这个女人的血,它是疯狂的,妖娆的,充满欲望而且不知廉耻的。

她又想起了左少安,她的父亲,他的血灼热而且绝对,不分是非又歇斯底里。

十六年,他们教给她的,除了背叛,还是背叛。

她轻笑一声,把杯子里的甜酒倒在地板上。

身体里涌动着野兽的血,她或许从来也不是人,只是一只发了疯的雌兽。

左家的人,全是疯子。5.蜜月

婚礼之后,自然是蜜月,尽管东芹觉得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个形式。

第二天,佣人们就大包小包地把箱子搬下了楼。过了一会,突然有人敲门。

“小姐,夫人有事找您。”

小爱的声音永远那么恭敬。

来了。东芹心想,就知道她一定会找自己,在离开前。

“我要和你继父去希腊度蜜月。”左少芹慢慢地涂着指甲油,一面轻声细语。

“留你和拓两个人在家,没问题吧?”她抬眼,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东芹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等她说下面的。

左少芹哼了一声,“婚礼上,许多公子哥儿向我问起你呢。这一个月够你玩的,拓是你弟弟,你要多照顾他一点。他比你小一岁,要多让着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东芹耸了耸肩膀,“然后呢?你叫我过来,该不会就说两句废话?”

左少芹拧起两条秀眉,想发作,最后却忍了下去。

“好,那我就说开了,反正你我都不是要脸的人。明白告诉你,拓是你弟弟,永远也只是弟弟。你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趁早打消。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尴尬的事情,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东芹怔了半天,忽然笑了,眼神虚幻。

“你怕什么?你的事情在我身上重蹈覆辙?”

左少芹脸色大变,“你……!你都知道了?他和你说的?!”

东芹说道:“你们俩是亲兄妹,我难道还需要猜吗?名字,长相,习性……完全一样。我算什么?是不是l伦生下的畸形儿?你们怎么没想想带我去验智商?说不定我是个白痴,说不定我身体里某个部分是坏的,说不定……”

“你闭嘴!”

左少芹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去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门外噤若寒蝉,没人敢询问。

左少芹用力喘息着,雪白丰满的茹房在衣服下面急剧起伏。

“他对你做了什么?”左少芹突然扑上去抓住她的肩膀一个劲摇晃,“那个变态对你做了什么?!他一定对你做了什么!不然你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

东芹软软地笑了,笑容出奇地妩媚。

“你说呢?你跟他那么多年,他只有在上床的时候才会说真话,这个秘密你该知道吧?”

左少芹浑身发抖,如同见了鬼一样死死瞪着她。

东芹拨了拨头发,细声道:“你如果没事,我就走了。祝你蜜月开心。”

她转身,刚要抓住门把,身体却被人抱住了。

左少芹抱得那么紧,几乎令她窒息。

“那个畜生!那个畜生!”

她低声说着,语无伦次。

东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开口,声音是绵软的,虚幻的,如同天上的云,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你哭什么?你离开的时候也没哭,现在为什么要哭呢?”

她的背后灼热而且潮湿,左少芹哭得如同一个孩子,毫不顾忌。

她忽然觉得身体变轻了,似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卸了去,哭声是那么刺耳,左少芹的胳膊勒得她浑身发痛。

然而,她却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轻松的感觉。

家里两个大人度蜜月去了,东芹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每天的晚饭也不用出去吃了。小爱会送上来。

陆拓似乎并不喜欢和人一起吃饭,也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生活领域。一连一个星期,东芹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在她以为一个月都会这么过下去的时候,那天晚上,陆拓来敲门了。

那天,雷雨。

惨白的闪电劈在窗外,所有的电器都不能用。

东芹早早关了电脑,洗完澡就上了床。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迷糊着瞥了一眼闹钟:半夜十一点四十。

她后来想,自己或许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天的这个时间。

只需要那一秒。一秒而已。

“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说。”

她嘟哝了一句,抓起被子把耳朵遮住。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令她不安,她睡觉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

然后,门开了,脚步声很轻,走到了床边。

她睁开眼,下意识地回头,唇却被人堵住了,一只手捂上她的眼,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耳朵。

这是一个安静的吻,安静到没有任何情欲的意味。

她没有反抗,没有惊讶,乖乖地由他轻轻撬开牙齿,捉住了舌头。

他的气息是甜蜜的,口中残留着一种酸甜的味道,似乎是水果糖,又可能是草莓果冻。

他的舌头极端灵活,裹住了就再不放开,一顿纠缠。

东芹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呻吟,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他立即加重了这个吻,噬咬着她的唇,在她的舌头上摩挲打转,渐渐有了情欲的味道。

他的手从她耳朵上撤了下来,顺着脖子抚摩,到肩膀,锁骨,然后用力抓住了她的胳膊。

东芹几乎要沉溺在他醉人的深吻中,本能地张开口,乞求更多。

他却放开了她。

“这下,就没有遗憾了……”

他低声说着,在她耳垂上舔了一口。

东芹没有去推他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窗外的雨越来越急,玻璃窗上发出丁丁冬冬的声响。

忽然一道闪电,将一方天空映得煞白,然后天空发出撕裂一样的声音,整个房子都震撼了起来。

东芹本能地缩了一下,伸手想捂耳朵。

眼前忽然一亮,原来他将手移开,替她捂住了耳朵。

他的眼睛是闪烁的星辰,抑或者是燃烧的地狱之火?

东芹默然与他对视良久,才轻道:“为什么?”

陆拓笑了,一如既往的天真笑容,眼睛里却藏着作恶的魔鬼。

“打雷了,我怕你会哭,所以过来陪你呀,姐姐。”

东芹低声道:“我不会哭。我不知道怎么哭。”

陆拓挑起眉头,“这还不简单?我咬你一块r下来,你就知道怎么哭了。”

他张嘴作势去咬她,东芹“啊”了一声,急忙要躲,他的头忽然一偏,唇轻轻地落在她的脖子上,舌头舔了一下。

“我舍不得咬你。”

他蹭上了床,抓着被子盖上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你来,是想做什么?”

东芹贴着他发烫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颤,本能的反应又来了。她总是不自觉地对男人的靠近产生反应,左少安的调教实在很完美。

“喔,你别动……嘘……”

他按住她的后脖子,两人的身体缠在一处。

“好吧,承认这事情是很丢脸的……其实是我怕打雷,想姐姐你陪我睡觉。你别赶我呀!”他撒娇,扭麻花似的缠住她,与她每一寸曲线结合。

东芹双腿发软,他身上的气息令她神魂颠倒。

她喘息着,双手颤抖地去触摸他的胸膛,渴望贴住他的肌肤。

“说了你别动。”

他抓住她的手,拉开环住自己。

“我不想一个人睡,一直都是一个人看天花板。我想有人来陪我。姐姐你难道不寂寞吗?”

他在她耳朵旁吹气,东芹又是一抖。

“我……不知道寂寞是什么。我一直是一个人。”

她的脸在他肩膀上蹭着,这种折磨,太痛苦。靠近了却得不到,得不到,他却又在诱惑。

“你很痛苦么?”

他按住她不停蹭动的头,低声问她。

东芹“嗯”了一声,“你……要不就出去……要不就……”她浑身发抖,他却不给她得到。

每一次清醒过后,她都觉得自己死了一次,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活着。

可是每一次清醒之前,她却忘记了一切。只能选择忘记。

飞蛾扑火的那种无可奈何的痛楚,她体会得太多。

“你吻我啊……抱住我……”

她柔声叫唤,想将两人之间碍事的衣服通通弄走。

陆拓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许她动。

“姐姐,”他说,“我来,不是想欺负你的。”

她猛然清醒过来,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我是觉得,这样一个打雷下雨的天气,你一定会哭。所以我才来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寂寞。”

东芹觉得自己在往深渊里坠落,她的颤抖忽然停了。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寂寞。不要用你的那些少女心思来随意猜测我。”

她冷冷说着,用力挣扎开他的怀抱。

陆拓盯着她冰冷的眼,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寂寞,那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它。”

东芹微微一笑,“你呢?打算做救世主?”

陆拓摇头,“不,我打算和你一起寂寞。”

他的眼底泛起一种幽光,仿佛深深的川水中,一丁点的映s。

“我们应该是同类人。姐姐,我不碰你,我只陪你。”

雷电轰鸣,她觉得那些闪电全部劈在自己身上,一片冰冷的酥麻,然而冰冷里又存在着一种火热。

她几乎要爆炸开来。

信任一个人,只需要一秒。

只有那奇特的一秒钟。

日后回想起来,只觉得不可思议。

人的心,原来可以复杂到大型计算机也算不出结果。

却也可以简单到,只要一句话,便完全崩溃。6.烟雾

东芹不知道自己对陆拓而言算什么。一个漂亮的心爱的娃娃?沉默神秘的姐姐?还是他口口声声说的所谓的同伴?

那天晚上过后,他又失踪了。这一次,他足足消失了半个月。

数数日子,还有三四天左少芹他们就要回来了。

倘若左少芹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会不会大发雷霆,真的将自己赶出去?

东芹想,这次是自己没有遵守约定,尽管和陆拓并没有发生除了亲吻以外的任何行为,但她还是对自己的亲弟弟做了一件世人容不得的事情。

左少芹一定在家里安排了眼线,她虽然很直接,却也精细。

东芹忍不住有些可惜起来,倘若迟早都要被赶,为什么她不干脆大了胆子和陆拓做点什么呢?

那些礼仪道德对她这种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是想要一个男人来抱自己,在到达快乐的颠峰瞬间,觉得自己至少还是活着的。

“我们后天下午四点三十分会到国内机场,你想要什么礼物?意大利这里时装和香水很不错。”

左少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还算正常,并没有任何恚怒的倾向。

东芹随口应了两声,“没什么需要的,不劳你费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左少芹突然问道:“拓呢?小爱说找不到他,他不在你这里?”

东芹微微一笑,“我怎么知道?这个月我只见过他一次。或许出去玩了吧。”

左少芹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柔和多了,“你继父好象找你有点事情,你和他说两句吧。”

陆经豪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东芹有些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叫了一声,“陆叔叔好。”

陆经豪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慈祥,慈祥到仿佛他完全是出自内心来说这些感人的话。

“东芹,你怎么这么见外?我说了我把你当亲生女儿的,你该叫我爸爸!我一直想要一个你这样可爱的女儿呢。”

他自己呵呵笑了起来,东芹也跟着笑了几声。

果然是商人。东芹默默想着,无论多么虚假的谎言,他们都能够说得那么真诚,好象猜忌是你的错,小心眼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多想了。

陆经豪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事,只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之类的。末了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对了,我有点急事找拓,他现在是不是不在家?……唔,不要紧,东芹你去传真机那里看一下,一会我会发一份传真过来,替我送给拓好不好?”

父子之间联系还要用传真?东芹突然想起来那天似乎听几个佣人说过,陆拓十三岁开始帮陆经豪打理一些零碎的帐目,俨然是一个有本事的小主人。

她答应了下来,陆经豪又慈祥地说了好些话,这才挂了电话。

这算不算给自己灌迷汤?东芹好笑地想着,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有什么秘密文件要传真来送,驱使自己一个外人来送信,怕她露馅,便说两句好话。

传真机很快就响了,东芹随意瞄了一眼,长长的一张传真纸,上面完全是空白的,只在右下角用墨打印出一朵百合花,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在传真旁等了半天,却再也没什么东西传过来了。

这算什么?东芹想,哪怕他传过来什么毒品交易的细目,她也不会在意,但完全是空白的传真?那朵百合是一种秘密符号吗?

她不明白,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

陆拓的房间在二楼最西面,东芹先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干脆蹲下来,打算把传真塞进下面的门缝里。

没有门缝!这道门居然完全没有缝!无论是门脚还是门边,都和门框墙壁紧紧结合,门把是圆的,她连放传真的地方都没有。

东芹愣住,他的房间有什么秘密?这样不光防止别人偷窥,更是把所有的声音堵绝了。

她越发觉得陆家有些神秘。

再敲两下,依然没有人开门,一定是没人在家。

东芹转身去找胶带,打算把传真贴在他门上。

她不太想见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某种意义上,她算信任了这个人,但信任并不代表她就想去了解和亲近。

如果说陆经豪的感觉是“假”,那么陆拓的感觉就是“虚”。

一个让她全盘否定,一个让她摸棱两可。

找来了胶带,再过去的时候,东芹忽然发现,门开了一道缝!

里面居然有人?!

她愣了半天,觉得情况诡异,有些不想进去。

“陆拓,”她在门口低唤,“在里面吗?你父亲给你发了一份传真。”

没人回答她。

东芹用力敲了两下门,“你有传真。”她提高了声音,依然没人回答。

她无奈,只好推开房门。本打算将传真丢去他地板上就好,谁知一开门,豁地一下,漫天白纸飞了起来!

东芹一惊,一直到凉风扑面,她才反应过来,他的窗户没关,外面的风很大,把他的窗帘还有满地的白纸吹得乱飘。

屋子里很安静,东芹犹豫着走了进来,小心避开不去踩地上的那些纸。

纸上画的是枪,长的短的,横剖纵剖,一屋子的枪支设计图!

东芹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灵光一闪,原来是这样?!

她的脚踝忽然被人用力握住,一拉,东芹立时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光顾,她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那人一翻身将她压去下面,口中呢喃着什么,她听不懂,似乎是外语。

陆拓!她惊讶地瞪着他,他似乎刚睡醒,眼睛是眯着的,一脸的迷蒙样,浅咖啡色的头发有些微微凌乱,垂在眼睛上,有一种极独特的妖娆魅力。

他还闭着眼,但手却本能地探上她的胸口,揉捏了两下,然后笑了起来,叽里咕噜说了什么。

她只听得懂一点点意大利语,他说得太快,但还是能听出他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依娜。

东芹去推他,他却耍赖皮似的粘住她,身体在她柔软的身上挑逗性地蹭着,她几乎立即感觉到他抵在自己腹间的那股灼热坚硬。

她来不及张口叫,他轻轻咬住了她的唇,呢喃着她半懂不懂的意大利语,在她齿间来回嬉戏,呼吸暧昧。

他把头埋去她肩窝那里,又嘀咕了一大堆废话,然后挑高了音调问她:“……依娜?难得你这么安静。”

他伸手去摸她大腿,从裙子里探进去,一面笑道:“你用了什么ry?皮肤突然变细滑了!”

东芹费力地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你在做春梦?看清楚我是谁!”

陆拓忽然一震,东芹觉得他浑身肌r在一瞬间紧绷,似乎随时要敌意地爆发开,她被这种气势骇住,动也不敢动。

陆拓睁开眼,对上她有些惊惶的眸子。

他的眼里是雾?还是烟?她不明白,那是一种锐利的寒光,透过他眼中的重重迷雾,直直地打在自己身上。

他面无表情看了她半晌,缓缓把手抽了回来,忽地对她一笑,笑容天真却又邪恶。

“姐姐你怎么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偷袭呢?万一我真的强暴了你,那可怎么办?”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依然压在她身上,动也不动,腿间的坚硬灼灼而跳,放肆地抵在她腹部,似乎更火热了。

东芹吸了一口气,平服紧张的心跳,把手里的传真扬了起来。

“你父亲的传真,我叫了你许多遍。”

淡淡的两句。

陆拓有些懊丧地抵住脑袋,“又来了!难道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他飞快地站了起来,伸手把她扶起,用脚把地上那些设计图随意踢去两边。

“抱歉有点乱,我没时间收拾。你将就着坐一会,我去梳洗一下。”

他爬爬头发,又回头对她眨了眨眼睛,“忘了说,好久没见,我很想你,姐姐。”

东芹到了嘴边的想回去的话来不及说出口,他已经钻去了浴室。

她只好四周看了看,墙角有三四台电脑,不过形状很古怪,是她没见过的样式。旁边两台打印机,三台传真机。

而他可怜的床放在另一边的墙角,上面和周围满满地全是枪支设计图,连入脚的地方都没有,难怪他方才一直睡地上。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再厉害能厉害去什么地方?

那些图纸,不是漫画,不是杂志,更不是l体的美女,而是货真价实的枪!

东芹有些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往下想,她直觉,如果与这个家牵扯过多,以后一定会麻烦。

陆拓很快从浴室出来,l着上身,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肩膀和胳膊上肌理分明,腹部隐然有肌r在走动间显露。

这是一具年少的,经过锻炼的身体,没有夸张的肌r块,也没有粗鲁的油光,但看上去却无比的性感有力。

东芹淡淡别开目光,不去多看。

陆拓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抓过毛巾揩了揩湿漉漉的头发,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微微一亮。

“你喜欢喝茶还是咖啡?或者是果汁?”

他丢下毛巾,找了一件宽大的夏威夷花衬衫套上,然后很自然地褪下腰间的浴巾,穿上宽松的沙滩短裤。

东芹想,他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完全没想到这些举动是不正确的。果然是个怪人。

“我只喝白水,凉的。”

她不喜欢嘴里有任何别的味道,无论是甜是咸,每次吃完饭都要用水漱口。

陆拓做了个耸肩的无奈表情,“真朴素!我以为女孩子总喜欢花花绿绿的饮料呢!”

他去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两个玻璃杯,去饮水机那里倒了两杯白水,笑道:“这倒像是口渴了喝的,算招待客人的东西吗?”

他见东芹站在那里,不由奇道:“怎么不坐?”

东芹看了看周围图纸的海洋,“不了,我只是来送传真的,马上就走。”

她放下传真,喝了一口白水,转身走去门边,一拉——门什么时候锁上的?拉不开!

她去转门把,可是这门的构造显然是她从没见过的,弄了半天也打不开。

东芹无奈地回头,陆拓在后面笑得腰都弯了下来。

“你的门……很特别。”

她说着,“能帮我开一下吗?”

陆拓走过去,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绺长发,放去鼻端轻轻一嗅,低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东芹望着他深邃的眼,那一个瞬间,仿佛迷雾笼罩,除了他之外,她再看不见任何东西。7.秘密

东芹定定望着他,什么也没说。

陆拓忽然笑了起来,“别这么冷淡,我的秘密都被你看穿了,你该考虑怎么补偿我才对。”

“秘密?”她扫了一眼满地的枪支设计图,“这不算秘密,男孩子喜欢武器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陆拓摇了摇头,“你显然不了解男人,在我这个年纪的男人,通常只会满屋子的l体美女图。青春期是很受罪的呀!”

东芹望着他有些讥诮的眼睛,忽然有点烦躁。

“那你想说什么?你是设计枪支的?”

她冷冷反问着,“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陆拓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真的一点都不懂情趣诶!你们这些女孩子不是就喜欢幻想帅哥是杀人不眨眼的英雄,或者抖抖手指世界就震三下的牛人吗?”

东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没这样想象过……而且我也没兴趣来幻想你。”

陆拓笑了起来,“你真无情,是不是只有上床的时候才火热?”

东芹眯起眼睛,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你想试试吗?”她柔声问着。

出乎意料,陆拓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好啊,那就试试。”

他抱着她走向床边,往上面一丢,整个人压了上来。

东芹意外地抓住他的手,“你不是说过不碰我吗?”

陆拓“唔”了一声,用力撩开她的裙摆,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游走揉捏,动作老练魅惑。

“我是不碰你,我只疼你。”

他的吻落在她脖子上,扣子一颗颗解开,等她觉得胸口一凉的时候,他已经张口吸住了她的茹房。

东芹如同触电一样猛然一抖,用力抓住他的头发。

“你疯了!你父母很快就回来了!”

他的舌头上简直涂了迷药,所到之处尽是麻痹的感觉。

“那也是你父母,要倒霉你也逃不过去。”

他呢喃着,对她丰满圆润的茹房爱不释手,又揉又吸,一面赞叹。

“你的皮肤真好……用了什么香水?好香。”

东芹浑身发软,“我……我不想被赶出去,所以你赶快停下来!”

陆拓低笑道:“被赶出去的又不是我,我担心什么?”

她浑身的血y都冻住了,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他是恶魔吗?用最甜蜜的语言欺骗,用最冷漠的话语伤害。

东芹倾尽全力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作恶的脑袋提了起来。

“但被赶的人会是我!所以我不允许你再做下去!”

她厉声说着。

这种感觉,不是背叛,不是心伤,什么也不是,只是无边无际的空虚而已。

她以为自己会对他的冷酷伤心一会,或者难过一下,就好象三年前那个夜晚,那种一切都被摧毁的痛苦。

但她只觉得空虚。

背叛,再背叛,永远的背叛,一幕幕似曾相识的戏总是上演,再有耐心的观众也会开始空虚。

她的人生,或许永远只能看这样一出戏。

东芹奋力推开他,冷笑道:“你不要搞错了,我并不是非你不可。所以我没必要为了一场偷欢把自己赔进去。”

陆拓轻笑道:“莫非你不喜欢我?偷偷进我的房间,对我总是用挑逗的态度。你这样做,难道不是欲擒故纵?”

东芹冷冷看着他俊美的脸,“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时候,旁边有个男人就好。”

陆拓微微变色,“贱人!”

他将她推下床。

东芹动也没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仰头对他笑道:“陆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伤害我了。”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早就死了。”

她虽然是在笑着,虽然满身的妩媚,但陆拓却觉得自己看见一朵枯萎的玫瑰,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波澜,是一片完全沉默的死水。

他默然。

“依娜是谁?”

东芹坐起来整理衣服,突然轻轻问道。

陆拓长长出了一口气,躺回床上。

“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对任何人都没兴趣吗?”

东芹随手捞起一张设计图,看了一会,“不,我只是突然发现,其实你与我,果然是同类。”

“哦?”

“一样的冷漠自私从不为别人考虑,甚至也不为自己考虑。”

她站了起来,“好吧,我相信你是设计枪支的专业人员。那也和我没关系,你就是设计坦克飞机,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男人罢了。”

她去门边,低头研究了半天,试着转了转门把,那门纹丝不动,她不由气馁。

陆拓叹了一声,走过来把手放去门把上。

“东芹。”他突然叫她。

“我讨厌你,讨厌极了。所以我不想再看到你。”

东芹挑起眉头,“为什么讨厌?”

“你不是人。”

他用力扯开门,把她往外一推。

“我总是要把你赶出去的!”

他关上门,只觉一肚子邪火没处发,一脚将地上那些设计图踢碎。

床上留着她的几根头发,微微的香甜,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味道,像清水,也像烈酒,稍不留神就会醉。

她那双冰冷的眼在心底浮现,那不是受了伤害之后短暂的空白排斥,那里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她不是人,只是一具行尸走r,尚有欲望残留的尸体。

什么同类!他怎么可能与这种人是同类?

他拨开满地的设计图,墙角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的意大利女孩子有一头棕色的直发,笑容甜蜜开朗。

他把照片放去唇边一吻。

“依娜……”

他喃喃念着,觉得无比的累,与左东芹接触过的人,或许都有这种无尽的疲惫。

那感觉,就好象站在无边无际的荒原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尽头一样。

传真放在枕头旁边,他拿起来一看,脸色微变。

空白的,百合花。

他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电脑,屏幕上瞬间出现构造图。

刚好前几天对小型机关枪进行了改造,陆经豪要的东西,他可以满足。

蜜月归来之后,左少芹的心情显然越来越好。

她带了五六箱的礼物回来,春风满面。

“东芹,这是你的。”

她递过去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各色造型精致的香水瓶子。

“还有……哦,这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

她俨然一个慈爱的母亲,把最大的黑色箱子推了过来。

“小爱,让男佣人把箱子送去小姐房间里。”

她对东芹眨了眨眼睛,“我的品味,你一定喜欢。”

东芹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香水瓶子我已经很喜欢了。”

左少芹瞪起眼睛,“你说什么?你可是我左少芹的女儿!我要你是社交圈里最漂亮的公主!我不打扮你,谁打扮?”

一旁的陆拓忽然喷笑出来,“公主?哈哈!”

“拓你笑什么?怪我没准备那么多礼物?”

左少芹拍着他的脑袋,疼爱地吻了他额头一下。

陆拓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姐姐就算不打扮也是公主,她和妈你长得一模一样,是天生的公主。”

左少芹笑开了花。

真会拍马p。

东芹喝了一口白水,轻道:“我先上去看看礼物。”

她做出无限欢喜期待的模样,对他们微微一笑,转身上楼。

刚拐了弯,就听陆经豪对陆拓说道:“拓,一会去我书房一趟。”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却不料对上陆经豪打量的眼神,两人都愣住了。

东芹急忙对他露出天真的笑容,摆了摆手,提着裙子跑了上去。

隐约听见楼下他还在说,“……暑假快结束了,也该说一下你上高中的问题……”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

秘密!

这不光是陆拓的秘密,也是整个陆家生意的秘密。

陆经豪表面上是做国际连锁酒店与游乐园的正经商人,但实际上却在贩卖军火,或者更不简单……是制造改良军火。

他连儿子都牵扯进来,为自己设计枪支,说不准是一个什么国际性的大组织。

东芹撇了撇嘴角,不晓得左少芹知不知情,但看她平时的态度,估计十有八九被陆经豪蒙在鼓里。

那么,陆经豪选择自己传递消息,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因为她年少不经事,容易摆布吗?

还是说,家里的那些佣人,他其实怀有戒心?

东芹不愿多想,推开自己的房门,左少芹带来的一箱子礼物就放在床边。

她打开,不出所料,里面全是时装。

她吩咐小爱将它们收拾去衣橱里,谁知过了一会,小爱忽然捧过来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东芹的名字。

“小姐,这好象是夫人专门要你现在看看的。”

她不多言,将盒子放了下来就出去关上了门。

东芹见盒子上写着自己的名字,还写了一行小字:马上打开看看我给你的惊喜。

她有些好笑,揭开盒子一看,不由想大笑。

里面居然是限量发行的特制避孕套!

她拈起几个放在手里看,套子的包装上写着意大利语,她只能看懂几个单词,似乎是有各种香味的,还有外面包裹着各种形状小刺的。

盒子里有一张纸,左少芹写着:只要你听话,我可以让你比谁都快活。

她失笑着把那盒子丢去柜子里。

快活?

左少芹你知道我要的快活是什么吗?

如果一直与人做a,就可以快活,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尝试,从此死在床上。

但那种快乐实在短暂,过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等在那里。

高c只有短短的几次,可是空虚,却是永恒的,附在骨上。

逃不掉,跑不开。8.高中

九月,开学了。

东芹不知道陆经豪动了什么手脚,本该上高一的陆拓居然跳了一级,变成与自己同级的高二生,并且被安排在同一班级。

“拓第一次在国内上学,东芹你要多照顾他啊。拜托你了。”

陆经豪是这样说的,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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