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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阜远舟总算是如梦惊醒般回神了,微一侧身弩箭擦身而过,不过一缕长发还是被王水灼焦了。

他也不在意,周身内力涌动,长剑横扫,可怕的剑气像是巨大的光轮,登时将所有的弩车劈成两半,激起的沙石向四面八方弹射出去,能叫人的皮肤都给划破。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阜远舟似乎有些气力不济,在空中踉跄了一下,看得人心惊不已,不过他还是一翻身稳住了身子,想也不想就往疏散区外飞去,同时惊怒交加地用内力送出一句话:“江亭幽!放开我皇兄!!!”

这句话惊得不只是外围不知声音从何处来的百姓,庄若虚楚故等人更是心神巨震,连晋抄起龙枪直接就往外跑。

苏日暮也是眉头一皱,目视着那道蓝影流星一般离开。

皇帝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巧地撞上江亭幽了?!

阜远舟确定,江亭幽绝对是故意的!

因为在他看到自家兄长的时候,江亭幽就站在离阜怀尧不远不近的地方,抬头冲他一笑,然后几个虎人就从人群中冒出来制造混乱,连伤数人,江亭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阜怀尧掳走!

这一幕看得阜远舟几乎发疯,若不是理智告诉他立刻丢下苏日暮会害死那位好友,他就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了。

不过等他去到了那里,江亭幽和阜怀尧已经不知所踪了,几个白面具虎爪武器的虎人在和几个化了妆的影卫、银衣铁卫纠缠。

现场混乱不堪。

“江亭幽!你出来!”阜远舟提着剑站在因为刚才的巨响和现在的缠斗而喧嚣嘈杂的人群里,环目四顾,目眦欲裂。

皇兄……你在哪里!?

连晋和银衣铁卫护卫长薛定之从人群里钻出来,均是一脸着急。

阜远舟一把揪住了薛定之的领子,双目冒火:“我皇兄呢?”

薛定之惭愧地低下头,“人太多,跟丢了,属下已经派人在找了。”

这里实在鱼龙混杂,即使是反应最快的苍鹭都被江亭幽甩开了,其他来救驾的包括薛定之就被虎人缠住了。

“若是刺客不是掳人而是刺杀,还等得及你们来找吗?!”阜远舟恨得几乎就想用琅琊捅他一刀,不过也知道这无济于事,于是丢下薛定之就往人群外走去。

他记得自己是有吩咐过,只要阜怀尧出了宫,黑面饕餮随见忡和六指女魔就会跟在后面保护他。

阜远舟走出人群混乱的中心,果然看到一个黑衣的面目平凡的男子站在角落里,隐晦地打了一个手势。

阜远舟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等连晋追出来,那道蓝影早已经不知哪里去了。

不过阜远舟从来不会盲头苍蝇似的误打误撞,肯定是有了线索才离开的,江亭幽敢掳走当今天子而不是当场杀人,阜怀尧就一时没有危险……

想到这里,连晋的心略微地定了定,吩咐跟来的士兵去帮忙,有受伤的百姓就带去救治。

然后他看向薛定之,眉头皱的死紧:“爷怎么会来这里?”

薛定之也是焦急在心,小声道:“京城被装了大型机关,出了这么大的事,照爷的性子,他能安得下心吗?”

所以阜怀尧就微服出宫来看看情况,岂会料到出了这档子的事?

楚故这才气喘吁吁地赶来,扒着连晋的袖子直喘气,“爷……爷呢?出什么事了??”

连晋一句话概括:“爷被江亭幽掳走了。”

言简意赅惊心动魄。

楚故觉得整个人都晕眩了一下,然后站稳了对身后的捕头上官即良道:“通知皇城军,城门严查,全城戒严,带上剩下的衙役去搜查江亭幽的下落,记住,不准声张!”

“是,大人!”

楚故和连晋对视一眼。

现在两人心里都有一个同样的疑问:

江亭幽捉走一朝皇帝,除了惹祸上身,对他而言还有什么好处呢?

……

就在众人都急得火烧眉毛团团转的时候,阜怀尧正在反省。

没错,他在反省。

反省自己的一时大意,反省自己做事的不够稳妥。

当时人流滚滚,阜怀尧和薛定之等护卫很快就走散了,他那时并不太在意,和旁边的百姓攀谈了一下,没想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天子脚下发生了这种事,阜怀尧自是觉得微微懊恼的。

“陛下果然是人中之龙,这份定力,令江某佩服。”说这句话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着一身深色长衫,拿一把黑骨扇子,声音清朗,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去注意他的话。

这个人阜怀尧自然是认识的——正是江亭幽无疑。

“敢劫持当今天子,阁下这份胆气,朕也是佩服不已。”阜怀尧淡淡道。

江亭幽回头看他。

这时的夕阳西下,洒下的光是胭脂一般的艳红色,光芒虽然温淡柔和,颜色却美丽得让人迷惑,透过残破的窗,镀在白衣男子的身上,他容仪端肃雍华,幽深的琥珀双眼中带着不可侵犯的冷洌,眼角泪痣在夕辉下红得比血液更艳,带出的一股浓郁的肃杀之气,他脸上却完全没有表情,只这么冷冷地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江亭幽。

江亭幽目光深邃,“陛下这般风华,果然冠盖满京华……”

可惜周身威压能叫人不敢直视,这份华美不是寻常人能看清楚的。

寻常人……那个人当真眼光不寻常。

阜怀尧看他一眼,那眼神,即使是听到这像是调戏一样的话,也纹丝不动波澜不惊的,“你劫持朕,不是为了看朕长得如何的吧?”

江亭幽不由地低笑出声,“江某似乎明白神才这么喜欢你的原因了。”

想起那人笑得温柔沉静的样子,想起那人说“我要待在皇兄身边”时无赖的模样,阜怀尧的目光轻微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那是朕的三弟,怎么会不喜欢朕呢?”

江亭幽却笑得更欢了,也不揭穿阜远舟的感情,只道:“生在帝王家,陛下居然也相信手足之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 爱上

夕辉下,浮尘也变成了炫目的光点,飘飘荡荡。

这里是阜怀尧认识的地方——城外偏僻处的废弃驿站,江亭幽甩开追兵后将他一路带到驿站里面,也不点穴也不捆住他,颇是没有一派劫持人的风格,只是让他坐下来搜走了他腰上的匕首罢了。

“生在帝王家,陛下居然也相信手足之情?”江亭幽之前如是问。

听到他的问题,阜怀尧没有正面去答,只是平静地反问:“为什么帝王家的手足之情就不能信了?”

江亭幽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看着这个即使被人劫持坐在破旧的蒲团上都依旧难掩尊贵的男子,“那陛下信不信,你的三弟想要你的皇位?”

逆光里,他的面容模糊,声音低下来时,像是字字都沉进了人的心里。

“皇权高高在上,实在是风光得紧……”阜怀尧似乎毫无影响,没有看他,只是微微垂眸望着落在掌心的胭脂色光芒,再度开口时,声声平稳,“谁会不想要呢?”

江亭幽却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眉头轻扬,“你不信?”

“比起一个外人的挑拨,”阜怀尧弯了弯唇角,不过没有笑,反而更添霜冷,像是腊月的滴水成冰,“朕更相信自己的三弟。”

“可是,”江亭幽的折扇搁在了他的脖颈上,指头一动,扇骨上便弹出了一片锋利的刀片,按在了那霜白的皮肤上,稍一用力就会划破动脉,他陈述事实一般:“陛下的三弟没有来救你。”他笑,“神才永宁王聪明绝顶,武功盖世,若他真心想找,怎么会这会儿还找不到陛下你呢?”

“他找不到,说明是他不想找。”

“陛下,你应该心里最明白,你若是出了意外,得益最大的人是谁。”

江亭幽的语速并不快,却字字一针见血。

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都似乎凝滞了一下。

阜怀尧微微抬眸,“你怎知他不会来?”

江亭幽折扇一合。

白衣帝王不紧不慢的声音实在从容,像是只要他说出的话,就已是笃定。

江亭幽忽然改变主意了,他突然很想打破对方的这份镇定,看看这个好像冰雕一样七情不动的天之骄子,是不是也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都说帝王家父子相残、兄弟阋墙,陛下却那么相信神才,为什么?”江亭幽看着他冷丽华雍的侧脸,越发地凑近他,双唇几乎贴上阜怀尧那微凉的面颊。

阜怀尧眉尖微不可见地一蹙,又飞快松开。

神态静雅的男子笑着一一猜测:“因为他是你弟弟?因为他对你好?因为高位寂寞,只有他陪着你?还是因为,他为了陛下你,可以连天下都可以不要?”

阜怀尧的目光不可自抑地动了动。

江亭幽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惊奇的事,唇边的笑意扩大,“江某都说对了是吗?”

阜怀尧不答话。

“神才的拳拳之心真叫人感动,不过江某为什么觉得这不像是手足之情,倒像是……”江亭幽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字音极轻,分量却重若千斤,“爱上你了?”

整个空间瞬间寂静了片刻。

似乎刚才那句话是泥牛入海,过耳就散,阜怀尧没有半点反应,也没有拂开他手的意思,目光注视着前方,也不知在看什么。

江亭幽皱眉。

他忽然说:“你太失礼了。”

江亭幽猛地侧开头。

伴随着阜怀尧那句话的冷光猝不及防一闪,然后“嗒——”的一声,有液体落在了地上铺着的稻草秆上,迸溅成小小的水花——红色的水花。

江亭幽人已经站了起来,后退两步,抬高扇子,看扇骨伸出的刀片上淡淡的血丝。

“何必呢,陛下?”江亭幽缓缓开口。

……

驿站外,一个火红锦纹莲花裙裹身、盘堕马髻的女子坐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目光一直盯着驿站门口,并不靠近,她看起来似乎只有二十余岁,手里拿着峨眉刺,其中一只手上竟是有六个指头。

一道蓝影了无声息地落在了她旁侧,唯有几缕淡淡的血腥气息暴露了他的行踪。

蜚语闻见了,回头看到他,也不意外,心里猜测以自家尊主的武功遇神杀神杀了多少个才会沾上血腥,一边小小声道:“尊主,人在里面。”

阜远舟面无表情地看着驿站破旧的大门,“周围呢?”

“和尚和老头儿已经去解决了,尊主你稍等片刻。”

阜远舟不再说话,也没动作,只是微垂了垂眼,长长的睫羽盖住了一眸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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