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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师伯。”

“……嗯,”苏日暮愣愣地应了一声,然后连忙掏出一个玉牌子递过去,“给,这是见面礼。”

阜远舟眼尖地看到那玉牌子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大小的梵文,便知这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东西,由地位很高的喇嘛刻了祈福镇邪的佛经的,价值连城。

甄侦摇头,这家伙倒是舍本——不过这东西是身上连铜板都被他没收了的苏日暮从哪里找来的?

柳天晴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也看得出不是凡品,便下意识地看向阜远舟。

阜远舟笑了笑,“你师伯给你的,你收着便是了。”

柳天晴这才接过来,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也许是因为熟悉了的关系,柳天晴身上那股子锐气收敛了很多,说谢谢的时候,眉眼因为接玉牌子的动作而低垂下来,漏过凤穿牡丹雕木漂浮的光线渐次落在他脸上,猛地一看去,竟好似蒙上了淡淡的郁色。

这个样子和记忆里的舅舅实在太过相像,苏日暮看着就是一怔,连对方接过了玉牌子都没反应过来,还维持着伸手的动作。

直到甄侦暗地里扯了他一下,他才回神过来,不过还是有意无意地看着柳天晴。

柳天晴察觉到了,不过依他的性子也不会表露出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这个书生模样的人总是给他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阜远舟朝他们那边看了一眼,瞥见苏日暮眼底的微微恍惚。

其实明面上是没什么,不过其实刚才他和苏日暮也一样都怔住了。

不管柳一遥是玉衡朝廷风光无量的左相还是山间隐居默默无名的隐士,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于他于苏日暮都是一个极重要的人。

在苏家灭族之后,苏日暮无处可去,阜远舟也因为杀掉慕容桀接管了魔教而焦头烂额,在这段最困难的日子里,是这个如柳一般坚韧又温柔的男子带着他们一步一步撑过来的。

其实柳一遥和阜远舟苏日暮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尤其是宫里宫外两头跑的阜远舟,不过他已经在不动声色中教会了两人很多东西。

后来帝位之争的时候,阜远舟曾陪着一个当时握着重权的老臣喝过酒,酒过半巡醉意熏然之时,那老臣大胆地细看着他的眉眼,然后打着酒嗝说殿下你知道吗,你为人处事的作风真有当年柳左相的风范。

那会儿阜远舟因为德妃的缘故不喜那位柳左相,听罢还颇为恼怒,只是没有多去追究。

时至今日再想起时,他便明白在短短相处的不到一年时间里,柳一遥所教的东西影响了他的半辈子,以至于他的行事作风都带着当年那位叱咤风云的柳左相的影子。

命运真的很会开玩笑不是么,柳一遥明明是他想起来都带着恨的人,却一摇身变成了他一直尊敬着的柳叔,他连苦笑都不知该怎么苦笑出来。

……

拜师礼并没有弄得很隆重,毕竟阜远舟和柳天晴都不是多么重视形式的人。

喝了拜师酒之后,阜远舟直接就带着新出炉的徒弟去了甄府的后院,演示了一套剑法让他自己回去琢磨。

完事之后,苏日暮很是无语地看着他,“你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连汗都没有出一点的阜远舟擦拭了剑,睨他一眼,“好歹我还演示了两遍,要是你的话,打一遍就打发人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苏日暮抽抽嘴角——他是这么没责任心的人么?

阜远舟嗤笑一声,“改天给你弄两徒弟,你就知道自己懒不懒了。”

苏日暮立刻表示敬谢不敏,“小爷自己还没搞定自己的麻烦呢,折腾别人做什么?”

阜远舟不理会他,反正到时候就由不得他说了算了。

话题断了一会儿,苏日暮才伸手戳戳他。

“干嘛?”阜远舟收剑回鞘,抬眸看他。

苏日暮迟疑了一下,“舅舅的事情……”

“你想的怎么样了?”阜远舟打断了他的话。

苏日暮挠挠后脑勺,叹气,“你拿主意,我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实在不行,就抓阄呗。”

阜远舟眯了眯眼,“按我的意思,是听我皇兄的,起棺就起棺吧,反正只是衣冠冢而已。”

“啊?”

“而且,”阜远舟的神色有些莫测,“我皇兄说了,只要拿到柳叔的戒指,当年那些荒唐事,他就会一一告诉我。”

……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观山

清晨时分,天不算亮,朝阳还未升起,苍穹上灰蒙蒙的一片。

城门拖长了转轴转动的咕噜声,与此同时,两辆不打眼的马车逆着起早赶集的人流出了城,后面还跟着几个骑马的人,其中一个是拿剑的少年,眉目俊秀却冷锐,这一行人猛地一看去也就是个普通富商出门的样子。

开城门的一个卫兵不经意地看了看那两辆马车,然后愣神了一下。

奇怪了,那后一辆马车上的马夫怎么有点像是银衣铁卫之首的薛定之薛大人?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卫兵就打住了这个荒谬的念头,心道开玩笑,若那真是薛大人,坐马车的岂不是皇帝陛下么?

远去的马车上。

阜怀尧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将帘子放了下来。

车厢很大,布置得极是舒适,让人躺着睡觉都没问题,阜远舟拿出毯子盖在兄长的膝盖上,问道:“起得早了些,没那么快到不观山,皇兄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阜怀尧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奏折,道:“不必了,朕不累。”

折子还没打开,就被人抽了开去,阜怀尧微微疑惑地抬头,对上自家三弟有些无奈的眼。

“怎么?”他问。

“……先用早膳吧。”和兄长是讲不通政务狂要不得的道理的,阜远舟叹口气,拿出常安准备好的饭菜摆在案几上。

阜怀尧颔首,接过他递来的筷子,目光扫了一眼男子低眉垂目的乖巧模样。

他是说过拿到柳一遥的戒指就会把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不过阜远舟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在意这件事,反而让他不知该不该真的和盘托出。

不观山……

这个地方离京城其实不远,也就半日的距离,甚至还没出京城的管辖地界,不过就是偏僻了些罢了,今个儿正好又逢休沐之时,阜怀尧便叫上几个人,带上阜远舟苏日暮甄侦顺带一个不知情的柳天晴一起轻车简从早早出了京,好把这件事解决掉。

其实早些年的时候,无论是阜仲还是阜怀尧翻天覆地地找人,到最后连他国都找去了,十几年里,阜仲从希望到绝望,生生死死间吊着一口气死活不肯咽下,就是没想到柳一遥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

早几天自家三弟的拜师酒结束没过多久,苏日暮就进了宫,不知怎么的想通了把柳一遥衣冠冢的位置告诉了他,听到苏日暮说出地名的时候,阜怀尧几乎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咫尺天涯的距离,相思不相见,真不知该说柳一遥过于绝情还是过于痴情的好。

抑或是,真的是因为愧疚呢?

其实当年那笔烂帐,已经不知道是谁对谁错了。

“皇兄。”阜远舟的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阜怀尧一下子回神,不解地看向他。

拿了吃食给自家徒弟刚回来的阜远舟夹走了他筷子上已经冷了的虾饺,问道:“皇兄在想什么?”

阜怀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想的太入神所以一直在发呆,连正在用着早膳这件事都忘了。

阜远舟给他换了一碟子糕点,好一会儿没听到他回答,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皇兄?”

“……没什么,只是想起有些奏折没带而已。”阜怀尧淡淡道,果然看到了对方瞬间无力说什么的表情。

他收了收心,没再胡思乱想什么。

……

另一辆马车里。

甄侦拽了某人的酒坛子,挑眉,“不想说就和爷死扛下去呗,”虽然没什么可能抗得过那位耐心比谁都好的一国之君,“做这副半死不活的白痴样子做什么?”

“啧,”苏日暮烦躁在车厢铺开的毛毯上滚了两圈,“子诤那厮都倒戈了,小爷拿什么扛得过那位主儿?!”

“嗯?”甄侦微微意外,“这事不是你自个儿想通的么?”因为之前追击宿天门情报的事情休息了两天,苏日暮就是那会儿单独去找了天仪帝的,接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这家伙终于下决定了呢,所以没多问什么。

“就是没想通才叫子诤拿主意的,”苏日暮睨他一眼,翻身技巧性地从对方手里将酒坛子夺回来,喝了一口,“就那重色轻友的货,直接把小爷给卖了!”

对某酒鬼的评价不置可否,甄侦借着帘子的缝隙看了看外面坚持要骑马的柳天晴,“既然如此,那他怎么办?”

“凉拌!”苏日暮愤愤道了一句。

甄侦回看他,皮笑肉不笑。

苏日暮撇撇嘴,低下声音道:“总得带他去看看的,即使不认主归宗,他也得拜拜自家老爹的坟不是么?”

甄侦眉毛动了动,“已经肯定就是你表弟了?”啧,又是师侄又是表弟,这辈分有够乱的。

提起这个,苏日暮有些蔫蔫的,“肯定了。”

因为出入宫里不方便,柳天晴那府祗又没收拾好,所以这几天阜远舟都是在甄府教柳天晴剑法的,相处了几回,越是能找出这孩子和柳一遥的相似之处,可以说若不是柳天晴随了丁思思学武,恐怕这就是一个柳一遥的翻版,想不承认这是柳一遥的种都不成。

“多个亲戚,怎么这幅表情?”甄侦有些好笑地戳戳地他的晚娘脸,嗯,难得看嚣张得叫人恨不得脱鞋丢过去砸他的苏酒才这么颓丧的样子。

抱着酒坛子的苏日暮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明知道他不能随便认亲,还来踩他痛脚,变态什么的最讨厌了!

甄侦变戏法般拿出一壶酒,“得了,给你壶上好的女儿红,别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苏日暮:“……”看在酒的份上,他忍!

……

到不观山脚下的时候,不过是中午时间,山下就是个小镇子,阜怀尧一行人便在这里找了家饭馆歇脚。

刚下马车的时候,阜远舟和苏日暮都是如出一辙的反应,两人双双看着眼前的街道,虽然没有任何眼神言语的交流,眉眼之间却流露出了同样的情感,因为太过复杂,而没人能够看懂。

不过只是一瞬,他们已经同时收回了这样的神色,换回了惯常的模样,好似刚才的失神完全不存在似的。

这地方虽然离京城不远,不过有些偏僻,唯有药草什么的算是有点小名气,来来往往的客商一般都是收药草的,所以他们进去饭馆的时候受到了极大的注目礼,几乎每一个人都会瞧上那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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