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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明显变得激昂。

十年前,金摩为了巩固统治,不知杀了多少天朝人如今留在北江城的金摩百姓,又不知会如何。

柏啸青沈默半晌,方抬起眼,望著小离浅笑“好,留下吧。”

小离欢呼一声,又恢复了平常跳脱活泼的模样,开起玩笑来“将军这些年没娶夫人,想必是对北江城的女孩子瞧不上眼。绿野城比我们那里,要大得多、繁华得多。这一去,说不定,就遇到可意的人了呢”

柏啸青摇头轻笑。

他会把小离一直留在身旁,除了小离坚持之外,其实也有私心。

小离那股天真无邪、喜欢黏著他的劲儿,很像过去的元渭。样貌虽不同,年岁情态却相若。

看著小离一点点成长,就如同看到了长江彼岸的元渭,不自觉地宠他、由他任性。

柏啸青率兵,抵达绿野城之际,北江城已被天朝军队毫无阻碍的攻陷占领。皇帝周元渭带领天朝大军,继续朝绿野城挺进。

金摩帝野心勃勃,打算在战场上堂堂正正与元渭决一雌雄,生擒或杀死这个年轻的天朝皇帝。

金摩帝将手中兵力分为三股,一股为前锋,由金摩大将率领,迎敌锋芒;一股为守备,由柏啸青率领,留在城中;一股由自己率领,分布在中间,进可帮助前锋迎敌,退可承接运送粮草物资,以及城内的兵力。

两军阵前对峙交锋,正在决一死战的时候,绿野城内传来噩耗。

也许是混进了天朝奸细,城内所储存的粮草尽被烧毁。後方的补给线,也不知为何暂时中断。

金摩军心顿时大乱。

这种险恶的情况下,金摩帝只得放弃前锋部队,令大将率部,拼死挡住天朝军的进攻,他和後方负责防守的柏啸青,弃了绿野城,一路後退。

金摩大将及其麾下部队,在浴血抵挡奋战了两日一夜後,被天朝军全歼。

战术的基本,就是集中自己的优势兵力,歼灭敌方的劣势兵力。

原本,金摩军的兵力要高於天朝军,如今三分去一,劣势已显而易见。

中间,又发生了几起意想不到的突发事故後,金摩军连连败退,天朝军很快收复了皇城,并如疾风扫落叶般,一路将其驱逐出关。

柏啸青知道,自己可以去地下,见姜娘娘了。

这场仗,从秋天一直打到了第二年夏天。

成复十一年,初夏,金摩向天朝上降表,请求停战,愿意从此向天朝称臣纳贡。

关外各民族混居,与中原信仰民风迥异,俨然另一个世界,以天朝目前的状况,无法管理统治。

所以,就算将金摩一族全歼,打到关外去,除了耗损国家兵力钱粮外,也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金摩如今战力大减,几十年内根本没有能力再扰中原,於是天朝便宽宏大量地,应允了金摩的停战求和。并且答应,将眼下滞留在中原的金摩百姓,全部遣送回国。

金摩皇城宁丰,一个不起眼的院落里,初夏的阳光,丝丝缕缕从碧玉伞盖般的浓荫中洒落,落在地面,就化做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小小光斑。

亭院寂静无人,柏啸青一身便衣,微微仰著头坐在大树下,一块光滑平整的大青石上。他手旁放著装满酒的瓷壶,耳畔是夏蝉单调的鸣叫声。

指尖颤栗著,抚过那略带凉意的壶身。这壶酒里面,掺了最上等的鹤顶红,他已无退路。

忽然想起来,初遇姜娘娘的时候,她精致美丽的深黑眉眼,微微弯著,巧笑嫣然──

你肯不肯为我死呢

是的,娘娘为了你的愿望。

他不自觉地微笑,眼中慢慢浮上层水雾,端起那壶酒,将壶嘴凑到唇畔。

然而就在这时,院落入口处忽然传来大叫“将军将军”

他放下酒壶,望向跌跌撞撞跑到自己身旁的小离,眉头轻蹙“我不是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来吗”

“唉大事不好了将军还有心思在这里饮酒”小离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声音带著哭腔,“天朝皇帝已经答应,将滞留在中原的金摩百姓,全部遣送回国”

“那很好啊。”

柏啸青浅笑,不愧是他的陛下。

“条件是要我金摩,交出活著的将军”小离说到这里,泪水终於滚落,“陛下同意了前来捉拿将军的人,已经闯进府中”

柏啸青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他看到,衣甲鲜明的金摩帝麾下御林军,全副武装,正推开他府内的管家,和几名家丁,往这边走过来。

元渭恨他入骨,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算意外。只是万万没料到,元渭竟会以金摩的百姓相挟。

两国交战,百姓何辜原来,他还是躲不了一场剐刑。

“柏将军,请。”

御林军来到他面前,将他团团包围,嘴里说的话还算客气,却已动作利落的为他戴上了手镣脚铐。

小离哭得哽咽不成声。

“小离。”柏啸青被御林军簇拥著,往前走了几步之後,回头望他,“不要动树下的那壶酒,有毒。”

说完,又别过头。

柏啸青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温熙,似乎在浅浅的笑。

“将军将军”

小离哭喊著,想到他面前,再看看他,却被御林军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柏啸青轻轻叹了口气,狠下心不再回头。

几乎是被御林军拖著前行,离开了院落。

亭院里的蝉鸣,和小离的哭声,都渐渐远去了。

散了发髻,换上囚服,坐上囚车,杜绝了所有可能自杀的机会,被一支金摩军队浩浩荡荡的护送著,经过两个多月的旅程,来到天朝皇都──京城。

关押柏啸青的囚车,刚刚进入城门口,就只见宽敞的街道两旁,站满了天朝百姓。

“叛国贼来了叛国贼来了”

随著这声音的响起,只见无数石子、腐臭霉烂的东西,就纷纷从人们的手中,朝囚车处飞去。

多年前,同样的地方,曾经为他铺了红毯,帝王亲自设酒相迎;同样的人群,曾经为他抛洒鲜花,欢呼震天。

多年前,他意气风发、英伟俊朗,是所有人眼里的英雄。

如今,他鬓发蓬乱,面容身体肮脏不堪,人人恨他入骨。

若不是周围有军队护著,愤怒的人群早一拥上前,将他零碎分尸。

一颗棱角锐利的石子正正击中他的额头,发出声闷响。接著,有鲜红的血流自伤处淌落,模糊了他的眼睛。

就这样,被一路送进皇城,关进天牢。

天牢的狱卒嫌他太脏,又知道他本领超群,将他手脚牢牢锁死在墙壁的铁铐上之後,往他身上狠命冲了几大盆凉水,就离开了。

正值夏末,天气还很热,尽管被冲了冷水,天色一点点黑下来,也并没有觉得太难过。

只是头上和身上,被石子扔出的多处伤口,被冷水一激,筋络在伤口下,一跳一跳的,火辣辣地疼。

其实是很熟悉的感觉。八岁以前的记忆中,经常受这种伤。

没想到,他的终点和,竟会这样讽刺地交叠。

元渭十八岁立後,皇後是当朝丞相凌逐流之女,名纯宁,比元渭小两岁,容颜秀丽,性情温婉和顺,又解语花般,深得元渭宠爱。

近日,纯宁身怀有孕,元渭批折子、处理政务之余,就常去东宫看看她。

夏末天气热,傍晚,帝後二人坐在东宫内花园,湖畔凉亭下散心,说说笑笑,眼见著天色一点点暗了,就吩咐内侍收拾薰香纱帐,准备晚膳。

元渭牵著纯宁的一双柔白小手,刚刚起身,忽然看到阮娃头戴纱帽,著一袭紫衣,脚步匆忙地朝这边走过来。

如今阮娃已是司掌宫内供奉的大太监,平常没什麽事情,或不蒙召唤,并不往元渭身边来。

阮娃来到元渭纯宁面前,问安行礼後,低眉拱手禀道“今日酉时,柏啸青被押赴京城,眼下人在天牢。”

元渭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放开纯宁的手,拉了阮娃的衣袖“走,现在就随我去天牢见他”

“陛下,先和臣妾用过晚膳,再去不迟”

纯宁想要挽留,却见元渭置若罔闻,连头也没回,就一阵风似的,跟阮娃一起走了。

纯宁望著元渭修长挺拔的背影,有些怅然失落。

不过,也怨不得元渭。这柏啸青,曾经弑了先帝先後,背叛天朝,如今仇人相见,自是迫不及待。

只是,这事须经堂审理,该斩则斩,该剐就剐,办的正式得体才好。像元渭那样感情用事,终究不是帝王正道。

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再加上受伤失了些血,天色刚刚暗下去,柏啸青就开始昏昏欲睡。

尽管整个背部都贴在冰冷的青石墙上,尽管手腕脚踝被铁镣磨得生疼,也不能阻挡浓浓倦意侵袭。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有强烈的灯光,直直朝脸上照过来。接著,有人用力抓住他的头发往上提,迫使他抬起头。

“真狼狈啊,柏大人。”

他睁开眼睛,眼前是元渭放大的脸。

离最後一次见到元渭,又过了四年,元渭的容颜身形又改变成长了不少。但是,仍然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也许,是那像极了姜娘娘的眉眼以及,凌厉肃杀的气势。

他望著元渭,如同置身於梦境,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哼”

元渭却被他的笑容惹恼,松开了他的发,在他面前忿忿地走了两趟後,怒极反笑“看来,柏大人的日子,还是过得太舒服了。这进天牢的人,都不用上刑吗”

除了问供取证之外,按天朝律法而言,任何牢狱都没有无端上刑的道理。但既然皇帝这麽问了,底下的人,又哪有不奉承上意的

“是、是有这麽个规矩。”狱卒头儿上前应道,又连忙向底下的人使眼色,让他们唤专司刑罚的狱卒过来,“只是他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就一时没来得及。”

“既是如此,不用等明天,今儿晚上就在这里,把刑给柏大人上了。”

元渭一笑,在阮娃搬来的软椅上,施施然坐下,眼中掠过缕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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