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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活了两世,没一次算是活得很称心,也没有什么想要抓住和把握的东西。可看到刘恒的时候,她又觉得活着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拼命工作,拼命学习,拼命地努力生活。

她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此刻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跑这件事情上。

刘恒总算松了口气,见到曹裴裴往更高的地方跑了,他才有几分安心。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大股失望。好比他将最珍爱的苹果送了人,收到苹果的人虽然很开心,转眼却能将苹果再次转赠。

他对曹裴裴有不一样的感觉,他知道的。即使他明白,爱上一个公公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他父皇信佛,早年总有僧人进宫讲佛禅。那时有位大师曾说:缘不可求的,缘如风。那时他年纪尚小却十分好学,问纪清儒,大师说的什么意思。纪清儒笑着说:“给小殿下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又老又丑还是独眼,一个英俊年轻的王爷爱上了她,迎娶的当天有路人指着花轿问,娶个风尘女子就算了怎么还缺只眼,王爷说自从爱上了她,我看全世界的姑娘都多长了只眼。”

后来他问小表妹什么是喜欢,他的脑子里都是曹裴裴娇憨的样子。说一个公公娇憨,他忍不住弯起嘴角。喜欢上一个男人就算了,还是个公公。可怎么办,但就如同那位王爷一样,自从知道自己喜欢她,就觉得这世间没有一个女子比她还好看。

思绪飘到这里,他想他那么矛盾,不过是想,他希望她走,但却也希望留下。

水位线又高了,雨水打湿他的睫毛,落在眼睛里,看不清前面的景物。

他心里叹息:曹裴,要好好活着啊。

曹裴裴顺着高坡跑了一小段以后,果断转身,借助地势的坡度,加速往下冲。她没有高强我武艺,举世无双的轻功,她的小细腿不足以跨越鸿沟。可她有勇气,她要在她还没有泄馁之前,跑到刘恒的身边。

随着一声噗通声,她周身湿透,没入黄色的江河里。

刘恒周身僵硬。

哗啦一声,是曹裴裴从水中钻出脑袋。苍白的嘴唇,冷得牙齿都在打架,却还一脸笑靥如花,漆黑的眼睛如同那夜烛火熄灭之前一样,绽放着万般光彩,“我要照顾您,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也可以做人肉沙包。”她噙着微笑,“拜托,王公公马上就来了,这个时候叫我走,我不是少了一个护驾有功的机会。”

她伸手拉住刘恒的手臂,顺势来到他的身边,将那还有一半未填满上的洞口堵住。那水里的碎片、木头,顺着河水的走向,划过她身上的布料,渐渐那些刺尖又划过她的皮肤。

刘恒轻轻叹息,“叫你走都不走,哪有宫人和你一样呆。现在即使你要走,朕都没有办法帮你。”

水位已经到了曹裴裴的脖颈,她还无所谓地笑笑,“不行啊,我娘本希望我建功立业的,如今我当了太监,还是个逃路的太监,我娘会失望。”

刘恒不说话了,静静看着她。

手中紧紧牵着她的手,笑意甚浓,如同那一年的蜀葵花,烂漫了一个夏季。

爱上公公又如何,她有种后知后觉的美丽。也曾迷茫过,也曾害怕过,也曾理所当然的拒绝过。可,与你相遇真的好幸运。

☆、众志成城

曹裴裴觉得时间过得快不快,慢不慢着实没有办法计较。只觉得呆在这冷冰冰的江水里,再短的时间也是很长的。

不过不能计较时间,却可以计较水位的高低。当江水的水位到了刘恒腹部的时候,也就到了曹裴裴的嘴下。此刻,她只要微微动一下,就可以喝到含着砂砾的江水。她想,也许用不了,江水就会没过她的嘴巴,她的鼻子。

可要说后悔么,并不。

勇气可以称之为是一种一鼓作气的东西,为了到达刘恒的身边,无论怎么样都值得她尝试一番。

可她一直觉得,勇气这种东西并非是每个人都有的。就如刘恒之前交代,要暗卫再找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过来挡住水患。但据她入目而言的情况,跳下来的除了刘恒和她也就只有几个暗卫。可见,当人们遇到危险的时候,顺着心做出的决定自然是先逃命。那种大家一起来解决这件事情的觉悟是很少一部分人才会有的。

曹裴裴有些失落,如果她和刘恒可以不死该多好。刘恒还没有开始他宏伟的政治计划,还没有成为万人敬仰的帝王。

她费力地挣脱开刘恒的手,企图让他松开对自己的禁锢。他在水底也很辛苦,不想要刘恒再举高她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终究是舍不得。

蓦地,腰间又被搂住。那才挣脱开的身子又被紧紧拥抱,比刚刚更紧密。

刘恒低哑着嗓子道:“曹裴,勇敢一些,王福海马上就会来的。”

她笑了笑,带着几分疲倦,“恐怕不行啊,我很困。”

刘恒伸手用力拍拍她的脸,只觉得摸上她的脸颊是那样冰冷:“曹裴,你不是想要很喜欢金银珠宝,升官加爵么?朕答应你,若是熬过这一回,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她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说的那些话,人已经不知觉地靠近刘恒的肩膀,轻声对着他的耳畔道:“我只想要你。”

刘恒伸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吻:“朕,答应你。”

她脸上浮现几分得意的神色,好似得到了全天下一般。

其实很想珍惜的,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打了几个响雷,雷加雨,让水位以更快的速度往上涨。刘恒看到离他最近的一位暗卫,实在是承受不了水流的冲击,一下子顺着湍急的水流冲出了好远。

他心中一痛,紧紧抿着唇,将曹裴裴又抬高几分。

雷声响起,半空划破一道闪电。那平地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蹒跚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半偻的身躯,身边还有一位年轻的后生搀扶着。

只见他一步一步走得很艰辛,终于到了江边。他拍拍手,让后生松开手,冲着高坡上逃难的人们喊道:“天降大难,唯有众志成城,方能逃过一劫。今老生八十七,作为族长,老生身先士卒。”他说完,直接就跳到江里,那在平地上都不怎么站得稳的身子,到了水里越发摇摇欲坠。

后生喊了声:“爷爷。”也跟着跳下来。

老人很开心,拍着后生的肩膀道:“好样的,好样的。”

有人已经开始落泪,上天给了这一场无休止的雨,这片贫瘠的土地养育了他们,可又因为这片贫瘠的土地,他们的父母官果断地放弃了他们,不多时,他们将要要死在这里了。

愤怒么!

悲伤么!

人性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可后来又看到什么了?

是那一对年轻的公子,穿着如此不俗,却愿意为了给他们这群三教九流的人争取生命的时间,毅然决然地跳下了水。

是他们年过耄耋的老族长,带着唯一的孙子跳江堵江。

原以为自私不过是天性使然,才发现,人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思想最复杂的动物。

那些已经站在高坡上的人们再也按捺不住了,刘恒与曹裴裴就好像一根划开的火柴,那族长就是那根被点燃的□□。

一瞬间,去而复返的人们争先恐后地跳进江水了,用自己的身体铸造成一道最为稳固的屏障。

很难相信,所有人连脚都没有跨整齐,却能为同一件事情,众志成城。

刘恒闭上了眼睛笑了笑,他的子民团结又勇敢,坚韧又有同情心,一定可被解救的!一定可以战胜灾难的!

他的眼前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朵蜀葵花,飘飘忽忽地落在曹裴裴黑色的发上。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旋转旋转的粉色花瓣在空中大了一个圈儿,被雨水打中,一下子又落到江面上。他顺着江面向着远方看去,那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是几艘船冲进了视线。

水位已经到了胸口处,要咬着牙才能坚持着举高曹裴裴。手臂已经没什么力气,下一秒也许就会倒下了,但刘恒依然一脸从容。

远远地,有一阵声音隐隐约约,刘恒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不少。抬起头,看到那在江河里摇摇晃晃的船只上,有一个人上蹿下跳地喊着:“陛下,曹裴,你们在哪里?”

随着船只渐近,那声音越发清晰起来,周遭的人也渐渐听见了喊声。不少人开始在江水里欢呼:“天呐,我们有救了有救了!看啊,那可是官船,老天爷,我们的父母官没有牺牲我们。”

“是啊。”一人接着话说:“诶,是不是我耳朵不好听错了,那船上喊得可是圣上,那皇帝来我们这穷地方了么?”

那人来了劲,兴奋地说:“呀,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此刻,刘恒再用一力高高举起曹裴裴,已无多少气力,用尽全力喊了声:“王福海,朕在这里。”但那声音也轻得很。

那刚刚聊天的两个人惊呼一声,几近虔诚地看了刘恒一眼,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冲着周遭喊:“皇上,皇上在这里。天呐,皇上为我们挡江水。”

不少人已经带上了哭音,鼻子发着酸,那是天子啊,天子。而他们不过是踩在地上的淤泥,是这个南屏城最落魄的一群人。不值得,不值得啊!

于是有人已经毫不犹豫地划到刘恒身侧,帮着他将曹裴裴抬高,冲着那边的船只喊:“皇上在这里,皇上在这里。”

船只靠近,王福海颤着嗓子喊了声,“皇上?”伸手想拉住刘恒的手。

他却将抱得紧紧的曹裴裴交给他,平静地说:“先将她抱上去。”那平静的样子好像让人觉得他之前不过是喝了一盏茶罢了,而非经历了一场山洪。

这位殿下,是他王福海自小跟着长大的。人人都说先帝的性子淡漠,但实际上先帝对褀妃娘娘还有殿下有着格外的温情。可殿下是不同的,他的淡漠几乎是一种寡淡,像是一杯无色无味的水,是个没有感情羁绊的人。

可自那日刘恒从宁寿宫里第一次见过曹裴裴,王福海觉得刘恒有些变了。但他的主子一向都是将情绪藏得十分妥帖的人,即使他又微末的揣测,他也无法断定。

直到现在,他伸手接过曹裴裴,他家主子眼中的那一份轻松,他才敢断定,刘恒确实是不一样了。

老实说,他从前对曹裴裴不是有偏见,相反,她聪明,勤快,还能逗乐刘恒,是一个讨喜的奴才。他千方百计的找她麻烦,不过是觉得即便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刘恒对曹裴裴是与众不同的,也想拦着他们暗生情愫。

不是为了别的,只因为他的主子一直在战战兢兢的皇位里挣扎,难得的一份情爱还要受到世人的眼光,他心疼。

可是,诚如褀妃娘娘曾经说得那些话:“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东西,即使天道酬勤,也不见得可以得到的。”他费了脑子想了想,刘恒快乐的话,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猴赛雷的花虫毒

曹裴裴在冰冷的江水里泡了很久,若说真是男儿身也不打紧。但女子体质要柔弱的多,冰凉的水对身子最大的影响就是会造成宫寒。

她的意识一直很模糊,但她可以感觉到她在水里并没有窒息之类的感觉,应该是刘恒一直在她身边支撑着她。

陆元嘉诊了她的脉,收手时,眼神有些微微的诧异。

刘恒在一旁自然没有放过陆元嘉细微的眼神变化,抬眼问:“怎么?她的身子如何?”

陆元嘉咳了一咳示意刘恒出去说话。

陆元嘉站在庭花树下,常年温温和和的脸,难得眸色有些深沉。

两步开外的刘恒微微皱着眉,脸色有些不悦,“她怎么了,可是江水太寒伤到哪里了么?”

陆元嘉叹了口气道:“江水固然冷,在里泡得久些,总归不好。但到底不是什么大病,在被窝里暖上一暖,宫廷里拿些补药补着,也不大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小曹公公体内还有其他的病?”

刘恒有些不解,抬眼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陆元嘉面色沉重:“她身上被人中了花虫毒。每月都会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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