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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大开大合的找寻动作溅着了的水:“是自行车钥匙,我自己找就行了。”

况怀谷停顿了有零点几秒吧,随即没有理会高,手仍旧在水里翻着。

“刚还没问你,你钥匙怎么会掉到水池里的?”

高沉默以对。

况怀谷早猜到他不会乖乖配合着一问就说了,故意撩起水拍了他几下:“说不说?不说我可哪吒闹海了啊。”

这下高真的笑了。

“幼稚。”

“你要不说我还有更幼稚的呢,告诉我嘛。”

“没什么。就是无聊的人做的无聊的事情罢了。”

况怀谷把这话来回念叨了几下,明白过来:“你们班有人欺负你?”

“欺负?不算吧。”

“大冷天把你钥匙扔水池里还不算欺负吗?”

“要我感觉到难受才算是欺负吧。这种顶多是……”

况怀谷服了他这副无所谓的淡定态度,没什么好气地问:“顶多是什么?”

高想了想,微微扬起嘴角说。

“顶多是无聊的人做的无聊的事情罢了。”

钥匙最后是找着了,况怀谷找着的,高一天内对他笑了两次,况怀谷有些飘飘然,耍着赖说自己累死了骑不动车了要高载他回去。

高比了比自己没座位的自行车问况怀谷介意坐车兜吗?

况怀谷只好偃旗息鼓。

此次事件过后,两个人的关系产生了一些积极的变化。

最明显的在于吃午饭时况怀谷终于不再是高眼里的一团空气而已了,他说十句话,高也会视内容回上三五句。

甚至在况怀谷不无得寸进尺地叫他‘小’时,高也只是缓了片刻便简单的回了个带着疑问的嗯?

至少不是当清风过耳没有听到,况怀谷就挺满意了。

况怀谷班里的男生知道他在美术教室吃饭,偶尔会来敲窗户,催他吃快点好去和他们打球。

高和他认识的时间久了,渐渐也听过自己班上的女生谈论他,她们恪守着小小淑女的那一点矜持,并不会去做什么惹人注意的大胆举动,不过是在况怀谷经过班级门口,冲着里头笑一笑时红着脸低头把这青春期悸动的心烦意乱排解到一张张卷子里去。然后课间和自己要好的女朋友一起,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况怀谷的笑,互相打趣,揣测着,接那笑容的主人究竟是她们其中的谁。

接那笑容的真正主人眼皮都没朝被敲响的窗户抬一下,四平八稳地对坐在面前大口吃饭的人说:“你可以回你们班去吃。”

况怀谷嘴里还塞着饭呢,抬起手来跟外头那几个男孩子猛挥了两下,让他们赶紧撤。

“这样不吵了吧?”

高已经装好了自己的饭盒。

“……我是说真的,你没必要一直来这里吃饭吧。”

“那你不是要一个人吃饭了?”

高扶了扶眼镜,有点玩味地问:“所以你是在同情我?”

况怀谷慌忙咽下嘴里的饭,同情?可能有一点吧?毕竟高应该是被班里的同学欺负了才会躲到美术教室里来吃饭的吧,但直接这样回答高是不是会生气啊……

“不是,我就是,哎我有权力选择跟哪个朋友在哪儿吃饭的吧?”

扔钥匙究竟算不算欺负这件事前几天况怀谷又拿出来和高讨论过。

况怀谷主张,高受到了校园霸凌,一定要及时和老师或者家长沟通,如果放任不管,听之任之,那对方的举动可能会变本加厉。

他不明白高为什么像完全不在乎似的。

今天人家扔你钥匙,明天就会烧你的书包。

暴力行为会日渐升级,最终毁掉你的高中生活,或者更多。

高听完后却轻飘飘地说了句,因为太可怜了。

他这话说的没有主语,况怀谷一时不好分辨他是在说谁可怜。

“因为觉得,用这样幼稚的行为去增强自己存在感的这些人,实在太可怜了。又可怜,又无聊,还很蠢。所以我想我没有必要去击垮他们脆弱的心里防线,那样倒可能会更麻烦。至于毁掉高中生活什么的,他们对我产生不了这么大的影响。”

况怀谷听得哑口无言。

高这人,可真是奇怪。

思及此,况怀谷没法对一派置身事外的高说出同情两个字来。

他对高的做法有很多的不理解,但他想,这总不妨碍他们做朋友。

况怀谷偶尔会邀请高去看他们比赛,或者叫他一起去打球。

当然高大部分时间都是不参加的。

况怀谷暗自猜过,高家应该是家规甚严的那种,别人放学后都有各自的社团活动,高却是优秀的回家社社员,铃声一打就是背起书包一门心思回家,这大概也是那些人挑他下手来欺负的原因吧?

况怀谷热情洋溢,有心想要拯救这位他认为有社交障碍的朋友。

多和同学们相处相处又没有什么损失,虽然你成绩优秀长得也不错但老高高在上端着瞧不起别人的样子是挺欠揍的啊,脱离群众是不好的。

烦的次数多了,高极其偶尔地也会在吃完饭后和他及他班上的男生一起在操场打打球。

倒不是觉得况怀谷说的多有道理,只是看他那副苦口婆心的样儿总归不想一再拂了他的面子。

况怀谷看着球传到手上就浑水摸鱼似的趟几步上个篮,球不在手上就偷偷懒既不跑也不动的高,勉勉强强给自己这点成就感打个八折。

要求不能太高了,至少他能给高拖出来晒晒太阳打打球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慢慢来呗。

“哟高,我说怎么最近中午在班里都见不着你呢,原来忙着和别的班的同学打得火热呐?也带我们玩玩啊。”

高面无表情地转过去看了眼关耀和他的俩跟班。

况怀谷听到这边的动静,手上传球的动作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这几个吧?

欺负小的。

“好啊,想怎么玩儿?斗牛还是五对五啊?”

关耀笑了一下,高挺能的啊,几天不注意都有哥们儿出头了,这人是六班那什么况怀谷吧?他听自己老子说过,况家的公子,跟自己同个学校,不过人家是压着分数线考进来的,不像他,是撒着粉红色的纸片飞进来的。

“斗牛呗,我们这刚好三个人。怎么样高,你上不上啊?还是全交给你哥们儿啊?”

关耀活甩了甩手腕问高。

那副模样况怀谷看着挺不顺眼的,但跟高打过的仅有几场球里,他知道高体力跟耐力都很一般,打着玩玩无所谓,正经要比赛的话可能就不太吃得消了。

他走到高身边用只有他俩听得到的声音问他。

“怎么样?你打吗?”

高有些没好气地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扔在球框的栏杆上。

“你下次赶鸭子上架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况怀谷接受批评,立正认错:“下次一定注意,那今天要不你不上了?”

高拍了把篮球:“随便打打吧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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