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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州临海,无事之时,便至海边,信步缓行。

海之广袤壮阔,完全不同于湖泊河流,是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于此,每回都会忆起殿下想看海话来,以后若有机会,能与你来此观,不胜欣悦。

朱翊钧看了看日期,想起来了,这是赵肃去年信,他记得自己后来还回信,让他记得这句承诺。

赵肃回信是,铭记于心,不能忘也。

是不能,不是不敢。

他回想起那句话,高兴地笑了起来。

这几年他成长很快,不仅因为跟着宫中侍卫习武强身,身形拔高许多,已经完全长成少年模样,而且功课方面也没落下,有了隆庆帝“珠玉在前”,许多人对太子要求更是苛刻,他们觉得太子将来绝对不能像其父那般平庸无能。实际上,作为国太子,朱翊钧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起码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大错,甚至日日在众人目光下成长起来,变得少年老成。

只有在私底下,人独处时候,他才会露出像现在这般,十几岁少年笑容。

“殿下”翡翠声音由远及近,人已经跨入了门槛。

朱翊钧收敛表情,恢复那副淡淡模样。“怎么了”

翡翠道“赵师傅来信了。”

“快拿过来”朱翊钧眼睛亮,马上淡定不能。

翡翠扑哧笑。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包子终于长大了,仰望前面章节和字数,俺和大家起内牛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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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更在15号。晚上大雨,8点才回来,更晚了,不好意思。

70

70、第章

朱翊钧奇道“翡翠,你笑什么”

“奴婢是笑,殿下平日里多稳重个人,怎么听到赵大人信,就”

“就忘形了”朱翊钧接上她话,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么说,好像也是,这宫中常年枯燥乏味,唯有肃肃信,能让我看到外头广阔天地。”

翡翠听得他称呼,心中惊奇更甚,她自跟随朱翊钧以来,所见他对待那些太子师傅们,无不是礼数周到,挑不出半点错处,何以到了赵肃这里,便连称呼也变了样

只不过这问题,寻常还真不好问出口,今日趁着殿下高兴,便凑趣笑问“殿下对赵大人,似乎是另眼相看”

朱翊钧眼里浮起怀念笑意“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甚至连他名字都念不全,只觉得这两个字读起来顺口,谁知这喊,就喊了十年。”

翡翠怔“十年,那岂不是殿下四岁时就认识赵大人了”

她没见过赵肃,却从不少当年从裕王府跟随到宫中来老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知道当今太子殿下几位师傅中,他却独独与那位赵师傅感情最深,即便赵肃外放为官,隔着千山万岁,两人通信也从来没断过,又听过赵肃年纪甚轻,风仪过人,探花出身,当今首辅为其座师,连陛下和几位阁老也对他印象颇佳,久而久之,不由起了几分好奇,这样个人物,怎会放着好端端京官不做,跑到万里之遥蜀地,而且去就是六年

趁着今天机会,这个疑问便随着问出口。

朱翊钧却只是淡淡笑“我这位师傅,想法自是与其他人不同。别人都想着找轻松肥差享福,他却宁愿跑到山高水远地方去吃苦,父皇和我说过,当年他许之太常寺卿官职,师傅也拒绝了,若他留在京师,如今只怕六部主官也有份了。”

翡翠于是更加吃惊了,六部主官,那便是尚书侍郎类官职,位高权重,居然还有人不愿意当

朱翊钧瞧见她表情,笑道“看看,不光是你,任谁听到这种事情,反应不外乎是这样,可这世上终归还是有些人不会拘泥于眼前荣华富贵,目光又不似他们那般短浅狭隘。”

言语之中掩饰不住自然流露骄傲和自豪,翡翠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种语气去谈论个人,可见赵肃在太子心中,已到了个怎样地位。

“奴婢听殿下这般描述,对那位赵大人就更加好奇了,若是有天能见着真人,那也算圆了心愿了。”翡翠眨眨眼,带着好奇与向往。

朱翊钧哈哈笑“你可是动了春心我和你说罢,当年探花郎,少年翩翩,名动天下,便连徐阶和陈师傅也要为他做媒,可是都被肃肃推拒了。”

十几岁太子殿下,早已不是当初不解世事小孩儿,这几年虽然还没大婚,可隆庆帝自己在男女之事上开放,对儿子教育也不遗余力,两年间往东宫拨了不少美貌宫女,只是朱翊钧本身并不沉溺此道,是以不曾有什么宫女怀孕宫闱绯闻传出去,这也让内阁阁老们都松了口气,男女天伦,他们不好多加干涉,可绝不会希望自己手教导出来太子像他老爹那般好色。

翡翠俏脸微红“殿下别打趣奴婢了,奴婢只是好奇罢了,您方才说到徐阁老与陈阁老做媒,赵大人为何要推拒”

“当时我年纪还小,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后来却是有几分明了了,肃肃行事看得深远,想必是不愿卷入纷争,左右为难,只叹我当时年纪还小,帮不了他”对着翡翠,朱翊钧没有深说,随即转了话题“后来他便娶了妻,外调莱州了。”

“赵大人妻子,想必是倾城倾国之姿了”

“那倒未必,不过我亦不知。” 朱翊钧说道,边望向窗外。

前几年你不回来,我心里还有些怨你,可这两年渐大,倒也能明白,这朝廷成日里明争暗斗,徐阶走了,高师傅又来了,可并不见得平静下来,恰恰相反,张师傅后起之秀,逐渐能与高师傅分庭抗礼,他那样骄傲个人,怎么甘心直排在高师傅后头,你躲开了也好,也免得总要面对这些左右为难局面。

朱翊钧想着,嘴角弯起嘲讽弧度,随即又浮起怅然。

即便如此,难道你便直不回来吗,你不在,我连个说知心话人也没有,纵然书信往来不断,又怎能和面对面说话相比。

他微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抛开这些愁绪“翡翠,把桌子上那些折子拾掇好,我要去面见父皇。”

四川。

书房里,公文堆满桌面,书籍遍地,看似凌乱,赵肃却从来不让人打扫,因为其中许多分门别类,重要与否,只有他自己才晓得。外人都道四川布政使赵大人温文尔雅,疏朗清举,如风过青松,是个不折不扣美男子,谁又能想到谦谦君子书房里片狼藉,堪比战场。

此刻赵肃正坐在桌案前,看着手边几封来信。

封是陈洙写来,先前他从翰林院出来,入了户部,两年前又步了赵肃旧路,外放襄阳知府,也成了方父母官,人在外头,眼界开,经历多,说话做事自然也和以往不样,从他信里,赵肃能看出陈洙成熟稳重不少。

信中说自己儿子出世,取名为陈朗,希望他长大以后做人光明磊落,明朗如日月。陈洙成亲之后,夫人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就是没有男丁,而陈洙也如早年和赵肃说那样,坚决不纳妾,如今盼了几年,终于抱上儿子,字里行间,自然是极为高兴。

封则是申时行写来。他与赵肃和陈洙都不同,他循规蹈矩地走了许多进士官员走路子,如今已是翰林院掌院,品阶虽不如赵肃,但也是前途无量。陈洙身在外地,和赵肃说,大多是自己辖地事情,申时行则不同,他身在京城,对政局大势自然更加敏锐些,作为官员,他立场又跟朱翊钧有所不同,两者互有补充,所言所想,正好让赵肃了解朝廷内外发生事情。

赵肃好人缘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京城有朱翊钧、高拱、申时行、王锡爵等人,他即便身处四川,消息也没落后多少,每个人描述角度又不样。可以说,假以时日赵肃回到京城,绝不会两眼摸黑,茫然无知。

还有封是元殊写来。如今他仍在云南,却已经迁为云南按察使,成为云南巡抚下面第人,元殊能升迁如此之快,除了他自己政绩卓著之外,还是投了徐阶所好。

隆庆元年,因元殊治理有方,年底清点纳粮时,曲靖由个纳粮不足十万石下府,升为纳粮十五万石中府,所辖境内盗匪匿迹,汉人与夷民相处融洽,当时他上官与戴公望为同科进士,加上元殊收敛了年少时傲气之后,学了不少为官做人之道,对方自然乐意在他考评上又加了几笔赞许。

那个时候,徐阶刚把高拱赶回家,正需要树立几个政绩出众典范,元殊考评呈上去之后,徐阶大笔挥,他也跟着平步青云。后来徐阶下台,高拱复出,他为了安抚人心,没有大肆报复徐阶提拔过人,加上元殊和赵肃关系,自然得以幸免,又是逐渐升迁,到了如今地位。

师兄安好,赵肃自然为他高兴,老师戴公望身陨,又无后人,留下来也只有他们师兄弟二人了,所以在赵肃心目中,元殊地位,比起陈洙和申时行他们,还要更重要些。

最后封,自然是朱翊钧。朱翊钧年方十三四,已经正是踏入了少年行列,这种年纪,在后世被称为花季雨季,又叫青春期,自然免不了有些少年心事和烦恼。

老爹是皇帝,母亲是贵妃,不好向他们倾诉,师傅又个个是内阁大臣,方正严谨,更不好说,只好与远在千里之外赵肃讲。

赵肃看着他长大,心中对他感情,早已超越了师生之情,在他身上,赵肃倾注了太多心血与厚望,又夹杂了疼爱和亲情,正如朱翊钧对他孺慕,这种感情并没有因为距离隔阂而淡化,反而随着岁月流逝,点点增加,见不到人,更添怀思。

叩门声响起。

“进来。”他头也不抬,专注看信。

娉婷身影随着推门声走进来,赵肃以为是妻子陈氏。

“不是说今日去庙里上香么,怎还没出发”

“夫人不在,奴婢来给爷送参汤。”娇娇弱弱声音响起,赵肃愣,这才抬起头。

眼前侍女十八九岁,恰是最好年纪,身粉色袄裙更衬得肤色粉嫩若雪,头上两边挽发系了黄色丝绦,随着步伐款款摆动,弱不胜衣,眉目含情。

当时陪陈氏嫁过来四名侍女,以花为名,分别叫牡丹、芍药、海棠、连翘。

赵肃记得她是四人中芍药。

“放下罢。”赵肃淡道,“夫人出门,你为何不跟着”

“夫人让奴婢留下伺候,说爷跟前得留个细心,赵吉毕竟是个男人,难免粗手粗脚。”

他们本该称呼赵肃为老爷,可赵肃如今甚至不到三十,就被人唤老爷,想想就令人鸡皮疙瘩掉了地,所以他让府中下人律省了那个老字,眼下被这侍女喊来,倒带了七分暧昧,三分软绵。

赵肃嗯了声“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芍药道“夫人不在府中,命芍药代为掌管府中琐事,五月天气尚凉,爷房里,房里可还需多加床被褥”

话说着,边抬眼觑他,眉眼盈盈,暗香微动。

赵肃若听不出她话中暗示才有鬼了,看了她眼“不必了。”

芍药却不死心,反而上前走了几步,近得几乎可以让赵肃闻到她身上气息“爷,夫人不在府里,您,可许奴婢服侍您”

赵肃不动声色“你可知道我为何与你说这么多话”

芍药愣。

赵肃冷冷道“那是看在夫人面子上。你是夫人陪嫁过来人,理当比其他人都要稳重,谁知竟然恃貌媚上,勾引主人,我看这府里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收拾收拾,明儿就出府去吧,我会让管家给你笔安家银子。”

赵肃平日在府里都是派温声细语,芍药几曾见过他这般冷面无情模样,赵肃只稍把在那些商贾士绅面前威仪端出个四五分,便能让人不敢出声。

她这会儿是彻底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可任凭她哭泣求饶,赵肃也不为所动,反倒让人把她拖出去。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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