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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日落西山,眼看晚饭时间都要过去了,胡金鹏才匆匆赶来,一身戎装也没来得及换。

“殿下恕罪,在宫里被大王留着说了会儿话,所以来迟了。”胡金鹏一来就告罪,然后冲唐越眨眨眼。

“别玩这些虚的,快过来坐。”唐越朝他招手,给他留了个自己身边的位置。

如果换成别人他还不敢,不过胡金鹏和太子府的关系并不仅仅是上下级,即使随便些也没什么。

太子昭也示意他坐下,然后吩咐人上菜,菜未至,酒已经先倒上了。

胡金鹏先敬了俩人一杯,算是补他们成亲时的喜酒,唐越一杯喝完,拉着他问“快说说,北越和谈又出什么新内容了”

“哈哈小郞别紧张,是否听说北越公主要嫁给太子殿下,所以你吃醋了”

太子昭抿嘴,笑而不语,唐越哼了两声,“那也得她嫁得了啊。”

胡金鹏一路上也听说了不少小道消息,不过他更加相信太子昭的人品和坚持,就算他要娶妻,也定然不会娶个北越公主。

他比任何都知道,太子昭对于北越的仇恨。

“这次北越又派了使者来,正巧与我一路同行,从他口中得知,北越依旧想与殿下联姻,不过那些聘礼可以免了,只按正常人家的嫁娶即可。”

唐越幽幽地说了一句“正常人家娶了正妻的还会再娶么要进门也是妾。”

让堂堂北越公主进门做妾,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桩婚事能成才有鬼。

“除此之外呢”太子昭追问了一句,北越向来自视甚高,不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果然,胡金鹏一脸阴气地说“那北越王还提出了一个要求,一旦南北签下和平协定,未来一年内,每年南晋至少要有一千名男子娶北越女为妻。”

“通婚”太子昭眉头皱了皱,南北通婚一直都是大忌,只有小户人家才不在意这个,贵族之间是不允许南北通婚的。

北越王提出这个提议,难道只是为了渐渐消融南北的仇恨和隔阂吗

唐越也是这么想的,历史上确实有利用通婚来达到政治目的的,这北越的要求不算出格,只是这好处还真说不清楚谁得的更多些。

“南娶北嫁,怎么感觉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太子昭和胡金鹏对视一眼,后者解释说“看似我们便宜了,可实际上,多年的征战,本来男女人数的比例就不协调,男少女多,这北越把嫁不出去的女人嫁到南晋来,还能生下他们的孩子,哪会吃亏”

“这倒也是,男人少女人多,这样使得男性的地位直线上升,如果北越干涉一下,长久下去,女人恐怕也会和商品一样,随意买卖了。”

“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父王不会答应的。”这一点自信太子昭还是有的。

“那这么说,这次和谈还是谈不拢了”唐越眯了下眼睛,问“为何每次都要他们提要求我们也可以提啊,否则天下人还以为是我们南晋不想和。”

太子昭和胡金鹏同时笑了,“是啊,小郞说的极对,这次之后,朝中应该就有人提出来了,和变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谈下来的,急不得。”

这种事,也不是先提条件的人赢,说到底,只看哪一方更能忍,哪一方更迫切地想和谈罢了。

撇开正事不谈,胡金鹏吃的狼吞虎咽,饭后说“自从尝过唐小郞的厨艺,这外头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如今回来了,总算能犒劳一下肚子里的蛔虫了。”

唐越打趣他“那也没见你瘦啊,肯定有开小灶吧”

胡金鹏咳嗽一声,瞟着太子昭的侧脸回答“偶尔自己抓只野味打牙祭而已。”

这种事若在战时也是违反军令的,不过近琮没有战争,闲下来后大家也就相对放松了些。

太子昭也没责备他什么,见唐越露出困意,把人赶去睡觉,自己和胡金鹏转道书房去了。

“殿下,属下证实了,小郞的身份不会有误,确实是栎阳侯之子。”胡金鹏这次去边境之前,太子昭让他暗中查查唐越的身份。

他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这件事虽然透着诡异,但他和唐越已经交了心,便不想继续追查了。

他隐隐有些猜测,又觉得匪夷所思,干脆也不去想不去查,难得糊涂一回。

第180章 玄镜先生

“这是属下回程前做出的部署,您看看还有哪里有漏的。”胡金鹏取出一份名单递给太子昭。

两国虽然在和谈,可是边陲要地该驻扎的兵马还是要有,而这部分兵力,太子昭好不容易拿下来了自然不会再交出去。

胡金鹏被调回来了,南晋王肯定会任命新人接任,最高将领他们干涉不了,但底下的副官副将,百夫长千夫长就一定要是他们的人。

太子昭对驻军的情况了解的很,从中划掉了几个名字,又添上了几个陌生的人名,“不能全用旧人,太扎眼了,这几个新人是孤回邺城后培植的生面孔,在军部有档案,身家清白,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胡金鹏点点头,“属下明日就去安排。”

“如今战事停歇,未免再起波澜,北越那边的行动不能停止,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北越的朝政之所以乱,也有他们的功劳,太子昭这些年悟出了一个道理,光靠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动脑子往往比动手更简单有效。

“卓先生不是一直做的很好么他好不容易在北越打开了一张人情网,若是换人,会不会”

太子昭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抽出一卷书,从中取出一张羊皮绘制的图纸,上面是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北越传来的消息绘制的朝廷关系图。

“不是换人,卓先生这些年确实做的不错,但还不够,他惯会做人情,可本身实力不够,不足以参与到朝政中。”

“您是要”胡金鹏有些吃惊,按太子昭的意思,是想安插眼线到北越的朝廷上,这人若是能扶摇直上,得到一个实权的官位,确实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可是北越人也不傻,要想促成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有这么个人在朝中呼应,那咱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可不仅仅是制造治安混乱,而是要参与到他们的朝政中。”

胡金鹏眼睛一亮,点点头“确实如此,那就不定能不费一兵一卒就令北越分崩离析不过此事太难了,谁能担得起这样的大任”

太子昭也一直在参考人选,能做成这样的事情,这个人首先要对南晋忠心耿耿,其次要有大才能,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还要懂人情世故,懂得隐忍,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可这样的人要去哪里找呢必定不能是贵族子弟,不能是名气太大的人,实在难找。

“此事急不得,且徐徐图之。”太子昭又问了他近半年发生的大事,虽然平日都有书信往来,但肯定不够完尽。

两人在书房嘀嘀咕咕到半夜,太子昭回房的时候唐越已经睡下了,他轻手轻脚地上床,搂着他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时,鼻尖萦绕着一股香味,他正要睁开眼睛,就被人用手遮住了双眼。

“先别睁开眼睛,猜猜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唐越的声音钻入太子昭的耳中,令他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

鼻端的香味深郁,有些熟悉,不过他对吃的实在没研究,自然无从猜起。

“好好想想,是你爱吃的。”

太子昭随便报了两道菜名,答案自然是错的,唐越松开手,眉头挑了挑,“没意思。”

太子昭睁开眼,见对方手中托着一个白玉盘,上头一块块紫色糕点形状如花,实在漂亮。

这糕点一看就是花费不少时间做的,他握着唐越的手问“什么时候起床的又是你亲手做的”

唐越昨晚睡得早,今天自然也起得早,见太子昭睡得沉就没吵醒他,昨天庄子上送来了一种紫果,是他没吃过的,据说这种果子只有在邺城外的一处深山里才有,是太子昭爱吃的水果。

所以一到季节,庄子里的人就去采摘了送来,这种天气水果也放不久,唐越就用了一部分来做糕点,没想到做出来的又好看又好吃。

太子昭起床洗漱更衣,吃了一块那紫色的糕点,入口软糯香甜,口感弹性十足,竟然与平日吃的糕点完全不同。

“我做了不少,装了一盒子你送进宫给母后,还有两盒送回栎阳侯府给几个妹妹尝尝。”

“辛苦了。”太子昭因为唐越的好厨艺着实得到不少赞誉,尤其是王后胡氏,吃了几次唐越做的食物后,对他也赞不绝口了。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唐越问他昨夜胡金鹏什么时候走的,又说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太子昭捡了几件边境发生的趣事告诉他,太沉重的就略过不提,最后还将自己想在北越安插人的事情告诉他。

“这点你能想到,你父王必定也能想到吧你怎么知道他老人家没有这么做”

太子昭沉默了片刻,“孤次知,不过这并不冲突,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那倒是,那你有人选了吗”

“无。”

唐越把自己认识的人过了一遍,心下一动,“我手上倒是有个不错的人才,只是能不能担此大任还不好说。”

“哦”太子昭眼睛大亮,“是谁孤认识否”

“就是住在咱们府上的玄镜先生,此人有才,你可知道他管着我的商铺,短短的三个月盈利就翻了一番而且账本也做的滴水不漏,一手好字看着就舒服。”

“玄镜先生就是从你家陪嫁过来的那位幕僚”

“是他。”

如果只是个会做生意会管帐的人才,自然是胜任不了的,不过这个人是栎阳侯给唐越的幕僚,想必就不只是会那些了。

他喊了人进来,吩咐道“去将玄镜先生请到鹿苑的亭子那,说孤要请他吃茶。”太子昭打算先见见人再说。

“是咱们府里的人”柯疑惑地问,他竟然不知道太子府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到底是他太失职还是这个人太低调了

唐越咳嗽一声,替他解围道“让管家去请吧。”作为这座府邸的管家,哪怕是一只耗子跑进来都知道,何况是个人了。

柯无地自容地低头,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就跑开了,他倒要看看,这玄镜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物。

等他见到人,一双眼瞪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柯管事找在下有事”玄镜先生温柔地问。

“不不是,是殿下有请,请先生随我来。”柯直到将人带到鹿苑还有些缓不过来,这府里多了一位这样出色的人,他竟然不知道

而且更诡异的是,对方竟然认识他,难道他的记忆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们到的时候管家已经派人将茶具准备妥当了,他朝玄镜施了一礼,然后去请太子昭。

当太子昭见到玄镜先生时也诧异无比,他以为栎阳侯给唐越找的幕僚就算不是个老头至少也会是个中年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相貌出色的年轻人。

第一印象,太子昭就觉得他不合适,这么年轻,阅历肯定浅,未必能担起大任。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公子,不知殿下请在下来有何事吩咐”玄镜先生一派自然地问道。

他身上有着时下文人墨客最欣赏的风雅所度,有着无懈可击的礼仪和标准化的笑容,可以说,这个人站在你面前,就很容易得到你的信任和好感。

即使他做了什么坏事,恐怕也没人怀疑到他身上。

太子昭压下心里的诧异,请他坐下,说“一直听闻先生的大名,今日第一次见,有些出乎意料了。”

玄镜先生往唐越那瞥了一眼,笑道“公子第一次见到在下时也是如此惊讶。”

唐越暗暗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这么年轻,谁看你也不像幕僚啊,这能怪他吗

太子昭实话实说“先生实在过于年轻了,不知今年贵庚”

“二十有五,也不算小了。”二十五岁,正是人生最黄金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确实不算小,但绝对还不到事业有成的阶段。

“那不知先生已娶妻否”这个问题他竟然没有事先问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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