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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压得老百姓弯不起腰。

这些弊害,不是没人弹劾过,但是因为这些店铺来头太大,背景太深,以至于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之,一直到明朝灭亡,也没有得到解决。

朱翊钧闻言,脸色沉下来“宫里贵人姓甚名谁”

青年奇怪地看他一眼“这哪里是我们能够打听,反正他们都是给皇帝老爷办事,也无甚差别。”

差别可就大,老子压根就没见过那些进账,还要给人背黑锅

朱翊钧面黑如锅底,一想到这些人利用自己名义在外头胡作非为,气就不打一处来。

赵肃用手肘碰碰他,朱翊钧深吸口气,问“那他们一个铜板也没有给你们吗”

老人苦笑“给,给一贯钱,还不够在京郊买块地,人家是官家大老爷,我们只能认,这才举家迁到宛平,哎,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青年扯扯他袖子“爹,别说,时辰不早,咱们也该回去,娘和妹子该等急。”

老人点点头,起身。

“二位慢慢吃,那咱这就先告辞。”

赵肃和朱翊钧也还礼“慢走。”

等人走远,朱翊钧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半晌,缓缓道“皇店要禁,那起子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狗奴才,也不能放过。”

赵肃道“禁皇店不难,左右是以陛下名义开,但官店、卫店、绅店呢”

朱翊钧一愣,拳头慢慢攥紧。

他说得没错,很多店铺,背后都有朝廷大臣影子,这其中,有外戚、勋旧、京官,他可以一口气下令都关,却不能不顾那些错综复杂关系。

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并不容易,朱翊钧忽然感到一股深深无力和疲惫。

收紧拳头被手掌覆上,干燥而温暖。

“陛下勿急,天无绝人之路,总有解决法子。”

赵肃笑容从容不迫,自有种安抚人心力量,似乎天大事情,也没见他慌张过。

朱翊钧叹口气“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

“其实,要对这些店铺下手,也不是没有法子。”

“怎么说”朱翊钧精神一振。

“您可看过考成法”

“张师傅考成法”朱翊钧聪明绝顶,闻弦琴而知雅意,立时悟三分,“你意思是”

赵肃微微颔首“考成法一出,必有一大批官员落马,届时朝中内外大半注意力都会为此吸引过去,再趁机整顿皇店官店,难度就不会那么大。”

其实说白也就四个字,浑水摸鱼。

张居正要出考成法,得罪人肯定不少,到时候他不可能孤军奋战,必然要得到皇帝以及其他朝廷势力支持,只要以此条件为交换,张居正也能够支持皇帝整顿这些皇店官店,那就更好办。

“只不过对这些店铺,不能一味取缔,否则勋贵势大,纵然弹压得一时,等几年之后,也会春风吹又生。”

朱翊钧想想“狗急也会跳墙,所以不能赶尽杀绝,最好是先把他们打怕,再给点甜头,让他们觉得事情也没到绝路,然后趁机拿下那些店铺,找个机会收归国有,以朝廷名义租赁给商人。”

赵肃赞许道“正是如此。”

他不过是起个话头,朱翊钧已经知道该怎么做,这份悟性,已经很少有人比得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笑起来。

他们说话声音极低,又是在嘈杂闹市,也没人听得见,只是摊主见摆在两人面前馄饨面动也没动过,忍不住过来问“两位爷,是不是这馄饨不好吃”

朱翊钧心情畅快“不,你这馄饨好吃得很,只闻到香味我就饱”

那不还是间接骂他馄饨不好吃么

直到两人走远,摊主才反应过来。

穆玉臣先送大小林氏回府,再带着私印回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对方是在糊弄他,一枚私印,上面也没名字,要真是被骗,想找人都难。

他气哼哼地回房,想来想去又觉得不甘心,听下人说老爷回府,就带着印信去找老爹。

见老爹,他先是把事情经过都说一遍,当然,隐去自己理亏片段,只说赵肃他们撞碎灯笼还不肯赔,双方才冲突起来。

穆华嘿嘿冷笑“那琉璃灯笼放家里,我都没舍得带出去,你为讨女人欢心,倒也舍得那灯笼比金子还贵重,买都买不到,你可真大方,真大方啊”

穆玉臣尴尬赔笑,连忙转移矛盾“孩儿这不是,这不是应节嘛,只是孩儿报上爹你名头之后,他们还不放在眼里,也忒可恶”

穆华骂道“我都说你几遍,京城遍地权贵,你老爹我这点品衔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弄不好是得罪什么人都怪你娘平日纵着你,真是慈母多败儿”

穆玉臣大不服气“要真是权贵,怎么连灯笼钱都出不起,还要拿印信抵债,孩儿看也不过尔尔”

穆华沉吟“你把那枚印信给我瞧瞧。”

穆玉臣忙递过去。

穆华掂掂,“倒是好玉。”

翻过去看到印上字,想半天,也没想到人。

“他和你说认识我”

“是,他还说等开衙要去拜访您。”

穆华狐疑地皱起眉头“持事振敬,持事振敬朝中没人名字里有这几个字。”

穆玉臣大怒“我就觉得他是装蒜,我这就带人把那两个家伙找出来”

“站住”穆华喝住他。“你给我闭嘴,跪下”

穆玉臣苦着脸跪下。

剩下他老爹拿着那枚印章在书房里踱来踱去,蓦地顿住脚步。

持事振敬,肃也。赵肃

穆华嘴角抽搐,脑海里浮现三个字闹大。

然后,穆玉臣看着他老爹脸色瞬间就黑,比之前还要阴沉百倍,又从架子上抽出藤条,就朝他这边走来。

“爹,爹,你干嘛啊”穆玉臣胆怯,起身就往外跑。

“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你是寿星公上吊,嫌老子命太长,我先打死你”穆华气势汹汹地追上来。

“爹你疯哎哟”

“他正看老子不顺眼,你这就巴巴地赶上去给他送把柄,你这逆子,我打死你算”

“老爷,这是干什么呢,哎哟,别打,别打”

“娘,您可要拦住爹啊”

大年初二晚上,工部左侍郎穆家府上鸡飞狗跳,异常热闹。

93

93、第章

过正月十六,各处衙门都恢复日常办公,穆华到工部衙门,可一整天下来,也没见赵肃喊他去谈话。

是,明明是对方理亏,先打碎那灯笼,自己可还肉疼着呢,即便是上峰,也不好意思反过头来怪罪他吧,再说自己身后还有张阁老呢,赵肃想必也要顾忌几分。

这么一想,穆华原本有些忐忑心情也逐渐恢复正常,甚至对赵肃嗤之以鼻倍受天子看重又如何,皇帝毕竟年少,管事还是张阁老,来工部个把月,一开始还装出想厉行整顿模样,时间一久不也雷声大雨点小这个朝廷早就不是他老师当首辅时候,量他也嚣张不得。

刚过完节,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干活,下衙时间一到,就纷纷收拾东西走人,穆华前脚刚想走,后脚苏正便过来,说部堂大人有请。

穆华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浩然,你如今时来运转,攀上大树,倒是深得看重啊”

苏正目不斜视“大人过奖。”

哼,德性穆华轻蔑地扯扯嘴角,大步走进去。

屋子里,赵肃正负手站在案边,见他,热情招呼“凤章,来啊,快坐”

“不知大人召下官来,是”

赵肃笑得和蔼可亲“凤章啊,本部堂是来给你赔不是”

穆华心道来来,脸上却故作懵懂“大人这么说,下官就更糊涂”

“大年初二那天晚上,与令郎在街上偶遇,不慎打碎他一盏灯笼,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不,还厚着脸皮去跟陛下讨一盏灯笼来相赔。”

理智告诉穆华这灯笼不能要,但眼看那比金子还贵东西被摔碎,他心疼得要命,眼下见一模一样玻璃灯笼,自然眼前一亮。

赵肃见状,打趣道“那会儿令郎说那灯笼贵重得很,我就押一枚私印在他那儿,上面所刻,为先帝御笔,幸好从陛下那讨灯笼来,否则这私印怕就回不来。”

他提私印来历,一则提醒穆华不要装傻充愣,二则告诉他,这印不是一般印,别想着糊弄过去,把事情都推到儿子身上,自己推脱责任。

穆华心头大骂穆玉臣,一边从袖子里摸出那枚印信,双手递过去“大人瞧瞧,是不是这一枚犬子无状,万望大人宽宥。”

“哪儿话,是本部堂有错在先。”赵肃把灯笼送到穆华手里,看着他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把玩,笑眯眯问“我先前看这灯笼漂亮,也想买几盏,可惜有市无价,稀罕得很,不知你原来那盏灯笼是从何处买来”

穆华一愣,目光闪烁“这是别人所送,下官不甚清楚。”

“哦这灯笼贵逾十金,据本部堂所知,与穆家相识亲朋好友之中,都没有买得起灯笼商贾巨富之家啊。”

穆华笑容一滞,面色随之一沉“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赵肃从案上抽出一本簿子,推到他面前。

“这里是佛郎机人在市舶司登记入册三百五十七盏琉璃灯笼,其中除十盏上贡之外,其余去向,被何人所买,都清清楚楚注明,本部堂想请你认一认,这里头究竟有哪位是送灯笼给你别人”

穆华瞠目结舌,终于意识到对方来意不善,甚至是早有预谋,否则怎么能连市舶司登记册子都拿到手,先前这人请工部诸人吃饭,还一副与他们推心置腹模样,莫非都是做做样子他一个工部尚书,难道还想兼职刑部活计,把工部掀个底朝天

工部之贪,非他一人之贪,除非赵肃能把所有人连根拔起,但这里头还有不少背靠大树人,穆华不相信他有如此魄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大人是工部尚书,而非刑部尚书,更非大理寺卿或御史”

赵肃不愠不火“你似乎忘,本部堂还是内阁大学士。”

穆华定定神“大人如此做派,置张阁老于何地”

他口中张阁老,不是张居正,而是同为内阁阁员张四维,穆华抬出他,只不过想吓吓赵肃,可他也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凤章,”赵肃温厚一笑,“你这么说就不对,子维兄秉公为国,自然不会为一个贪官污吏而自毁名声,再说考成法一旦出来,不用我手里头这些证据,你也是过不考核一关,届时在首辅面前,你道他是听我,还是听你”

他说得没错,自己和张四维并没有多深交情,真出问题,他肯定不会力保自己,也许还会为讨好赵肃而把他推出去,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穆华这才有些慌乱起来,思来想去,咬咬牙,撩袍子跪下“还请大人指点下官一条明路”

“凤章快快请起”

对方识趣,赵肃也没端着架子,伸手扶住他,将人托住。“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客气话,我就是不忍你将来误入歧途,这才出言相劝。”

什么话都让你说尽,挖个坑给老子跳,现在又来装好人

穆华腹诽,面上却还要露出一副感激神色“请大人明示。”

赵肃微微一笑“我看过工部账册,实际用途写得含糊不清,而且数额庞大,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在你们手里,有没有另外一份暗帐,我也不计较,如今只要你把其他人贪污受贿证据列举给我,我不仅保你无事,还会替你美言,保你升迁。”

穆华叹口气“大人这是要把下官往火里推啊”

赵肃摇头“本部堂这是要救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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