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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腿会好的,您别担心”,俞宛秋早已如坐针毡,程夫人一直喋喋不休,她都快敷衍不下去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绿竹从外面走了进来,伏在程夫人耳边一阵嘀咕,程夫人的脸色连着变了几变,一忽儿是喜,一忽儿是怒。

俞宛秋忙知趣地告退,在门口经风一吹,明明是秋老虎肆虐的天气,却遍体生寒,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汗透衣衫。

【文字版】 第七十八章 计议离府

第七十八章 计议离府

从青晏馆出来,俞宛秋心里特别难受。其实程夫人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态度甚至称得上笼络了,她却像打了一场仗似的,步履沉重,疲累不堪。

如果今天找她去问话的是二太太,哪怕言辞再犀利点她也不会这么难过,因为早就知道二太太是哪种人,心理有准备,就不觉得突兀。可程夫人本是这府里一道清流,即使参与了上次的“过继”闹剧,俞宛秋仍以为,那件事的主谋者是老太君和大老爷,程夫人不过是配合演出而已。作为媳妇和妻子,她只能配合。

如今却现,原来那股清流早就融入了满池浊水,瞧她今天的表现,可谓唱作俱佳,跟二太太之流有何区别。

望着眼前一排排雕梁画栋的房子,俞宛秋心情晦暗地想:这偌大的沈府,可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可有一颗真挚的心灵?可有人不图谋,不算计,不肆意破坏别人的生活,不试图拿别人的一生来换取自己的利益?

带着一腔愤懑,她冲进薛凝碧房里对她说:“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薛凝碧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笑得好不暧昧:“敢问这位姑娘,你在约我私奔吗?”

“我是在约你私奔”,俞宛秋一点开玩笑的兴致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程夫人今天的举动特别打击她,心里的难受程度甚至过了以前被二太太母女泼污水时。如果清高如程夫人都为了骗她入彀而丑态百出,这沈府的一切,真让人腻味透顶。

几乎是语无伦次的,她把自己的开店设想跟薛凝碧说了一遍,薛凝碧也很快收敛起玩闹的心态,很认真地听她描摹未来店铺的式样。

见薛凝碧只是稳稳地坐在那儿不吭声,俞宛秋急了,扯着她的衣袖催了起来:“你倒是说句话啊。”

薛凝碧笑道:“你全都安排好了,我还说什么,你是大掌柜,我是小伙计,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俞宛秋一开始没动弹,因为这话太像敷衍了,可仔细看一眼薛凝碧的表情,她终于露出了欣喜之色:“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跟我一起开店?”

薛凝碧纠正她:“是你开店,我给你当伙计。”

俞宛秋忙道:“不是,我们一起开店,一起当掌柜,所得五五分账。”

薛凝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可没多少积蓄,前两年在各处绣房打零工,自己租房吃饭,根本没存下钱,后来落脚沈府,管吃管住,这才攒了一点。”

俞宛秋心里有些慌:“那你是舍不得离开沈府了?”

薛凝碧笑着摇了摇头:“有开铺子当掌柜的机会,谁会甘心给人做奴才呢。沈府是待我不错,连府里的姑娘都叫我一声‘师傅’,可到底还是奴才,府里请一年才有一年的工钱,若哪天有了更好的师傅,要我走路,我还不是得马上卷铺盖走人。”

“那我们就说定了”,俞宛秋高兴之余,也没忘了问她跟沈府到底是那种形式的合作关系,有没有签劳动合同。

一问之下,才现古人也是很严谨的,作为绣娘,签有按了红手印的契约;作为明绣师傅,还另有聘书。这两份“合同”,都是约定的年底到期。

既然如此,俞宛秋便试着提议:“我们过完年就走吧。”意思是,你就别续签了。

薛凝碧却说:“你想明天走都行。”

“啊,不是签了契约呢?”

薛凝碧告诉她:“那个没关系的,工钱是按月给,如果我说老家有事让我回去,府里肯定不会拦阻,绣娘嘛,哪里没有,再请就是了。今儿刚好是九月的最后一天。”

事情意想不到的顺利,让俞宛秋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乐得给人宽限一些时日:“也没那么急啦,我们可以慢慢筹划,等过完年,明天开春再走。”

薛凝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刚刚是谁急吼吼地跑进来,要我马上跟她私奔的?哄得我答应了,你又犹豫了。”

“不是犹豫,而是……实话跟你说,我是今天在大太太那里受了点气,一时不忿,才想走的。真要走,还得跟兰姨她们商量一下,最起码,收拾行李也得几天吧,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她不好明说,她还有八只大箱子寄在典当行里,走之前必须抽空跑一趟万盛庄,让他们把箱子托运一下。只不过托运地点不是南府,而是苏城,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万盛庄要是在苏城没分号,那该怎么办?

虽然万盛庄掌柜说过,他们在每个州都有分号,可苏城并非州府,难道只能先放在南府的典当行里,以后再想办法运走?

头开始痛起来,她真的不想去南府,那里是赵佑熙的地盘。她要离开沈府自己独立,就会抛却以前的一切关系,要不然,扯上一个,就会扯去一串。沈府她惹不起,安南王府的几位主子她更惹不起,可别铺子没开成,先丢了小命。

既然两个人都没有异议,趁着有空,便具体研究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租多大的房子,请多少绣娘。双面绣属于专利技术,绣出来的只能是招牌产品,能大量销售的仍是普通绣品,所以到苏城后,还得想办法招揽有名的绣娘加盟。

俞宛秋想起嫡母留给自己的那几张房契地契,铺面好像都在南府,多少年没人过问,她要是现在跑去收租的话,不知道人家还认不认?

唉,又是南府,她再次头痛起来,这种银钱交易,又不能随便委托别人,真是麻烦。

这时,外面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兴奋地喊着什么。

两个人忙开门出去,跟着人流追到前院。传堂里人来人往,都在转告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寿王殿下驾临,而且是带着皇上的圣旨来的,大老爷正在接驾呢。

薛、俞二人都很诧异,沈湛不是太子亲信吗?现在他随太子去了临济寺,寿王就跑到家里来了,难道是想趁着这个空档把沈鹏拉入自己的阵营?

若说沈家大房支持太子,二房又私下里跟寿王暗通款曲,指望寿王一朝得势,沈鹤可以咸鱼翻身,俞宛秋还觉得有点靠谱。

沈鹏和沈湛可是亲父子啊,沈湛还是沈鹏唯一的儿子,让父子俩分属两个阵营成为政敌,这有可能吗?又或者,通过拉拢沈鹏把沈湛策反过来,让威远侯府从太子党变成寿王党?

俞宛秋看向薛凝碧,她眼里也全是问号。

【文字版】 第七十九章 婚旨来由

第七十九章 婚旨来由

就在俞宛秋胡乱猜测的时候,耳朵里捕捉到了一个高分贝的声音:“寿王殿下是来赐婚的!”

另一个声音纠正她:“寿王是来宣旨的,只有皇上才能赐婚。”

“给谁赐婚?”俞宛秋抓住其中一个追问。

那人回答:“还不知道呢,反正是大老爷那边的人。”

大老爷那边,子女早已婚嫁,孙辈还未成人,已届婚龄而又未婚的只有外来的程绮玉姐妹。俞宛秋想到了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不由分说拉着薛凝碧就走,嘴里嚷着:“我们给程绮玉道喜去。”

“她?赐婚给谁了呀?”薛凝碧也给闹懵了。

“你说呢?”俞宛秋笑着反问。

待薛凝碧反应过来,顿时张大了嘴:“不可能吧,魏……只是一个乐师啊,皇帝会给他赐婚,还由寿王殿下亲自颁旨?”单是说出口,都觉得有种“乞丐出门被钱袋绊倒”的荒谬喜感。

俞宛秋只管拉着她往前走:“找到当事人不就清楚了,这会儿圣旨也该宣完了,我们去找程绮玉吧。”

她们赶到的时候,程绮玉正抱着圣旨坐在床上呆,也不哭也不笑,整个人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魂来。

要不是亲眼看到了圣旨的内容,从谁嘴里说出来俞宛秋都不敢相信,程绮玉真的被赐婚给魏无涯了。

即使她曾偷偷传信,也只是不想埋没了程绮玉的这番痴情,希望魏无涯能够知道,曾有一个姑娘这样爱过他。在俞宛秋看来,不管魏无涯对程绮玉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都是注定没结果的。

最乐观,或者最悲观的想法是,程绮玉瘫痪多年后——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程绮玉的瘫痪是装的——家里完全把她当成了包袱,只要有男人肯接手就赶紧甩出去。这个时候如果魏无涯肯上门求娶,兴许能够成就。

可是,这种想法多么地不切实际!别说魏无涯和程绮玉本就不是相爱至深的恋人,就算是,女人都瘫痪了,也没几个男人肯娶吧。

无论她怎么天马行空地揣想他们的结局,都没想过会通过皇帝赐婚这种方式。一个宫廷乐师而已,就算为皇帝所喜爱,也不过是优伶之辈,提供娱乐的下溅之人,皇帝怎么会纡尊降贵给他当冰人?

直到几天之后,俞宛秋才从许多人的转述中还原了“赐婚”的场景。

久病烦闷的皇帝招来乐师在榻前演奏,淑妃和寿王母子陪坐一侧。乐师们想让皇帝开心,尽捡欢快的曲子演,皇帝却越听越刺耳,不耐烦地把他们赶走了。

然后魏无涯出场,一曲悲歌,缠绵悱恻,如泣如诉,哀婉动人,皇帝觉得这才符合了自己的心境。最难得的是,还是一新曲,以前从未听过的。

皇帝问曲子叫什么名字,魏无涯伏在琴边道:“回皇上,这叫‘绮玉吟’。

皇帝便问名字的来历,魏无涯也是有备而来,把他和程绮玉的故事经过一番修改润色,说得极为感人。总之是郎有情,妾有意,奈何身份悬殊,无缘结缡,痴情的绮玉姑娘以死抗争,落得双腿残疾。他却连上门探望都不敢,千般愧疚,万种思念,只能寄寓在琴弦之中。

皇帝听了也为之嗟叹,这时寿王话道:“不就是嫌你是个乐师吗?除掉乐籍就行了,正好小王府里还缺了个六品的书吏,你也是识文断字之人,就把这职位给你吧。”

魏无涯忙磕头谢恩,寿王又在皇帝跟前跪下道:“父皇,儿臣实不忍见一对有情人分离,虽说魏无涯如今已除了贱籍,还是怕女方父母会介意。所以儿臣斗胆,恳请父皇颁下一道恩旨,我们索性好事做到底,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吧。”

淑妃见儿子如此,也跟着跪下求旨。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皇帝允了寿王所求。

如果皇帝身体好好的,或许不会管这种闲事,可他都病成了这样,就想做几件好事为自己积一点阴德,反正圣旨是别人代拟,他只要点个头就行了。

没想到去沈府宣旨的时候,寿王又亲自接下了这趟差事,当着一干文武的面笑呵呵地说:“魏无涯既然已经是小王的属下,做主子的,本该为他颁旨主婚。”

寿王驾临当天,整个沈府沸腾了。第二天,整个上京沸腾了。第三天,这个消息已经伴着寿王的名字传遍了梁国各地,全国都为之沸腾,少男少女们感动得眼泪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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