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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亲子,陈须陈硕甚至陈娇都没有选择,只能和生父同荣辱、共进退。否则,就将面临毁誉,面临身败名裂的下场。

窦太后此时也想明白了,握拳捶打膝头,一派痛心疾首“先帝,先帝呀”

天子无声地扶住母亲,轻声抚慰着。他知道母亲的想法今天之所以冒出这堆麻烦,归根结蒂,都是先皇惹出来的

1605 有所为

对任何地位极高的家庭来说,给重要的女儿找丈夫,都是件大大的烦心事。

民间那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喜感场景,在高爵豪门之中,基本属于不大会发生的奇闻而皇家,因其地位崇高、富贵无极,尤甚

文皇帝在位期间,当窦皇后的爱女,皇太子刘启唯一的同母姐姐馆陶公主进入议婚之龄,朝堂内外的竞争者就开始了暗流涌动。

窦皇后外松而内紧,实际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她看上的佳婿是窦彭祖窦后长兄之子,窦氏家族的长房长孙。

窦彭祖自由出入宫闱,深得皇后姑母欢心。其人俊雅敦厚,对公主表妹更是照顾容忍到体贴入微的地步,简直是所有丈母娘心中的好女婿范本。窦家对这桩婚事,也是鼎力推动大汉列侯尚公主,反过来娶公主被封侯也是可以的吧。那时的窦后,只要一想起这件亲上加亲,锦上添花的好事,就会在椒房殿里乐的合不拢嘴。

皇太子刘启,在姐姐的婚事上,却是另有主张他看上的姐夫,是绛侯周勃的继承人周胜之。

周胜之人如其名,是无论站在哪儿,都比四周人胜过一头周勃的这位法定继承人承袭了来自母系的美貌,是京城中数得着的美男子。再加上绛侯这个拥有万户的开国爵位,和本身出众的才略,周胜之遂成为长安贵家新生代中当仁不让的领军人物和百官默认的嫡公主丈夫人选,也是皇太子刘启重点拉拢的,对象

就在长安权贵笑着旁观母子二人为挑谁而进行小小的爱心争执时,素来对刘嫖缺乏关心的文皇帝却出人意料地下旨赐婚了而赐婚的对象,就是堂邑侯家的继承人陈午

陈午是谁这是得到消息的显贵们普遍的第一反应。不能怪官员贵族们迟钝,实在是相较于周胜之和其背后的绛侯爵位,陈午和堂邑侯都太不起眼了。

堂邑侯虽说也是大汉开国时因功所封,但封邑小,封户更是连区区两千都不到。陈午或者姿貌才情尚佳,但与文武双全为长安一时翘楚的周小侯相比,犹如萤火之对月光实在不足道。

而更糟糕的是,仅在次日文皇帝钦定了另一桩婚事将宠姬尹氏所生的公主,赐予绛侯的继承人周胜之为妻长安城内,舆论大哗,大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尊贵的嫡公主,低就;而比较不尊贵的庶公主,反而得到最好的。这,意味什么

天家,没有私事众所周知,如今窦皇后备受冷落,慎夫人尹姬宠冠后宫,尹姬生的尹公主更是深得薄太后的疼爱。那么这两次事出反常、颠倒尊卑的赐婚,是不是帝王心思的体现是不是废后的先期步骤是不是皇帝最终将更换太子的序曲

舆论大哗,京师舆论大哗天子揉揉鬓角,自嘲地轻笑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有多么震惊多么忧惧,又是花了多少精力才安抚好太子宫的阵营。周胜之啊周胜之真是枉费他当年曲意结交,百般恩遇;苦心竭虑安排他和阿姊的婚事,为此,还不惜与母亲闹了场大大的意见。结果呢,父皇一张诏书,全成了别人的嫁衣裳

一番辛苦,尽付东流水,尽付东流水啊真是,何苦来哉皇帝陛下舒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嘴角弯出一抹冷意那个辜负他满腔心血的周妹夫最后也没得什么好

以为娶了尹公主尹姬的女儿,慎夫人的侄女就前途无量了是啊,慎夫人都能和皇后分席了,废后换太子还不是早晚的事窦皇后无宠,小皇子一个个出世。而窦家,连个像样的官职都没有,更别说爵位了;实属有心无力。这样的馆陶公主,不娶也罢

什么翘楚最后还不是国除家散,浪迹江湖,了无踪迹活该到这里,刘启皇帝是越想越愉快。

某种程度上,天子甚至猜测父皇当年那次表面优待的赐婚,实则是不安好心

如果真喜欢女儿女婿,哪有动不动就责贬人家公爹的道理罢免相位,遣返封邑居住,涉嫌谋反下大狱打击是一个重过一个。虽说后来放出来了,但看把这老公爹给吓得,在自己家竟必须穿戴盔甲才能入睡,家丁个个着戎装开国侯爵,历经太尉丞相等职,位极人臣啊,可怜

还有,还有,老周勃之后,周胜之继承绛侯爵位没几年,就因为杀人给废爵除国了。而此项谋杀细究起来,疑点多多

天子快乐地招招手,取过内官奉上的蜜水,亲自试了试温度,服侍母亲饮用。饮毕,皇帝回头看到袁盎的脸色,不由心中一动“公多智,可否出策,以解吾母子之忧”

“嗯”窦太后听见,一愣复一喜“将军”她真是老糊涂了,这个袁盎,最是有胆略有办法。何不向他问计

“敢不应命”袁盎一拱手。窦太后微笑,抬手虚扶。

袁盎悠悠然,言道“禹周行天下,還歸大越,登茅山以朝四方腢臣,封有功,爵有德,崩而葬焉”

“”天子与皇太后都是一怔,他们在商量如何处理陈午,袁盎怎么扯到治水的大禹身上去了

袁盎“至少康,恐禹多宗廟祭祀之絕,乃封其庶子于越,號曰無余。此越之始也”

这下窦太后母子就更不明白了越国又与越地什么相干

“吴越争霸,风起云涌呜呼呀”袁盎手捻长须,迷思神往,怅然若失,似乎为自己不幸后生了几百年,不能亲历吴越风云而感慨不已。

窦太后很不耐烦,想插嘴提醒“将军,”大汉的皇太后对吴王夫差、越王勾践,乃至绝世红颜西施郑旦都没兴趣,只想知道怎样才能在不危及孙子的前提下搞、掉、陈、午

天子连忙拦着“母后,稍安,稍安”皇帝陛下很理解有才能的臣子,多多少少有点小毛病。耐心是上位者的必备,不宜因小失大。

袁盎也转过神,低咳两声,言归正传“先秦军东南征,剑锋所指,百越君长委命下吏,朝不保夕。秦并天下,略定杨越,置桂林、南海、象郡、闽中郡,以谪徙民,与越杂处十三岁。”

“赵佗,秦时用为南海龙川令,以法诛秦所置长吏,以其党为假守。秦已破灭,佗即击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越武王。”

“闽越王无诸及越东海王摇者,其先皆越王句践之後也,姓驺氏。汉兴击项籍,无诸、摇率越人佐汉。汉汉五年,复立无诸为闽越王,王闽中故地,都东冶。孝惠三年,举高帝时越功,曰闽君摇功多,其民便附,乃立摇为东海王,都东瓯,世俗号为东瓯王。”

“南越、闽越、东海三国,自汉兴即阳奉阴违,招降纳叛,多有异动。”把现在越地三国的情形大约数一遍,袁盎总结道“为大汉计,为天下计,上或多遣贵使临三越,以彰王化,以显圣德”

天子闻之,眼一亮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前大汉官员袁盎发出感叹“奈何,京都之三越,山高水远,道阻且长”路,实在不好走,太远了骑马坐车,单程也要几个月啊

皇太后和天子路长长才好鞍马劳顿的,路越长就越容易劳累;劳累了就容易生病;生病了,就容易

袁盎边说边摇头“猛兽出没,强梁横行”

窦太后和皇帝的手,在皱皱褶褶的长袖下,交握在一起猛兽老虎,狗熊,野猪,豺,狼群,野狗还有落草的强盗和土匪这样一路过去,致死的概率翻个翻,都不止

做过吴国丞相的袁盎,对吴国的邻居越地很了解,十分烦恼地指出“越人轻悍。其君长无礼,黔首少教;动则以武,喜用毒。”

大舅子无声地捏捏丈母娘的手就陈午那自倨自傲的脾气,有欠圆滑的做派估计怎么得罪的人都不知道,被报复起来

“况,越水乡泽国,毒虫遍地,瘴疠四季。”袁盎摇摇头,悲悯无限“先秦南征之劲旅,为之丧命者过半。”

母子俩心花,朵朵相映红南方的毒物和瘴气,染上后无、药、可、救

“嗟乎”袁盎最后概括“非忠肝义胆之贵人,不可担此重责大任。”

“堂邑侯陈氏世被国恩,当履重任,为天使”还没等袁盎的话音全落,窦太后一锤子定音

天子立刻表态“母后所言,至理。”

袁盎不言不语,端立如柱。其仪表之端庄高华,完全是一副忧国忧民忠心不二大道为公的模子,可以直接照着雕一座立像放未央宫门口去竖着,做大汉臣子们的楷模。

1606 家人、亲戚、朋友滚吧,滚吧,快滚吧

宣室殿东内的气压指数,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慢慢回到正常值。

窦太后挪动了一下僵直的腰肢正襟危坐久了,可不舒服呢。机敏的女官悄悄走到国母背后跪下,有技巧地捶捶捏捏。

天子看在眼中,心中一松风波,算是过去了吧。昨天他可是吓到了,对一位年迈体弱的老人来说,那种雷霆大怒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至于那个自以为是的前姐夫,刘启皇帝可没有半点愧疚之情哼也不照照镜子,他家的阿娇是他陈午能打的吗虽然冠陈姓,但那是虚的。事实是阿娇从还不满两个月大,就入宫生活到现在;吃的、穿的、用的、伺候的人都出自皇宫也就是说,阿娇等于是由窦太后出力、天子出钱养大的。

天子还记得侄女儿刚来时的样子初逢大难的小可怜,小小的,弱弱的,捧手心里软软绵绵,哭都哭不响。当时,谁看了都是摇头,直觉是养不活的。

进宫第一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进;奶水和着汤药并着针灸,三天两头的闹病。未央、长乐两宫,动不动就给折腾得不得安宁。

也就是皇宫,也就是皇太后、天子一心一意爱她要她;太医那儿的珍稀药材要什么拿什么,医生、药师、药僮日夜轮班地待命换条件差一点的侯门甚至王府,就是父母再尽心,恐怕也是有心而无力的份儿。

花了那么多心血和精力,好不容易把这孩子养到今天这般玉雪粉嫩、活泼可爱,轮得到他陈午动手打堂邑侯还真当刘家没人了

人不疯狂枉少年啊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吴太子,天子不禁感慨万千当初那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好日子,是一去不复返咯。真是遗憾啊如果不是天子出手太难看,会在史书上留下不好的名声,天子还真想象少年时那样一个棋盘砸下去,让陈午去地下和老刘濞的太子作伴﹏。

无声感叹几许,天子招出左史,命令记下以堂邑侯陈午为天使,年后往赴三越的条目,回头交给宰相陶青去办。

“年后,为何年后”安静了好一会的窦太后,很奇怪地问既然要赶,当然越早越好。干嘛拖拖拉拉的

天子微笑着提醒“母后,阿须年后成婚。”他估计母后是疏忽了,或者说是选择性遗忘儿子结婚,依礼由父亲主婚。

她的孙子孙女亲上结亲,为什么要陈午主婚到时候一屋子至亲宝戚非夹着这个讨厌鬼,女儿不高兴阿娇闹腾的,多败兴呀刚顺了的气再度涌动起来,大汉皇太后拧紧了眉头,挥开服侍的女官。

手按着胸口,窦太后满肚子的恼火为什么,为什么必须是新郎的父亲而她家阿武身为新娘之父,却连个露面的机会都没有。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啊王可是比侯尊贵体面多了为什么不能是阿武主婚呢

阿武长安主持婚礼她的阿武窦太后猛抬头,斩钉截铁道“堂邑侯即日出发。”

“母后”天子正和袁盎谈论最近的国政,冷不丁听见这话,大大的诧然刚和母亲解释过,怎么

“阿须之婚仪,”没等皇帝儿子接话,皇太后就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提出“召梁王入京主持”

“”天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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