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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东院找到西院,各房主子都问遍了,愣是没找到人。

难道俞姑娘偷偷出府了?

文氏本来信心满满的,以为这次一定能将俞姑娘送进丈夫的怀抱。她若临终托孤,告诉对方若不允所求则死不瞑目,谁又能拒绝?

何况,这对俞姑娘也是好事啊,自己连那个碍眼的女人都为她清除了,她进来就是这西厢唯一的女主人,沈家二房嫡子的正妻。作为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直等到文氏呼出她此生的最后一口气,他们派去的人还是没能找到俞姑娘。文氏设想了一万种可能,每种可能她都想好了应对之策,唯独没想到,俞姑娘会突然从府中消失掉,让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人。

文氏这回是真的死不瞑目了。

【文字版】 第七十五章 乳娘之忧

第七十五章 乳娘之忧

文氏派出的人满府搜寻俞宛秋的时候,她其实还在府里。

文氏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她早就和薛凝碧一起分析过,猜到了不离十。每想到这点就觉得头痛,这古代的“贤妻”,对自己的相公誓死效忠的时候,就不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吗?她才十三岁啊,虽说在古代也属于婚龄女子,可沈渊都快三十岁了,还是几个孩子的爹,为什么文氏会觉得她能接受呢。

文氏病成那样,又一直对她礼遇有加,让她当面驳一个将死之人的面子,也是件难事。所以那几天,她每天都派丫头出去打探消息,只要现情况不对,就立刻躲起来。

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今天中午知墨和茗香去厨房拿饭,俞宛秋自己则在起坐间里看书——最近沈府像惹了衰神一样,事故不断,连她们的小学堂都大受影响。沈涵清心病难医,早绝迹课室;程绮玉“瘫痪”在床,长期休学;沈涵净刚死了一个嫂子,另一个又要死了,也无心向学。统共才那么几个学生,再缺席几个,越显得冷冷清清。佟夫子趁机向沈鹤提出,想回家看望老父老母,沈鹤哪有心情理会这些?二话没说就让帐房把今年的束修封给了他,都没问他几时回来。

好在佟夫子走之前,主动知会了俞宛秋,让她去文澜阁抱了一大堆书回家,日子才不至于太枯燥。

厨房和绣房一样,向来是小道消息集散地,两个丫头回来就抢着告诉了俞宛秋一件大事:已绝粒多日的二少奶奶灯枯油尽,估计熬不过今晚了。

兰姨一听就慌了神,她对沈府的这几个少奶奶一个比一个忌惮,觉得她们都对自家姑娘别有企图。上次俞宛秋被薛凝碧邀着去探望文氏,回来就挨了兰姨一顿数落,说她胆子忒大,没有危机意识,“万一薛凝碧被文氏收买了呢?”

俞宛秋倒没有怀疑这点,她相信薛凝碧是出于一番好意,不想看她跟沈府的主子们闹僵。像薛凝碧这种凭自己的本事在外面讨生活的人,最注意的就是打好人际关系。

兰姨当即派出素琴和纹绣掩护着俞宛秋去了绣房,虽然她对薛凝碧并非全然相信,但此时此刻,也没别的选择了。

所谓掩护,就是两个丫头借口请教刺绣针法,把绣娘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有意无意挡住门口,让俞宛秋闪进走廊的最里头。

俞宛秋运气不错,薛凝碧刚好在房里,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后,薛凝碧反锁房门走了出去,跟绣娘们一起做活。

文氏的人曾找到绣房,绣娘们一起摇头:“没见到,只有她的两个丫头来过,坐了一会子就走了。”

这一天,可怜的俞宛秋为了躲避“追踪”,在薛凝碧房里一直待到天黑。

掌灯时分,沈家前院传来了沉闷的锣声,那是报丧的讯号。

那一刻,俞宛秋放下手里的双面绣,眼角慢慢沁出了泪水,无声地说了一句:“原谅我,连临终一面都吝于给你,可我真的满足不了你的要求。”她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去换一个亡人的心安,她还没那么伟大。

文氏是个可怜的女人,可俞宛秋也没敢忘了,她同时也是个有手腕,甚至能下狠手杀掉丈夫宠妾的人。府里这几天谣言满天飞,都说何姨娘的孩子会推迟半月才生,后来又难产而死,都是文氏买通稳婆做的手脚。

可这种事,谁都没真凭实据,也就传传罢了。何姨娘出身低微,也没有人为她的事去追根究底。更何况大宅门里妻妾争宠,多的是这种小道消息,本来就真假难辨。

连俞宛秋都曾隐约听人说过,她那无缘的亲娘,其实是她嫡母使手段害死的。不过对这一点她同样存疑,如果生母何氏生的是儿子,沈鹃灭妾夺子还说得过去,才刚生了个女儿就灭掉,会不会早了点?知府老爹俞慕凡要是不早死的话,估计以后还得纳妾生子,不可能就让一个庶女继承偌大家业。

房里窝藏了“人犯”,薛凝碧也只得外面晃荡了大半天,一直等听到报丧的锣声才敢开门进房。待她点上蜡烛,看清俞宛秋手里的东西时,吓得一把抢过来说:“你在干什么?好端端的双面绣你干嘛拆掉?”

俞宛秋的笑容中有一丝狡黠与得意:“不拆掉,怎么知道人家是怎么绣的?”

薛凝碧先是恍然,然后惊喜地问:“那你可看明白了?”

俞宛秋点了点头:“算有些收获吧。”

今天一下午关在这里,薛凝碧房里又没书,她总得找点事做,于是让薛凝碧把那块双面绣拿出来给她研究。

研究了一两个时辰,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最后她索性找了把剪子,从最边缘的绣线下手,小心地往回拆。虽然等于破坏了这块据说很值钱的料子,可也让她悟出了一些门道。

舍不得肉包打不到狗,既然衣料的主人都开拆了,薛凝碧也不客气,两个人在灯下继续拆。薛凝碧边拆边点头:“原来第一排要后退两行起针,这样才好压线头,第二排要这样绣……”

一直到兰姨寻过来,两人才赶紧将已拆得七零八落的料子塞进抽屉里。俞宛秋可不敢让兰姨看见,怕被她骂“败家子”。

临走之前,俞宛秋小声对薛凝碧说:“若你还没看明白,等会继续拆,反正已经报废了。”

薛凝碧笑道:“不用了,过几天我再绣块帕子给你,看还会不会出现破洞。”

“好的。”

兰姨听得迷迷糊糊,好在她心里忧着别的事情,也没追问什么。

兰姨担心的是,文氏一死,沈渊势必得续弦。她以一个女人的自觉,几乎敢肯定,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文氏一厢情愿,沈渊从未对姑娘有过只字片语的暧昧,但如果不是沈渊授意,文氏怎么会非要姑娘不可?这府里多的是外姓小姐,个个都比自家姑娘年纪大,文氏给儿子找后娘,却找个年纪最小的,这根本不合情理。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文氏只是顺应她丈夫的心愿,真正隐身在幕后操纵这件事的,其实是沈渊。

如果沈渊真对姑娘有意,现在妻妾俱亡,姑娘也到了该许婚的年纪,他会不会索性托人出面,直接向姑娘提亲?

兰姨在心里哀叹,平时总希望二太太能对姑娘好点,现在则巴不得她越讨厌姑娘越好,只要她不同意,沈渊就没辙。

【文字版】 第七十六章 夜探佳人

第七十六章 夜探佳人

跟薛凝碧道别后,俞宛秋本来想在园子里走走的,兰姨坚决不让,说出来的理由很吓人:文氏临终前念念不忘要找俞宛秋,她现在变成那啥了,说不定还执着于此念,自己飘到后园来寻人。

为了确保姑娘无恙,兰姨拿出乳母的派头给俞宛秋下了严令:在文氏办完七七之前,白天不准单独行动,晚上不准出门,甚至睡觉的时候,房里都要有人守夜。

最后一条,在俞宛秋的坚决抗议下,总算是免掉了。虽说赵佑熙已经随太子去了临济寺,要在那里持戒诵经百日才能返京,这段日子都不会来敲她的窗子,她还是不习惯房里有人打地铺。

太子会舍京都名寺不住,跑去五百多里外的一座庙持戒,只因为皇帝的一个梦。

皇帝半夜梦见自己站在一条河边,被一个和尚当头打了八棒,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无法入眠,心里极为不安。等天一亮,立刻命人传来被封为国师的广觉禅师。

广觉告诉皇帝:“您梦见的和尚,多半是临济寺的义玄大师,‘四喝八棒’就是他传下的法旨,临济寺之名,也正因寺院滨河而来。”

义玄是唐宣宗时期的名僧,竟然会出现在皇帝的梦中,并连打八棒,说明想点化他,皇帝一激动,就说要亲自去临济寺还愿。文武百官当然不允,皇帝是什么破身体啊,上个净房都要两个太监搀扶,怎么经得起几百里的颠簸。

于是,由太子代父还愿,便成了势在必行之事。

据说先提出“代父还愿”的并非太子,而是寿王。寿王是皇室子弟中封地最多的,仅次于安南王,他的母妃就是宫里如今品级最高的淑妃。

寿王的年纪其实比太子还大几岁,他母妃是皇帝还没封为太子时收纳的第一位妾侍,出身不高,永远当不了皇后。但跟皇帝也算是少年夫妻,对皇帝来说是具有特殊意义的,若非皇帝看重,以四妃之末的淑妃,哪有资格代表宫眷参加会。

如果没有寿王自请出行,太子也许会装糊涂,皇帝病重期间,太子不宜离京,怕生变故。可寿王都这么自告奋勇了,他怎么也得跟进,不然岂不显得他的孝心不如寿王?

没想到皇帝立刻准了他的所请。话已经说出去了,皇帝也准了,再无回转的余地。

在礼部为太子拟定的随行人员名单中,又有安南王世子的大名。

十天前,这只队伍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太子乘坐的,乃是皇帝的法驾玉络。这是皇帝自己提出来的,说既然是代他还愿,就该启用天子銮驾,以示对佛祖的虔诚。

沈府的人对此都持乐观看法,认为这是在向天下人昭示,太子不仅是储君,而且很快就会是下一任皇帝。沈湛作为太子亲信,也很快会得到重用。

俞宛秋却觉得这事有违常理,皇帝不是最怕死,最怕自己被取代的么?秦始皇晚年求长生不老术,连汉武帝那样英明的人都沉迷于炼丹。病重的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太子——在礼制上的僭越,因为那等于暗示他不行了,就要让位了。

可赵佑熙走得太匆忙,晚上接旨,第二天又是四鼓起床五鼓之前赶到正阳门候驾,来不及跟俞宛秋道别。俞宛秋心里的那些疑虑,也就没办法跟他说。

要说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不管如何,赵佑熙都陪伴了她这么久。自从来上京当质子后,晚上只要抽得出空,他都会越墙过来看她,还送了她许多好玩好吃的东西。

那人送礼的方式是,直接搁在她的房门口,然后飞身越墙走人。她退都没处退,难道就为了这个,专程去一趟安南王府?那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她怎么也想不到,文氏去世的这一晚,就在她最难过的时候,那个该在五百多里外的人竟然出现在她的窗前。

赵佑熙一开口就问:“你没事吧?”

俞宛秋诧异道:“没事啊,会有什么事。”

赵佑熙低笑起来:“别瞒我了,长生都用飞鸽传书告诉我了。说府里的人到处找你,你吓得躲在一间反锁的房里,半天没敢露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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